因为春猎遇上刺客的关系,狩猎提前结束,各队的收获也以当时计算为准,北疆依旧拔得头筹,但个人花翎却被西沙游族的一员猛将获得。
所有名次都登记了封赏,只等几日后的宫宴再行颁发,但宫宴的日子还没到,却因为监罚司交上来的奏折而搅乱了整个朝纲。
“这就是你们查出来的结果?!花家意图行刺寡人谋逆?!”闻渊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个走向,于是恶狠狠瞪向安佑之。
“皇上息怒,自古人心难测,这么多年花将军远居关外,难保不会生出二心,加上朝廷有意收回兵权,花将军趁机铤而走险也未尝不可。”监罚司的司长拱手跪在地上,说的义正言辞。
闻渊斜了他一眼,压下怒火望向旁边站着的刑部尚书。
“陈爱卿!你怎么说?”闻渊扭头望向一旁,却不想,刑部尚书陈大人会一脸犹豫。
“寡人在问你话!说!”闻渊怒喝,吓得众人肝颤。
“启禀皇上,微臣有罪。”陈大人上来就跪到地上请罪,看得闻渊闭眼做了一个深呼吸,这才开口询问。
“寡人问你事情调查结果,你请什么罪?难道你的调查结果也跟监罚司一样?”是花见秋真有谋逆之心,还是刑部跟监罚司狼狈为奸?那朝中岂不是都成了安家耳目?想到这里,闻渊顿觉手心一凉。
“仵作从刺客身上搜出花家命牌,而春猎前确实有兵马受命于花将军出城前往春猎围场,针对此事,花将军无法解释命牌为何会出现在刺客身上,只言明出城兵马是护卫所需,具体何人,花将军也无法提供,故而疑点众多。”
所以,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都说明了花家有问题,要想查明真相,势必得将花见秋收监候审,不然,刺客的事情恐怕难有定论。
事情到了这一步,如果还看不出来这一切是在针对花家,那闻渊这个皇帝就白当了。只是他没想到,这里边竟然还有安家手笔,对方不是属意与花家结亲吗?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还是说,对方找到了比花家更有用的?想到这里,闻渊脸上的表情便瞬间收敛起来,盯着安佑之看了一阵,又扭头望向刑部尚书和监罚司的司长。
“此事蹊跷,花将军戎马一生,没理由到头来晚节不保,寡人再给你们三天时间,把这件事情彻查清楚,不然,所有人提头来见。”
面对闻渊的厉喝,刑部尚书和监罚司长急忙领命,其他朝臣也没在这个时候出声触霉头,却在下朝后三五成群的开始议论起来。
不消片刻,关于花见秋不满皇帝收回兵权,意图在春猎围场行刺皇帝的事情,就这样不胫而走,若不是花见秋还待在将军府,门庭也看着安静,说不定全城百姓就都信了。
外边猜的乱七八糟,刑部和监罚司也忙得焦头烂额,包括后宫也跟着不得安宁,听说皇后在大皇子寝宫发了好大一通火,说是下人伺候主子不利,但具体的原因却无人可知。
听说朝堂上皇帝发了火,连皇后都摔了东西的时候,坐卧在软榻上的安贵妃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
“你收敛点。”安佑之皱眉望了一眼安贵妃,同时也向旁边嬷嬷示意,后者了然的走出去看起门来。
“女儿也想收敛啊!可耐不住皇后彩衣娱亲,这会儿知道自己给人做了嫁衣,说不定还会惹火烧身,女儿还真想看看她是个什么表情。”不怪安贵妃幸灾乐祸,皇后向来善妒,看承欢宫那位就知道了,自己进宫的时候也没怎么落到好,要不是肚子争气,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里孤独寂寞呢!
“事情闹到这一步,她要是聪明自然会夹着尾巴做人,不然我也不介意送她一程。”安佑之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顺利,所以心情甚好。
“皇后现在不足为惧,倒是皇上那边……。”安贵妃想到什么的眯起眼睛。
“皇上想要保住花家。”朝堂上安佑之已经看出来了,如果没有实际的证据,花家最多也就是受牵连,只要找个替死鬼,事情不难解决。
“他要保,也要他保得住才行。”安贵妃冷哼。
“花家是皇帝的左膀右臂,这么明显的栽赃,皇帝不会坐视不理。”所以才会给出三天时间彻查,想来,是要众人编出一个结果,就算不编,也会找个人去造。
“就算皇帝要查,也只会查到皇后头上,想要陷害花见秋的人本来就是皇后找的,我们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安贵妃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就不知道最后留下来的会是花家还是皇后了。”安佑之说。
“那当然是皇后啊!”安贵妃说完就笑了。
皇帝现在还不能动皇后,所以就算查出来事情跟皇后有关,应该也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后在心里记上一笔。
花家虽然对皇帝来说有用,但再怎么有用也会受制于身份地位,哪里比得上皇后有价值?更何况还有一个大皇子在,根本没的比。
“皇后要是脱身,下一步应该就是找皇上赐婚了。”受了这么多打击,再不想办法拉拢权势,皇后的位置恐怕就要换人了,安佑之想。
“皇上要赐婚,也得看罗家愿不愿意啊!”没了花家,罗家的话语权可不是一星半点,而罗家现在跟安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哪里还能任凭皇帝摆布?
“难不成罗家还能拒婚?”安佑之倒是没想到罗金威还有这等魄力。
“除非皇帝要跟罗家撕破脸,不然强扭的瓜可不甜。”安贵妃好笑的望了一眼安佑之。
没了花家,皇帝还要跟罗家对着干,大皇子又是个扶不上墙的,皇后也因为这次的事情没了多少指望,到时候安家往朝堂上一站,口水都能把皇帝淹死,这种事情硬碰硬,可一点都不聪明。
“所以,花家是留不得了。”只有这样,皇帝才会忌惮,也才会让天阚国落到他们安家人手里,安佑之想着眯起眼睛。
“这件事情,就要看父亲的了。”
父女两人对看一眼,各自拿起茶杯就口,心里都是算计。
这天,闭门不见客的花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花见秋在书房看到来人的时候急忙下跪,却被来人伸手扶了一把。
“免了!起来坐吧!”闻渊穿着便装,将花见秋打量了一遍。
“臣不敢!”外头闹得沸沸扬扬,花见秋低头半跪的望着自己脚尖。
“行了,你都敢弑君谋逆了,还有什么不敢的。”闻渊语气打趣,却吓得花见秋愕然抬头,嘴唇轻颤的看得闻渊心念一动。
“坐吧!寡人现在是连玩笑都不能跟你开了?”闻渊收敛表情,故作轻松的找了张椅子落座。
“微臣惶恐。”花见秋低头没有落座,一是不敢,二是不甘。
“没什么好惶恐的,事情已经让人再去查了,结果应该不坏。”闻渊是来安抚花见秋的,毕竟他都能查到的东西,花见秋没理由查不到。
“……。”花见秋始终低头不语,看得闻渊在心里叹气。
“寡人知道你委屈,这次是皇后有错,寡人会找机会严惩,你就体谅一下吧!”闻渊说。
“吏部已经上奏,下月初五会收回麒麟令牌,如今人才辈出,又是海清河晏的太平盛世,微臣想提前告老还乡,还望皇上恩准。”花见秋说着跪到地上,让闻渊倒茶的动作微微一顿。
“爱卿,寡人以为这件事情已经有了定论。”
“微臣家中小女尚且年幼,还望皇上看在微臣多年征战有功的份上……。”
“爱卿!”闻渊皱眉垂眸。
“寡人不是说了,这次的事情会圆满解决,也会还你清白,你还有什么不满?”
“臣不敢不满,只是心怜家中幼女,恳请皇上将心比心,容臣告老还乡。”花见秋硬着头皮再次开口,而回应他的却是闻渊一记甩袖。
“够了!你当知道,这件事情寡人不可能会允。”
“皇上不允,便是要看着臣死。”一而再再而三,花见秋终于忍不住抬头望着闻渊,用力的将手紧握成拳。
“这件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闻渊皱眉沉凝。
“弑君谋逆,还不够严重吗?”花见秋目不转睛的望着闻渊,虽然感激对方信任,却也知道对方无法护他万全。
“这次的事情是皇后失策,被有心人利用,只要找几个人将事情担下就行了。”闻渊低声说着,眼中微光一闪。
“皇上当真觉得事情可以如此简单的解决吗?那有心人是谁?皇上可敢说出姓名?”花见秋望着沉默的闻渊,用力将手紧握成拳。
“皇上,对方想要臣死,难道您还看不出来吗?”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对方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到时候又该如何?等死吗?
“寡人会护你。”这是闻渊能够给出的最大诚意。
“……。”若是能够护得住,事情又何须走到这一步?但这句话花见秋不能说。
“你且等等,寡人心中有数。”看花见秋不说话,闻渊望了对方一眼,然后低头起身。
“事情还未到无法解决的地步,爱卿太心急了。”说完这句话,闻渊如同来时一样离开了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