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家本来就兵权在握,为什么还要养自己的私兵?看这几年商队被劫的数量,收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刘洛央皱眉沉凝。
“可能是因为安家吧!”罗家之所以拿到兵权是因为安家的关系,担心安家可能把兵权抢走,所以自己便多了点心思也未尝不可。
“但立太子之后罗家因为太子妃得势,兵权已经稳固,为什么还要留下这样的把柄?”如今甚至还有扩充的趋势,难道就不怕被人发现吗?刘洛央觉得更奇怪了。
“所以才是未必。”闻余宵抬头望了一眼刘洛央。
“除了罗家,还有谁会对军队感兴趣?”刘洛央话音才落,已经眉头紧皱的开始反思。
军队这种东西谁不敢兴趣?区别只在于有的人可以光明正大摆弄,有的人却只能背地里营生,难道真的要造反?都已经半个身子挤在皇位上了,有必要这样大动干戈吗?
“安家是有多小心翼翼?”才会这样一计连着一计,就为了能让一切万无一失。
“权利使人膨胀,也使人懦弱。”闻余宵似笑非笑的回应。
想要得到,又害怕得到后的失去,所以只能千方百计的一切阻碍扼杀在摇篮里,与其说是小心翼翼,不如说是不够自信,还没有底气。
“看来是罗家把安家给逼急了。”刘洛央如是说。
“被自己养大的狗反咬一口,还真想看看到时候安家脸上会是什么表情。”闻余宵表情玩味的扬起嘴角。
“人的欲望果然就像一个无底洞,谁能想到罗家竟然还有这份野心?”刘洛央啧啧有声。
“时也,命也。”闻余宵用四个字概括了罗家崛起,语气里却尽是讽刺。
如果罗家当时没有背叛花家,没有与安家联手,没有让罗清溪嫁给三皇子,没有肖想后位,也没有想要成为皇亲国戚和安家一较高下的话,或许,事情反而简单了。
不过,也幸亏这些人忙忙碌碌,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才让闻余宵有机可乘,如今看来,倒也不全然都是一件坏事。
“既然这样,那我们不如坐山观虎斗,说不定还能捡个渔翁之利。”刘洛央眸光清亮的望着闻余宵,笑得一来狡猾。
“世上没有不劳而获。”闻余宵皱眉阻止了刘洛央想要偷懒的念头。
“切!”刘洛央咂嘴翻了个白眼。
“你大半夜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如果说完了可以请你离开吗?我还想补个回笼觉。”刘洛央语气不满的望着闻余宵,说大半天还是一切照旧,那还不如不说呢!
“……!”闻余宵皱眉望着打哈欠的刘洛央。
“陶齐都把人约到云宾楼了,你竟然还想着睡回笼觉?”闻余宵一脸你怎么这么没用的样子,看得刘洛央咬牙。
“那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吗?华星回想去刑部,陶齐介绍胡斐给他认识搭线,我去凑什么热闹?”刘洛央没好气的反驳。
“我记得之前说过,合理范围内可以给他卖个人情,最好能够查出来他真正的目的。”闻余宵可不相信华星回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去巡捕营,不然也不会找到皇帝面前,他真正想去的地方应该是刑部才对。
巡捕营可以通过刑部和京府尹来接触,刑部一直是皇上的心腹,京府尹和监罚司一直把控在安家手里,但这两年的京府尹已经暗地里被闻余宵渗透,连吏部都安排了人手,所以才能说出卖人情的话,而这些事情,刘洛央是知道的。
“你到底想做什么?”刘洛央狐疑的望着闻余宵,如果真想把人收入麾下,就像别人那样积极点,总这么旁敲侧击的,人家也会防备的好吧!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闻余宵望着刘洛央眉一挑。
“就你这么墨迹,难怪手底下缺人。”等你用人不疑的时候,人早成别家的了。刘洛央没好气的哼了声。
“贵精不贵多。”闻余宵理由倒是很充分,刘洛央却是一脸不屑,懒得再理对方的往床上一趟,连送客都省了。
闻余宵也不在意,喝完手里的茶之后径自打开门走出去,门口小墨探头望了一眼,看自家公子没有跟出来送客,只得尴尬的望着闻余宵笑了笑。
从刘洛央的院子里飞身翻过院墙,闻余宵跟南羽一前一后的回到辰王府后院,站在已经开始落叶的梅林里,迎着徐徐凉风面色一片冷凝。
“主子?”见闻余宵站在原地望着某个地方发愣,南羽上前喊了一声。
“你说,他为什么那么想去刑部?那里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的?既然这么惦记,为什么又要拒绝罗家的招揽,还要找那么蹩脚的理由来掩饰,难道就不怕被人发现古怪吗?还是就算被人发现也无所谓?为什么?”闻余宵喃喃自语一样的望着前方,眉头始终紧皱。
“主子!”南羽望着闻余宵同样皱眉,觉得这样的主子已经有些魔怔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与其去想为什么,还不如想想怎么利用。
“露云什么时候到?”听到南羽那声主子后,闻余宵垂眸转移了话题。
“不出意外,明天就会到。”南羽回答。
“嗯!等她到了送去小越楼,然后把岁柳接进府。”闻余宵如是说。
“主子,真的要这样做吗?岁柳姑娘恐怕会误会。”南羽犹豫的望了一眼闻余宵。
“没什么好误会的,是北疆王子给她赎的身,与本王何干?”闻余宵面无表情的回应。
“可是入了府……!”南羽皱眉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比起少将军,主子才是花名在外,万一传出是主子暗度陈仓,而岁柳姑娘又落花有意,到时候主子的名声……。
南羽想的很多,可惜闻余宵却不以为意。
“不入府,难道要让御史台每天都参一本,说北疆的王子夜夜笙歌,有府不回,天天宿在小越楼乐不思蜀?”闻余宵冷哼。
“这个……?”在南羽看来,鹰格越是无用,对他们来说越有利不是吗?省得被人猜忌,还日日防备。
“这件事情总要解决的。”岁柳的固执,鹰格的心思,闻余宵抿着嘴站在梅树下,望着眼前风景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然后掏出怀里的香囊细细轻抚。
白雪皑皑的景色依旧,却因为时常把玩而有些陈旧,边角还有一些跳线,让闻余宵看得皱了皱眉头。
入秋的阚京城贸易越见繁荣,商队也多了起来,胡越儿说了要走,自然不会继续逗留,只是提前约好的人还是得见一见。
虽然北游商会规模庞大,业内有口皆碑,但也不是所有事情都得胡越儿亲自出面,如同岭南原本就有负责商会事务的管事,阚京城里也有专门负责事务的掌柜,对外也是另一个身份,那就是锦绣布庄的老板,傅承州。
胡越儿和傅承州约在了一家十分热闹的酒楼,打着做生意的名头,在包间里商量着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已经入秋了,东家这一趟关外来回,怕是要错过除夕了。”一幅读书人模样的傅承州,望着胡越儿有些好奇对方的举动。
“无妨,多出去看看也是好事。”胡越儿无所谓的笑了笑,傅承州以为是对方之前一直都待在小越楼,难得有机会游走四方,正是兴头上,自然也就理解了。
“那就辛苦东家了。”一趟关外走商,利润巨大的同时,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加上西沙关外近几年的消息都不好,如果不是物以稀为贵,利润空间大,恐怕也没人愿意冒这个险。
“不辛苦,倒是这一趟过去,怕是得给傅掌柜增添不少麻烦。”北游商会的事情,胡越儿在明,傅承州在暗,明面上的人一直不管事,暗地里的人就多了几分暴露的危险。
“东家言重了,都是本分。”傅承州微微一笑,看起来不卑不亢,却也透着几分恭敬。
大家既然已经上了同一条船,自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点道理,傅承州懂。
“能守住本分的人,可不多了。”胡越儿想到什么的在心里叹了一气,而傅承州只是听着,并没有好奇搭话。
“最近事多,秋猎恐怕也不太平,劳烦傅掌柜的多操心一些,我在这里多谢了。”胡越儿望着傅承州微微欠身,傅承州急忙拱手回礼。
“东家,您太客气了!”也正是这份妥帖,让傅承州选择了今天这条路。
事情交代好之后,胡越儿便带着图尔勒先行离开了,留下傅承州坐在原位,等着时间错开一些再走。
“傅掌柜倒是个心思通透的,难怪宵儿会把阚京城这边的生意都交给他。”酒楼门外,等着马车来接的胡越儿低声说道。
“嗯!”图尔勒话不多,伸手扶着胡越儿让人攀上马车。
“也不知道信送到了没有。”胡越儿低头钻进马车的时候,叹息着说了句。
“要是岁柳能像傅老板这样就好了,也不至于……!”在马车里做好的胡越儿还在嘀咕,结果被随后钻进来的图尔勒抱着封了口。
他们错过的时间太多,这种时候还要操心别人那点破事,对图尔勒来说根本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