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行宫主院,灯火昏黄的卧室里,闻渊趴在床榻前捂着嘴咳得厉害,门外幽静无人,直到陆霖进门才发现。
“皇上!”吓了一跳的陆霖急忙跑近,扶着闻渊轻轻给人顺气。
“发生什么事了?”好不容易喘匀气息,闻渊抬头望着陆霖。
“听说行宫进了刺客。”陆霖一边回答,一边拿起角落炉子上热的水,给闻渊沏了一杯热茶,小心翼翼端到床边。
“刺客?”闻渊一愣,靠在床榻上捧着热茶没有喝,倒是闻着鼻息间的温润气息让他舒服不少,不由得闭眼享受一阵。
“只有一个人,不知道目的,在屋顶上流窜的时候,被睡不着爬上屋顶喝酒的御林卫发现,打不过,就自尽了。”陆霖一边说,一边给闻渊掖了一下被子。
“御林卫的人都这么厉害了吗?”竟然能逼着一个刺客自尽?闻渊抬头望了一眼陆霖。
“也是刺客运气不好,遇上的是新科武试榜眼,打不过也正常。”要是新科武试的榜眼连个刺客都打不过,也就怪不得旁人重文轻武了。
“那现在外边如何?”闻渊点头又问。
“正在查。”陆霖把石冲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闻渊听完之后哼笑一声。
“看来,这次回去可有的忙了。”行刺辰王的刺客事件还没查清楚,紧跟着就有刺客混进了行宫,若不是被人无意发现,几乎可以说是如入无人之境。
重兵看守的行宫,一个刺客如入无人之境,要不是对方武功太高,那就是对守备知之甚详,如今刺客一死,想来事实更趋向于后者。
太子身为秋猎护卫主事,如今行刺事件一件紧跟一件,要说没有关系恐怕也交代不过去,怎么看,这些事情最后的盈利者都是辰王。
想到这里,闻渊捧着掌心还有些烫手的茶杯就口,鱼唇被烫的疼痛,赶走了他脑子里的最后一丝混沌。
他们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天刚亮,护卫队就紧赶慢赶的带着一干皇亲国戚加贵宾使节匆匆返程,有关刺客夜闯行宫的事情,也在经过一夜的发酵后,变成了返程的热议话题。
刘洛央脱离原本队伍,策马跑到闻余宵和鹰格扎堆的地方,小声的问了句。
“昨夜的刺客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鹰格狐疑的回头望了一眼刘洛央。
“当然是那个刺客,谁派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你不好奇?”刘洛央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鹰格,然后扭头望着闻余宵。
“这种时候派出刺客,要不是脑子不清楚,就是有大用处。”刘洛央笃定的说法,让鹰格也忍不住扭头望向闻余宵。
“你很好奇?”闻余宵终于回头,似笑非笑的望了一眼刘洛央。
“难道你不好奇?”刘洛央眉一挑,望着闻余宵略带打量。
“好奇做什么?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闻余宵不以为然的说完,收回视线望着前方,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看得刘洛央气结。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忍不住骂了这么一句的刘洛央,慢慢放缓速度往后退回原来队伍,临走前还不忘冷哼一声。
“你真的一点都不好奇?”看刘洛央空手而回,鹰格忍不住凑到闻余宵跟前低声问道。
“好奇心杀死猫。”闻余宵回头望了一眼鹰格,视线不经意的扫过后方不远处,安佑之和胡斐低语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
“行吧!”想不通,也搞不懂,鹰格耸肩不再纠结这件事情。
耳边终于清静的闻余宵,望着前方不远处的太子背影,嘴角越见扬起的笑得有些玩味。
“喂!想什么呢?”路上,熊彻看华星回一直沉着脸皱眉,于是上前侧身撞了对方一下。
“没什么。”华星回望着熊彻微微摇头。
“该不会还在想那个刺客的事情吧?”熊彻了然的小声询问。
“……。”华星回没有回答,而是若有所思的反问。
“昨夜除了发现刺客,还有发生什么其他古怪的事情吗?”
“啊?没了吧!行宫内外忙碌一夜彻查刺客的事情算不算?”熊彻一脸莫名的望着华星回皱眉,然后突然响起什么的一拍大腿。
“昨夜是没有,但是今天早上听太医营帐那边的护卫说,那个帮刺客验尸的太医不知道怎么回事,天还没亮就上吐下泻,今天早上回城的时候是被人抬上马车的,那味道,可别提了。”熊彻说着伸手在鼻子前边煽了煽。
“太医?是哪个太医?姓什么的?”华星回眼中眸光微动,侧头追问。
“姓什么不知道,不过听人说太医之所以身体不适,好像是被辰王给吓的。”熊彻小心翼翼的望了四周一眼,靠在华星回耳边低语。
“什么意思?”华星回皱眉望着熊彻,后者抓抓头憨笑一声。
“听说关押在刑部的刺客死了,太医验尸说是自杀,辰王迁怒把太医骂了一通,好似无法接受刺客是自杀死的,太医受惊惶恐,所以身体就垮了。”熊彻说完又跟着补充了一句。
“我也是听那些护卫闲话说起,具体的就不清楚了。”熊彻那天虽然陪着华星回去了刑部,但从头到尾都在外边没进入营帐,后来华星回被闻余宵带去给太医诊治的时候,也没让他跟,所以并不清楚后边发生的事情。
“嗯!”华星回淡淡应了声,往前前方目不斜视。
“……。”看华星回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熊彻眉头微皱的欲言又止。
“不该问的不问,知道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华星回扫了一眼马背上动来动去的熊彻,后者听得一愣,然后尴尬的嘿嘿笑了两声,默默退回原来位置。
“怎么样?有说吗?”看到啊熊彻退回来,旁边护卫急忙凑过来询问。
“说什么说?”熊彻眼一瞪,没好气的哼了声。
“不会吧?你都问不出来?”旁边护卫有些惊讶,看起来跟华星回关系最好的熊彻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那其他人就更别想了。
“不该问的不问,小心你脑袋!”熊彻伸手把旁边护卫脑袋一把戳开。
“切!”护卫咂嘴没再多说,默默退回原来位置。
一路上发生了很多诸如此类的插曲,虽然暗潮汹涌,却还是平安回到了阚京城,而有关在秋猎围场上发生的事情,也在阚京城里默默传开了。
因为牵扯到刺客事件中,虽然救助有功,但调查还没结束,华星回也就不能复职,在把所有工作都汇报交接之后,华星回被人送回了住处。
一身疲惫还没来得及洗去,才刚进门的华星回就被人从后背偷袭,二对一的情况下本来还有些胜算,但脖子上突然多出来的利剑,让华星回停下了回击的动作。
“月渎?”华星回冷着脸,皱眉望着站在自己身后的纤细身影。
“跟我走。”月渎望着华星回,并没有收回手上的剑。
“去哪?”华星回的脸上充满戒备,同时来回打量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黑衣人。
“到了你就知道了。”月渎不多做解释,而是向旁边两人使了个眼色。
“主子给了我一年时间,开春前我不会回去。”华星回想要挣扎,结果脖子上被剑划开了一道口子,而月渎依旧握着剑一动不动。
“那你就亲自去跟主子确认吧!”月渎望着被人绑住的华星回收了手上兵器。
“主子?”华星回脸上闪过一刻愕然,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头顶就罩下来一个黑色布口袋,同时也隐藏了华星回脸上瞬间收敛,变得有些沉凝的表情。
深夜,万籁寂静的阚京城,华星回被人扛在肩头,一路飞奔疾驰,最后停在城外不远的一个庄园后门,一阵宛若暗号的敲门声响起,很快,门就从里边被人打开了。
等华星回被人扛着消失在院门外,院子里负责关门的人还探头往外看了几眼,什么都没发现的这才把门关了个严实。
距离院子有段距离的山坡上,两个黑影蹲在树梢,远远的打量着院子,互相对视一眼之后,其中一人微微点头,转身往来时的路飞奔而回,留下的人四周看了看,很快也跟着消失在原地。
等到四周万籁寂静的时候,一个黑影从山坡树林的阴影里走出,看不清表情,只隐约能够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来回的望了一眼刚才两个身影各自离开的方向,默默将身形又隐进了树影深处,不落痕迹。
被人用力丢在地上的时候,华星回吃痛的咬了咬牙,还没来记得想办法爬起来,就被人拧着衣领拽起,然后压着跪在地上。
黑色头罩被人撕掉的时候,华星回眯着眼睛打量了周围一圈,看到将自己带来的人向主座弯腰打过招呼退出门外,她顺着视线抬头望了过去。
熟悉的身影看得她眼睛一瞪,然后瞬间隐匿的低头望着地面。
“主子,人带回来了。”月渎低头上前,拱手行了个礼。
“嗯!”淡淡的鼻音听不出声音起伏,昏暗的室内烛火也让人看不清坐上那人表情,只有身形高大威严,让人不敢亵渎直视。
“下去吧!”坐上男人低声开口,声音清冷高贵,听得月渎表情微动。
“是。”眼神微眯,月渎保持着低头拱手的姿势往后退了三步,视线不经意的在华星回身上扫过,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男人和华星回的时候,空气陷入了一种无形的安静,只有烛火摇曳的透着几分诡秘,直到一声叹息微微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