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深夜,御书房里依旧灯火通明,闻渊举手握拳放在嘴边,一阵轻咳过后,陆霖已经端了茶水侯在一旁。
“皇上,还是早些休息吧!”陆霖忧心提议。
“什么时辰了?”闻渊皱眉抬头。
“子时都要过了。”陆霖无奈的低头回应。
“再有两个时辰,武科那边的战策考试也该入场了吧!”闻渊说着望向门口。
“是。”陆霖看闻渊似要起身,急忙退到一旁。
“没想到今年武科那边也这么热闹。”闻渊缓步往外走,陆霖急忙跟了上去,看门外宫人似要跟随,结果被闻渊挥手拦下了。
“因为鹰格王子以科考为由入京,镇北军也不辞千里的送了十五人过来,加上御林卫,想不热闹都难,只是……。”陆霖抬头望了闻渊一眼,后者却信步廊檐的等着他继续。
“如今风头最盛的都跟这些人没什么关系,而是岭南长丰镖局的小少爷,听说刚刚被人找回来认祖归宗,比武场上技压群雄,是坊间议论最有可能夺魁的一位。”陆霖低声说完,闻渊不经意的笑了笑。
“那还真是难得。”
“皇上?”听到闻渊几不可闻的笑声,陆霖有些疑惑的抬头望着对方。
“听说罗家已经接触过了?”不知不觉走到御花园,闻渊站在百花丛中望着天上明月。
“是,罗家表小姐有意招婿,可惜已被婉拒。”陆霖有问有答。
“罗家倒是野心不小。”闻渊想到如今局势,还有被塞进来的十五个镇北军士兵,忍不住想要哼声,却止不住咳了起来。
“皇上!”陆霖忧心上前,闻渊挥手把人拦住了。
“无事,辰王那边呢?”话题一转,便落到了闻余宵头上。
“辰王并未接触,倒是那小少爷大考前打听过鹰格王子,却是被避开了。”陆霖的话让闻渊眉一挑,眼中眸光微闪。
“是吗?那还真是有趣的紧。”罗家有意招揽,辰王这边却是避之不及,为何?
“不过是个小小镖局的少爷,竟然也能搅乱一池春水,陆霖啊!你说寡人是不是真的老了?”所以这些人才这么能蹦跶。
“皇上威武不减当年,老奴心悦诚服。”陆霖弯腰拱手行了个大礼,让闻渊不由得回头望了他一眼。
“你就是嘴甜,寡人自己的事情,自己心里有数。”闻渊表情沉凝的忍不住又咳了几声,陆霖抬头欲言又止,终是没说什么。
“且看看吧!这一届的新科武状元。”闻渊拂袖转身,穿过御花园回了自己的寝殿。
天还没亮,武科考试这边的考院大门就被人打开了,获得参考资格的人全都排队检验入场,难得的是,鹰格不是自己来的。
“行了,就在这里下吧!”马车里,鹰格敲了敲车门框,本来还在前行的马车停在了街道转角。
“不用送到门口吗?”本来闭目假寐的闻余宵,张开眼睛望着鹰格。
“不用,就这几步路你还怕我会丢啊!”鹰格没好气的白了闻余宵一眼。
“嗯!”淡淡的应了声,闻余宵面色不改的望着对方。
“你够了啊!赶紧去上朝吧!我走了。”鹰格随意的挥了下手,跟着揭开帘子跳下马车,往考院那边快步走了过去。
闻余宵靠在马车上,微微拉开了一点车窗,望着考院门口的热闹,不知不觉看得有些愣神,最后还是南羽看时辰差不多,这才敲了敲马车门框。
“王爷,该走了。”南羽不知道闻余宵为什么要刻意送鹰格到考院,明明就不顺路。
“嗯!”看到鹰格走进人群,闻余宵淡淡应了声,等马车再次动起来的时候,他原本打算关上车窗的动作微微一顿。
道路另一边,考院门口排队等待检验入场的人群里,有道视线直勾勾的落在马车上,仿佛要把马车看穿一样,等闻余宵定睛找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不落痕迹的收回了视线。
衣袖里的双手紧握成拳,闻余宵抿着嘴紧盯人群,一张张脸在眼前划过,直到马车离开那条街道,拐过街角,他都没能收回视线。
等马车停在皇城大门外的时候,闻余宵这才回神走下马车,在南羽过来帮忙整理衣摆的时候低声问了句。
“人都找到了吗?”
“找到了,一共三个。”南羽一边说话,一边把闻余宵朝服上挂的官饰摆正。
“把他们从出生以后到现在的所有信息都整理好,我要看。”闻余宵低头拂了拂衣袖。
“是。”南羽低头答应,整理完衣服后退了两步。
得到想要的回答,闻余宵抬头望了一眼面前高大的城门,迎着一路官员的招呼,信步消失在城门后。
天阚国律例,科考三天,不得出入,结束后第二日午时正,统一打开考院大门放人。
相比较文科考生在考院吃喝拉撒待了三天,武科这边只需要待一天,所以走出考院大门的时候,武科的考生看起来只是有些憔悴,但是文科的考生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对比武科考生还能商量晚上去哪喝酒,文科考生只想回去洗澡,然后睡到不省人事。
“公子!”在考院外边探头探脑的月渎,看到华星回走出来的时候急忙迎了上去。
华星回的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很是疲惫,见到月渎的时候只是淡淡望了一眼。
“公子,你还好吧?”没有参加过科考的月渎不懂在里边关一天是什么感受,只是看华星回情况不是很好,于是关心询问。
“没事,马车呢?”华星回摇头,然后四下张望。
“在那边。”月渎伸手想要搀扶,被华星回拒绝了。
冷着脸走到马车旁,华星回揭开帘子钻了进去,靠在马车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自顾自闭上眼睛假寐。
马车嘀嗒着回到客栈,华星回径自回到房间,等月渎还了马车回来的时候,华星回已经梳洗完毕躺上床,并且已经睡着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然后被人吵醒了。
“公子?”看到华星回从床上坐起来揉着眉心,旁边守候的月渎急忙喊了一声走过去。
“什么时辰了?”低头闭着眼睛缓神,华星回低声询问。
“卯时刚过。”月渎如是回答,然后拧了一块湿毛巾给华星回擦脸。
“外边在吵什么?”华星回一边下床洗漱,一边询问。
“……有人死了。”月渎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回答。
“谁?”眉头一皱,华星回抬头望向月渎。
“冯毕。”当月渎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华星回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后归于平静的望向门口方向。
“官府的人已经来了,客栈被封锁,不让进出,现在正在挨个房间调查,听说是有人起夜,在茅房发现的。”月渎一边说一边打量华星回。
“怎么死的?”华星回把毛巾丢到水盆里,转身望着月渎。
“溺毙。”月渎的话让华星回听得一愣。
“在茅房溺毙?”不能怪华星回惊讶,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客栈的茅房是建在后院茅坑上的,如果要在茅房溺毙的话,岂不是……。
“是,官府那边出了钱让倒夜香的去打捞,花了点时间,仵作不愿意直接验尸,捕快又担心用水冲洗后破坏证据,因为对方是考生,也不能随口说是意外,所以之前已经吵过一次了,现在是因为耽误了时间,查房人手不足,人心浮动,所以变成了捕快和住客在吵。”
都是考生,张口就是之乎者也,那些捕快都是粗人,也没什么官阶,现在科考成绩还没出来,也怕随意得罪未来官老爷,态度也就没办法太强硬,于是弄得客栈吵吵闹闹,死掉的冯毕反而没什么人去关注了。
“那现在呢?尸验了吗?”华星回问。
“不清楚,开始查房以后就不让随意进出了。”月渎摇头,看华星回皱眉若有所思,忍不住开解了一句。
“公子无需担心,我们住的是上房,不需要去后院茅房起夜,会去后院茅房的人都是住大通铺的,官府调查肯定也以那些人为主,我们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华星回皱眉摇了摇头。
“那公子担心的是什么?”月渎觉得有些奇怪。
“冯毕和黄奇有矛盾。”
“那又如何?”月渎更加费解,而华星回只是望了他一眼,没再解释,只是说。
“等仵作的验尸结果出来再说吧!”
与此同时,一个木盒被人从京府尹送到了户部,然后从户部又送到了辰王府,最终落在了闻余宵手里。
“确定都在这了?”将盒子里的书信拿出来看完之后,闻余宵把书信又放了回去。
“全都在这了,武科第二试,使枪的人一共三个,镇北军百户何方、中州陆平襄、东洲陈珏,三人都未进入第三轮。”所以查起来也就简单了许多,南羽抬头望了一眼闻余宵。
“……。”听完南羽的话,闻余宵手指轻抚木盒,久久都没有说话。
“王爷,兴许是人看错了,或是招式相像,其实并非……。”南羽的话没说完,就被闻余宵凌厉是一眼打断。
“查一下,消息是从谁那里走漏的。”闻余宵将盒子丢给南羽,后者急忙接住。
“找到以后要把人带回来吗?”南羽问。
“不用,我亲自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