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了几个?”听到南羽汇报的闻余宵动作微顿,然后紧跟着又问。
“三个。”南羽如是回答。
“还有一个呢?”闻余宵头也不抬的继续问。
“已经看起来了。”南羽偷偷望了一眼闻余宵,等候接下来的吩咐。
“嗯!把能问的都问出来,回头拿来我看看。”闻余宵说完放下手里的笔,面前摆放的水墨画看来宁静致远,本人似乎也挺满意。
“是,剩下的三个人还有必要找吗?”南羽答应过后追问道。
“不用,自然有人会去找。”闻余宵抬头,望着南羽笑了笑。
“是。”南羽低头退了出去,闻余宵拿起桌上水墨画看了看,往窗台上一晾,便跟着也走了出去。
同样是书房,安佑之脸上的表情却是风雨欲来,前来汇报的黑衣人低头望着脚尖,连呼吸都不敢恨不得屏蔽。
“找不到是什么意思?”安佑之冷声询问。
“晚了一步,不知道是被人带走还是自己躲起来了。”黑衣人说完头更低了。
“不是让你们把人看好吗?为什么还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不见了?”安佑之拔高音量瞪着黑衣人,原本半跪的黑衣人,突然就双膝落地的趴了下去。
“属下该死,请主子责罚。”黑衣人的请罪并未让安佑之心情变好,而是头更疼的揉了一下太阳穴。
“现在散落在外头的还有多少人?”安佑之眯起眼睛望向黑衣人。
“还有十个,都有人看着,并无异常。”黑衣人如是回答。
“去把人找出来,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安佑之瞪了黑衣人一眼。
“是。”得令的黑衣人急忙答应,然后迅速消失在书房。
“来人!”好不容易等脑子冷静下来,安佑之冲着门口大喝。
“老爷有何吩咐?”门外候着的下人急忙弯腰询问。
“安排马车,我要去皇城。”
等安佑之到达皇城的时候,已经是午后未时,得到通报后,他去了安贵妃居住的栖霞宫,云嬷嬷把人带到后,便礼貌的退了出去,只留下安佑之和安贵妃两人。
“你干的好事。”安佑之瞪着安贵妃,私下里说起话来毫不客气。
“我干了什么?”安贵妃嗤笑反问,懒懒的躺在贵妃椅里望了安佑之一眼。
“泄露考题的事情,不要以为没人知道。”安佑之冷眼哼了声。
“父亲,我以为这件事情你也是乐见其成的。”不然何必把自己的人也往里边插?现在反过来指责她,不觉得可笑吗?安贵妃表情嘲弄的冷哼。
“我乐见其持,却也挑人,你看看你找的那些!歪瓜裂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安佑之气愤的拍了一张椅子扶手。
“那些人好歹也是兰亭书院的,说是歪瓜裂枣岂不侮辱圣贤?要怪,只能怪死的那个不知趣。”安贵妃并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一脸满不在乎。
“能把人弄死,还怕侮辱圣贤?”安佑之表情讽刺的冷笑。
“那又如何?难道只许父亲州官放火,女儿还不能效仿了不成?”安贵妃瞪着眼睛坐正,表情里有着十分不满。
“效仿?那你倒是把事情收拾干净,留下那些首尾,是怕人找不上你吗?”安佑之想到什么的感觉脑壳一阵阵疼。
“能有什么首尾?人又不是我联系的。”安贵妃不以为然的耸肩。
“顺藤摸瓜,你也不怕被人抓了把柄。”安佑之嗤之以鼻。
“蜥蜴断尾自救,父亲多虑了。”安贵妃冷眼望着安佑之,也不是没有预防。、
“那你记得断干净,哦!现在人都不见了,也不知道算不算断干净,您说呢?娘娘。”安佑之嘲弄的说完这句话之后,拂袖站了起来,留下眉头紧皱的安贵妃抿嘴坐在原地。
该说的说完之后,安佑之转身离开了栖霞宫,却在宫门口碰到了缓缓走来的罗清溪。
“丞相大人!”身为太子妃,罗清溪望着应该叫声外公的安佑之只是微微点头。
“太子妃来看贵妃娘娘吗?倒是有心了。”安佑之打量了一眼端庄秀丽的罗清溪,回想对方之所以有今天的原因,不由得眉头轻挑。
“妾身熬了甜汤,太子惦记母妃,让臣妾给母妃送了一些过来。”罗清溪应对自如的望着安佑之,嘴边笑容恰到好处。
“是吗?那不妨多送一些,贵妃娘娘高兴了,兴许就不会再提立侧妃的事情了。”安佑之说完这句话之后,也不等人反应,微微点头告退。
望着安佑之背影消失在院门后,罗清溪藏在袖子里交握的双手拼命抓紧,哪怕指尖已经发红,她的面上却不显半分。
“娘娘,您别生气,丞相也只是说说,做不得主的。”太子要立侧妃这种事情,贵妃娘娘和皇上都没开口,哪里轮得到朝中大臣做主。
“本宫知道。”罗清溪低声应着,看也没看说话的绿竹,抬头走进栖霞宫。
绿竹端了甜汤,看罗清溪不以为意,自己也就没往心里去,跟在后头进了栖霞宫。
刚刚跟安佑之吵完,安贵妃心里多有不快,看到罗清溪出现的时候,有些敷衍的挥手让人落座,就是甜汤,也不过是摆在旁边做做样子,并没有要喝的意思。
“太子勤政,少有时间过来与母妃团聚,特让妾身得空多来走走,今日煮了甜汤,也特意让臣妾给母妃亲自送来,希望母妃能身体安康,福寿延绵。”好听话说再多也不嫌多,罗清溪始终微笑的望着安贵妃。
“你要是有这闲工夫,不妨也多督促一下太子,顺便给本宫带个话,母妃清闲,想抱乖孙了,让他抓紧一些,也好让皇上跟着开心开心。”安贵妃说的随意,罗清溪嘴角笑容却不自觉僵硬一分,却还是要笑着应下。
“是,臣妾记下了。”
“别只是记下,还得去做,上次跟你说过立侧妃的事情,太子那边怎么说?”安贵妃扫了罗清溪一眼,明显看到对方身形一顿,于是在心里冷哼一声。
“已经跟太子提过了,只说这事不忙,臣妾回去再多劝劝。”罗清溪搅着袖子里的手指,柔声望着安贵妃微微一笑。
“还不忙?你们成亲也快五年了吧?膝下一直无所出,送去的侍妾也因为太子常宿你的寝宫而没有声响,如今只是立个侧妃,你们也要推三阻四吗?”听到事情没下文,安贵妃表情也跟着变了。
“是臣妾的错,没能说服殿下,请母妃恕罪。”罗清溪说着就跪到地上,没有了一宫之主的威严,显得那么卑微。
“你认罪倒是快,这件事情你自己考虑清楚,如果一直没有子嗣,等到七年一过,就算是太子也保不住你,哪怕是旁的生出来,你都还可以抱过去记在自己名下,现在这样,你觉得你的太子妃还能当多久?”安贵妃心里是有不满的。
当初看上罗清溪,除了身后的罗家可以利用之外,罗清溪无论相貌还是才情,都足以跟皇家匹配,太医那边检测也说身体康健,结果成亲这么多年,连个蛋都生不出来,连累太子被人诟病,根本无法原谅。
要是太子愿意在别人身上开枝散叶倒也罢了,还能止住一些流言,偏偏太子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又或者是罗清溪手段高超,竟然让太子对她死心塌地,看得安贵妃悔不当初。
“你要是还想这样的日子长久,就得早做打算,旁的人接受不了,自己家的你总不至于还拿捏不住,听说你那失孤的堂妹正愁婚假,长的与你有几分相似,如果太子能点头,也算好事一桩,你说呢?”安贵妃说完斜眼望向罗清溪。
“母妃说的是,臣妾内心谨记,过几日十五,臣妾会趁着去鹿鸣寺上香的功夫,先回家看看的。”罗清溪低声应喝。
“回去看看也好,主要还是太子这边,什么该说不该说的,自己掂量好了来,明白吗?”安贵妃沉声提点。
“是,臣妾明白的,那臣妾就不扰母妃清净了,先行告退。”罗清溪在地上叩首,安贵妃看得不甚在意的挥手赶人。
等到罗清溪离开后,安贵妃咂嘴骂了声,扫了一眼旁边放着的甜汤大喊。
“把东西扔了,本宫还差她这口吃的不成?”
“是。”云嬷嬷冒出来答应一声,端了拿碗甜汤就走了出去。
“真是晦气。”安贵妃闭眼躺回软塌,想想今天发生的事情,竟然没有一件是愉快的,心情不免更加败坏的在心里骂了一阵。
“娘娘?”绿竹望着站在院门口的罗清溪低低喊了声。
“回去吧!”收回目光的罗清溪眼眸微垂,缓缓往太子东宫而去,而在她身后,云嬷嬷把甜汤交给过路的宫女后,又折回了安贵妃屋子门口等候差遣。
这皇城后宫看起来岁月静好,仿佛安贵妃一直在午睡,而太子妃也没来过栖霞宫一般。
只是这皇城里从来没有秘密,不多时,就有人传到了皇后的凤临宫。
“是吗?”皇后听完宫女的复述后,面无表情的应了声,然后挥手。
“本宫知道了,下去领赏吧!”
等宫女走出去之后,皇后望着门口方向突然狰狞的冷笑一声,拂袖走到自己的房间深处,拉开了一个小小的桌柜,望着放在里边的牌位眼眸湿润。
“还真是报应,安如歌那个贱人真是活该,害了我儿还想儿孙满堂?简直痴人说梦。”皇后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拂过木柜里的牌位。
“放心,母后一定会给你报仇的,绝对不会让安家的人好过,有一个算一个,母后一定会让他们尝到苦果,你且再等等,母后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皇后将牌位拿出来抱在怀里,手指轻颤的有泪低落,她却仿佛不觉。
所谓孽债,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