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霖走进来的时候,闻渊正拿着手里的奏折细看。
“皇上,太子殿下已经回去了。”陆霖站在十步外弯腰行礼
“嗯!太子可有说什么?”闻渊抬头问。
“太子关心皇上是否安好,希望皇上能保重龙体。”陆霖简单回复,听得闻渊冷哼。
“他倒是有心,辰王呢?”闻渊话锋一转,听得陆霖一怔,然后低头回道。
“辰王在承欢宫呢!皇上。”
“搞出这么大的事情,他倒是淡定。”竟然还能去承欢宫请安,也不知道过来找他,这让闻渊心里有几分不愉。
“辰王殿下应该是心里已经有数。”陆霖小心翼翼回了句。
“你倒是知道帮人说话,别人有帮过你吗?”闻渊瞪了陆霖一眼,后者无奈的喊了一声皇上,跟着告罪,看得闻渊不耐烦的挥手。
“行了,这件事情牵连甚广,后边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现如今看来,也只有一个好处。”闻渊说到这里不由得皱眉若有所思。
“皇上说的可是被关在京府尹衙门地牢的华公子?”陆霖略有猜测的询问。
“刑部这张供认状,足以证明华星回的清白,只是牵涉到舞弊之事,科考结果怕是会受到一定影响,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变故。”闻渊如是说着。
“看华公子在牢里待了这么些天,应该牵扯不到他身上,不然,早就出来了。”陆霖心里有数,相信皇帝也一样。
“原本想要等科考结果出来再决定,现在可好,被人半路截了胡。”闻渊似笑非笑的哼了声,面上看不出什么喜怒。
“看那华公子甘心待在牢里的样子,这个情对方会不会承,还是个未知数。”陆霖好声好气的说着安慰话。
“你的意思,是寡人还有机会?”闻渊望着陆霖眉一挑。
“机会总是比较青睐有准备的人,再不行,就争一争。”陆霖说得理所当然,听得闻渊面露笑容,然后哈哈笑了两声。
“你说的对,能被那个臭小子看上,确实有一争的价值。”闻渊说着支了脑袋靠在桌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在桌面。
看闻渊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想得忘我,陆霖便安静的侯在一旁,适时的给闻渊换了杯热茶,御书房里看着岁月静好,但皇城里却已经暗潮汹涌。
栖霞宫里,安贵分冷着脸打量坐在屋子里的几个人,手里拿着茶杯不住把玩,任凭气氛诡异的蔓延,她却熟视无睹。
“既然事情已经瞒不住,现在就得商量出办法来,看看要怎么舍卒保帅。”见没人说话,安佑之皱眉开了口。
“有什么好商量的?人也不是我找的。”安贵妃不以为然的扫了安佑之一眼。
“如果不是你让人把考题随意交给那些考生,也不会生出这么多事情。”听到刚才那句话的安佑之忍不住厉声喝道。
“那些东西总是要给出去的,下面的人办事不利,与本宫何干?”安贵妃并不认为自己有错,毕竟谁也不会想到能出这种问题。
“就算要给,也是要挑人的,如果不是黄奇没有本事,把考题给冯毕作答,冯毕也不会发现事情有异,然后去跟黄奇争执导致毙命,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情,科考也不会出问题。”这一桩桩,一件件,谁敢说谁没问题?
“那又怎样?难道冯毕是本宫要他杀的吗?衙门要叛冯毕被杀,难道也是本宫指使的?”安贵妃语气嘲弄的瞪着安佑之,而后两人齐刷刷望向罗金威。
冯毕的死会坐实他杀,就是因为抓了华星回这个嫌疑人,而华星回之所以被抓,却是罗金威在背后一手策划的。
看到投射过来的目光,罗金威在心里暗道一声果然如此,只关心武科考试的罗金威,哪里能想到冯毕的死会跟科考舞弊有关,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不等罗金威开口,一直坐在旁边当摆设的罗清溪率先说了句。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总得想办法解决,再去追究原因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这倒是个大实话,也是安佑之把人聚在一起的原因。
“事情已经上报朝廷,现在只能想办法平息,牵涉官员众多,刑部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彻查,现在要决定的是,我们要让刑部查到哪一步。”安佑之拧眉眯起眼睛。
安佑之的话让安贵妃眼神微动,罗清溪脸上表情也是一怔,罗金威更是抿嘴不说话。
“这件事情,恐怕要麻烦罗将军出手了。”最后,安佑之说了这么一句。
“我?丞相莫不是搞错了,本将只是一介武夫,干涉不到科考舞弊一事。”罗金威并不打算插手这件事情,在事件外打野食是一回事,搅和进去弄得一身腥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看罗将军在武科考试上边游刃有余,要说干涉不到,怕是谦虚了。”安佑之望着罗金威,在心里冷哼。
既然从中尝到了甜头,没理由事发还能独善其身,安佑之想要罗金威帮着解决科考舞弊一事,而罗金威却不想掺和。
“下面的人想要挣个功名,作为将军体恤一下准了参考资格,最后还是要看个人本事,十五个人参加,最后留下不足五人,与其说谦虚,不如说愧对了皇上栽培。”罗金威委婉的拒绝安佑之提议,可惜后者并不打算轻易放弃。
“是啊!要是没有长风镖局的华星回,说不定还会多几人,不过,用那几人换一个华星回,倒也不算亏,对吧?”安佑之的话让罗金威皱紧眉头,抿着嘴没说话。
这意味着安佑之已经知道了所有事情,包括罗金威背后打的小算盘,现在打定主意要拉罗金威下水,不然,谁也别想落个好。
罗金威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安贵妃来回打量了众人一眼,内心有些嘲弄的哼了声,然后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安佑之似乎对结果已经笃定,看起来很是平静,旁边的罗清溪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握紧袖子里的双手望着安佑之问。
“那丞相以为,罗将军该怎么做才好呢?”
听到这句话的安佑之眉一挑,罗金威也是眼一瞪,倒是安贵妃好像早就心知肚明的没有表示,而安佑之也没让人久等的回了句。
“给几个人让刑部去查,罗将军只要保证那些人死无对证就够了。”也就是说,查到一定程度,他们要壁虎断尾,而罗金威就是那个动手断尾的人。
“刑部拿人,我如何能够插手?”罗金威还想最后挣扎,反倒是罗清溪默默的低下头。
“拿到刑部的人插不上手,拿的时候呢?”刑部要把人关在牢里审,罗金威自然插不上手,可去拿人的时候就不一定了,那些派去拿人的兵,罗金威还是能安排的,到时候人不要多,只需要有一个能动手的就行了。
都不是什么蠢笨的人,这种事情一点就透,麻烦的不是这件事情,而是罗金威根本没办法拒绝这个提议,特别是在他望了罗清溪一眼的时候。
几个人最后是怎么散的,谁也没在意,却给皇城里的人留下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话题。就好比承欢宫,收到消息的时候,瑜贵妃扭头望了一眼闻余宵。
“这就是你守在宫里的目的?”
“母妃何出此言?”闻余宵把玩着手里茶杯,似笑非笑的望了对方一眼。
“科考舞弊的事情都已经传到我这里来了,你说呢?”瑜贵妃望着闻余宵皱眉。
“看来宫里的人又该换换了,嘴太碎。”闻余宵放下茶杯如是说。
“你不要以为换了人就没事,就像你把这件事情捅到刑部上达天听一样,难道你以为别人都不知道是你在背后搞的鬼吗?”数来数去就那么几个人,安家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皇帝一开始就没掺和,不然也不会答应开恩科,那剩下的就只有闻余宵了。
“知道又如何?考题又不是我卖出去的。”闻余宵不以为然的回道。
“别告诉我,这次的科考你没做安排。”瑜贵妃是不相信的。
“我的安排不需要我卖考题。”闻余宵微微一笑。
“你倒是自信,一个刘洛央,难道还能左右整个朝廷不成?”瑜贵妃皱眉。
“一个刘洛央不够,那就再加一个。”闻余宵无所谓的回应。
“谁?鹰格?你明知道他为什么而来,皇帝也不可能对他重用,有他没他根本没区别。”不是瑜贵妃要看轻鹰格,而是身份摆在那里,谁都有忌惮。
“这就不是母妃应该关心的事情了。”闻余宵没有解释的意思,瑜贵妃望着他打量一阵,倒也没有坚持想要知道答案。
“不需要我关心,就不要借口来看我,妄想知道安家和罗家到底什么打算。”那几个人第一时间就聚在一起,看来事情还挺严重,至于商量的结果,看人离去时的各自表情,恐怕安家是如了意,而罗家却未必。
“还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自保和善后。”结果并不难猜,闻余宵也不在意。
“既然如此,那你也回去吧!”瑜贵妃皱眉赶人。
“那就不扰母妃清净了。”闻余宵从善如流的起身告辞,看的瑜贵妃伸手直揉太阳穴。
“娘娘?”齐嬷嬷走出来喊了一声。
“没事!”瑜贵妃语气有些不快,随意挥手不让人靠近。
“主子心里应该有数,您不用担心。”能让自家公主如此心烦的人,除了那个万人之上的皇帝,也就只剩下小主子了。
“他就是心里太有数,我才担心,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那个样子,北疆不愿意回,争又不用心争,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瑜贵妃说完直叹气。
齐嬷嬷有心还想劝解几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便只好默默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