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洁一看这架势,就算她困顿无比,也要强打精神一起去了。
她面色极为不耐烦的模样,甚至带着无尽的疲惫说,“哎呀,你烦不烦啊?还要去打搅人家赵老板?你当人家赵老板是那么轻易找到的啊?你知道他住哪里吗?”
陈冲已经了然她话里的潜台词,这大女子要陪他一起去了!
因此陈冲只说了句,“我在外面等你”,便闪身离开了房间。
周洁换了衣服,又潦草地整理了散乱的头发,她出来看到陈冲站在门口,佯装娇嗔问说,“你知道赵老板住哪里吗?这都几点了,还去打扰人家?”
“别管那么多,我来指路,你开车就对了!”
陈冲说着,便往楼下走。
赵老板身居要职,他的住处的确没那么轻易找到。
而赵老板小孩都上中学了,按理说他应该在家里才对。
但赵老板也是男人,加上他身居高位,自然也喜欢金屋藏娇。
他们局里每年都会优先从警校录用一批人才,尽管赵老板年近半百,但他魅力不减。
有一个实习生对赵老板多次暗示,就算赵老板不为所动,时间久了,他也招架不住,便从了那个女孩!
陈冲之所以清楚赵老板的这段恋情,无非是赵老板最后因为这事被革职了。
其实赵老板是个好领导,但作为一个男人,尤其一个成功的男人,外面的诱惑实在太多,就算他想坐怀不乱,也终究抵不住被诱惑所腐蚀。
陈冲之所以断定,赵老板跟他的小秘书在一起,也无非是因为男人都有一个通病——但凡公务出小差结束后,明明可以回家,但他们宁愿睡在公司,也不愿回家。
已婚男人都有这样的悲哀。
加之赵老板还有小秘书等他,他才懒得回家呢!
这时候周洁开着车,他扭头问说,“现在去哪里?去赵老板单位还是他家里?”
“两个地方都不去!知道海马酒楼吗?酒楼后面是安置房,我们去那里,我想赵老板应该在!”
陈冲十分肯定地说道。
赵老板的秘书刚毕业不久,但已经分到了安置房,就在海马酒楼后面。
而周洁好奇的是,以赵老板的身份,断不至于住在安置房呀?
“怎么可能?你说赵老板住单位的安置房啊?”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陈冲无意解释太多,便敷衍道。
车子停在了海马酒楼门口,俩人下车,陈冲走在前面,周洁跟了上去。
吕梁的基础设施本来不够完善,尤其已经深夜,根本伸手不见五指。
幸好周洁车里有手电筒,这才不至于抹黑抓瞎。
走到一栋楼下,陈冲抬头看了看,随即迈步上楼!
安置房当然没有楼梯——千禧年初几乎吕梁的所有楼盘都没有电梯,只能靠爬。
幸好安置房六层高,赵老板的小秘书住在三楼。
两人站在门口停下,周洁嘀咕说,“赵老板就住这里啊?我不信——”
“那你敲门啊?”
“那万一他真住这里呢?”
赵老板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周洁也怕得罪人家,所以他不敢公然冒犯。
但陈冲没什么好顾忌的。
他抬手放在门上,轻轻叩了两下。
隔了好久,里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谁啊——”
“请问是贺小姐吗?”
既然能找到这里,陈冲当然也知道这间房子的主人叫什么名字。
屋里的贺娜一听,她心里嘀咕,到底谁啊?怎么还知道我的名字?
而赵老板就在贺娜身边,他提醒说,“你到门口看看,要是不认识,就赶走吧!我不方便!”
赵老板身居要职,除非公众场合,他的确不方便抛头露面,尤其现在这种情况,他更不方便见人了。
贺娜裹紧衣服,便下床开了门,却看到两个完全不认识的年轻男女。
“你们谁啊?找我干嘛?”贺娜语气极为不善,显然是要赶人家走!
陈冲只呵呵笑笑,接着才说,“我们找赵老板,他在里面吧?”
一听这话,贺娜脸色骤然而变。
她跟赵老板的情侣关系,这世上几乎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才对,怎么眼前这个少年,居然就找上了门来?
贺娜心里寻思,是赵老板得罪了什么人,人家已经调查清楚了吗?
不过随即,贺娜便镇定了下来,她闪烁着眼睛谎说,“我不认识什么赵老板,你们找错了地方,也找错了人!”
说着,贺娜便要关门。
陈冲一只脚已经塞了进去,他提高声音说,“赵老板,我是新腾的陈冲,跟周小姐一起过来,有事恳请赵老板帮忙!”
这下赵老板也慌了。
怎么新腾的人知道我在贺娜住处?你们调查我?简直欺人太甚,想用我的把柄要挟我?
当我赵某人是吃干饭的吗?
实际上赵老板此时不但慌了,而且也怒了。
这时贺娜赶人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两人既然能找到这里,如果见不到赵老板,是不会走的。
那就让赵老板解决吧!
本来赵老板已经脱的赤溜溜,不得已他又穿了衣服,坐到客厅的沙发,冲着门口说,“小贺,让他们进来吧!”
周洁就跟在陈冲身后,她心里实在不解——你怎么就知道赵老板在这里?是你调查人家,还是你无意得到了什么消息?
可假若你真的调查人家赵老板,那你的死期也不远了。
这是一个相较落后的时代,就算群众知道上头领导不作为,而且有乱纪违法的事情,也没地方去举报。
所以陈冲此举也很冒险,兴许这会给他惹麻烦。
陈冲与周洁进去,贺娜关了门,却站在门口,好像随时开门送客的模样。
此时的赵老板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他脸色不像以往那么温和,甚至都带着几分怒气。
陈冲心知自己犯了忌讳,便走过去解释说,“不好意思赵老板,本来我不该这个时候找您,更不该来这里,但关乎到周小姐性命安危,我只有冒犯了,还望见谅!”
赵老板听不得这番说辞,他只想知道——你怎么就知道我在这里,难道你们调查我?
赵老板嘴上没说话,他只是盯着陈冲看去,面色仍旧阴沉如水。
“我明白赵老板的担忧,也知道赵老板怀疑我们调查、跟踪您,但我陈某人绝不会做那种事情,之所以知道赵老板今晚没回家,也的确太凑巧,我从中国城回来不久,路过这边正好看到您的车子开了进来,又看到三楼亮起了灯,我就寻思赵老板应该在这儿了!”
这当然只是陈冲的谎话,他离开中国城返回胜利饭店的路上,也不经过海马酒楼,更不可能撞见赵老板开车来了这里。
然而除此之外,陈冲再不找出合理的说辞了。
可是贺娜这时问说,“那你怎么知道我叫贺娜?”
这话又叫陈冲顿时哑口无言,他思索半天,才开口继续谎说,“贺小姐刚毕业,也刚进局里工作,在惯例上应该分不到安置房,但就是因为贺小姐得了一套安置房,所以不说你们局里,社会上也早就传开了,说贺小姐肯定有背景。我也只是听了一些传闻,其实我第一次见贺小姐!”
陈冲的这番解释实在漏洞百出。
但赵老板心虚,他也没心思细想这之中的逻辑关系。
此时的赵老板已经相信了陈冲,不过他的面色仍旧阴沉如霜。
赵老板点支烟,靠在沙发问说,“那你找我什么事?”
“今晚青年街发生恶性事件,我本来打算住在中国城那边,但周小姐给我打电话,说她报了警,而冯兆林得知有人报警,居然已经派人调查了,说要杀了报警人,而且还让人做手脚,估计最后这个事情也会不了了之吧!”
陈冲这不单单是在威胁赵老板,甚至于是在辱骂赵老板身居高位却不作为。
纵使赵老板心有不悦,但他也爱惜自己的羽毛。
加之陈冲可是新腾的新贵,也是如今吕梁风头正健的人物,因此就算他明知被人当枪使,也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气了。
这样想想,赵老板捻灭烟头,问说,“那陈公子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希望赵老板现在就返回局里,或者派人连夜提审案犯,供出是冯兆林指使他们作案,这样就算有人做手脚,也无济于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