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九走后的两天里,陈冲没有离开青年街范围一步。
他整天似乎游手好闲的模样,在街上溜达一圈,也装模作样地这儿看看,那儿瞧瞧。
陈冲这是在给那些跟踪、监视他的人做样子——一周之约即将到期,他要拿出谋害周洁的方案,然后跑去通安,再打探癞狗的具体行动。
明天就是最后期限!
这晚陈冲翻来覆去都没睡着,他脑子里全是癞狗那条疯狗的模样。
想想那张狰狞可怖的脸,陈冲心下都感到一股寒意。
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困意,不料周洁不合时宜地来了电话。
“大小姐你干嘛?我刚要睡着,你就打电话吵我!”
“呃——”
周洁这几天也是寝食难安,她总感觉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
尤其栾芸总有事没事找她,好像在打探消息一样,这叫周洁倍感煎熬,也无比心慌。
唯一能叫周洁感到心安的,只有陈冲。
大半夜的,她也睡不着,就给陈冲打来了电话。
可是这家伙不懂女儿心,不安慰一句也就算了,好像还很厌烦一样。
周洁吞吞吐吐说,“小芸——栾芸这两天老缠着我,还老跟我说,每天呆在饭店太闷了,让我多去外面散散心,别老在饭店呆着,也可以换个地方住,她好像在暗示我什么,又好像在打听消息,你说——我怎么办啊?”
“不是让你给她安排工作吗?”陈冲反问道。
“我安排了呀,但她就是缠着我,跟我打听一些消息,我都不敢见她了,一个那么小的女孩,感觉太有心计了!”
周洁是真的无计可施,她也怕了栾芸。
那个女孩才不过十五岁,却处处透着精明与心机。
实际上栾芸断没想象中那么可怕,只是周洁自己吓唬自己,她把栾芸想象的过于阴暗了而已。
陈冲有时候也蛮会哄女孩开心的。
他语气有些慵懒说,“相信我,过了明天就会有答案,说不定我也可以回胜利饭店住了,到时候你每天晚上来我房间,好不好?”
“好个屁,你滚!”
作为女孩,自然最讨厌不正经的男孩,哪怕这个男孩很优秀,周洁也受不得他如此调奚自己。
她气得一下子就将电话掐断。
陈冲看一眼手机,又按了灭屏键,嘴里嘟哝说,“脾气这么大?”
随后才踏踏实实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早,陈冲叫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去了通安县,找上了癞狗老宅!
可癞狗不会起那么早,陈冲在客厅等了快半个小时,他才在佣人的搀扶下,坐到了客厅的木凳上!
癞狗喝口水,又抽着鼻烟问说,“怎么样小兄弟,有计划没有?”
“有——”陈冲自然有备而来,侃侃而谈道,“这几天我仔细观察了胜利饭店,以及周边的情况,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周洁,其实也很简单,而且最主要是我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
陈冲一边说着,便暗中观察着癞狗的脸色。
癞狗心下一喜,他在想,难道这条引线,真的可以炸掉那座大楼吗?
“说说看!”癞狗伸手,用他仅有的一条胳膊,示意陈冲继续说下去。
“青年街虽然繁华,但胜利饭店是独栋大楼,它的排水系统,以及天然气管道,都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地方,我们可以炸掉它,这样谁都跑不了。不过——用一栋大楼换一条人命,实在太可惜了,要是董万仓能来,要是江浙那些老板能来,那就划算多了!”
陈冲的这套方案,与癞狗的计划不谋而合!
癞狗最初的计划,也是炸掉胜利饭店,而且他已经派人去实施了。
可是正因为陈冲的计划与他不谋而合,这叫癞狗心中越发不解——你如此毒辣的手段,是真的恨那些人,还是在这里跟我装样子?
这一点叫癞狗不得不防。
就算陈冲的计划与他不谋而合,他也不能和盘托出自己的计划!
而癞狗甚至觉得,这个少年会破坏了自己完美的烟花表演!
这时癞狗也装模作样,点点头说,“嗯——你这个方案的确不错,也足够毒辣,但我没有人手,也没那么多火药,还是换个方案吧!”
“哦?你不是说可以给我提供便利吗?我这计策多好,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而且我有办法让董万仓,以及另外那些老板全都聚在胜利饭店。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
癞狗的躲闪与回避,叫陈冲恍惚有了眉目!
以癞狗狠辣的心性看,陈冲的计划越狠毒,被癞狗采纳的可能性越高。
能将所有人一网打尽的计划足够狠毒了,但是被癞狗否决掉了。
这叫陈冲不得不怀疑!
而癞狗的计划中最难实现的一步,就是将所有人聚到胜利饭店。
他怕陈冲知道了自己的计划而搞破坏,但是他又想知道怎么才能完成这一步。
于是癞狗试探着问说,“那你倒是说说,怎样才能把他们那些人全都聚到胜利饭店!”
“方法很多,不单单只有一个,比如他们内部开会。如何让他们聚到一起开会,方法也不止一个。可是你也说了,让我换个方案,那我再想想其他吧!”
陈冲两世为人,他岂能听不出癞狗这是在试探他、在套他的计划!
可是你让我换方案,我还跟你说这些干嘛?你会给我钱吗?
向来自视甚高的癞狗,也被眼前这个少年所惊艳、所折服。
他没想到一个小毛孩竟然如此狠毒,而且与自己的计划不谋而合。
更没想到这小毛孩,竟也在试探着挖出自己的计划。
癞狗突然觉得遇到了对手,但他不相信,眼前这个小毛孩有能力破坏他完美的烟花演出!
纵使你有办法让那些人全都聚到胜利饭店,但我不敢冒险,让你知道我要炸平饭店的最终目的!
没了你陈冲,我癞狗还是癞狗,我的计划仍旧不变。
此时的癞狗,心里隐隐地为这个少年感到不值——假若你能为我做事,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可是在这场斗争中,你是一根引线,最先烧掉的,也是你!
你在拖延、争取时间,我不也在争取时间吗?
一开始癞狗并不清楚陈冲的动机,他只觉得这个少年所做的一切过于突然,包括陈冲被开除,为了两百万甘愿杀人放火。
然而渐渐地,当陈冲拿了他的定金,争取了一周时间,癞狗才了然了这少年的目的。
陈冲为所有人争取了一周时间,这一周时间里谁都很安全。
但是前几天有人上门搜查,就叫癞狗彻底怀疑他了。
如今你又抛出如此巨大的一个诱饵,想钓出我的计划,未免太小看我癞狗了吧?
不可否认,癞狗的确希望将他们一网打尽,但他不会冒险,尤其像陈冲这样的人,更不敢轻信于他。
癞狗心想,就算我一吨火药只能炸了一座酒店,虽然牛鼎烹鸡,我也不会让你从中捣乱!
以癞狗坚定的心性,加上他向来自视甚高,他只允许按照自己的安排执行,却绝不允许有人插手!
而冯川的七十寿辰将至,整座胜利饭店,是他为冯川送上的寿诞贺礼。
可惜陈冲的心智,远在癞狗之上。
纵使你不让我知道你的计划,但你躲躲闪闪,藏藏掖掖的态度,已经让我有了眉目。
前面说好你可以给我提供便利,如今我有了计划,而且如此完美,你却推诿说缺少人力物力,这不是此地无银吗?
看来你癞狗的计划,也是要将胜利饭店夷为平地吧?
再联想到周洁昨晚打来的电话,她说栾芸在暗示她,让她多出去散散心,也可以换个地方住。
这叫陈冲豁然开朗——你真是好大的手笔,居然真要炸了胜利饭店?
可是有我在,你什么也做不了!
当陈冲理清了思路,也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他便盯着癞狗看去,冷不丁说,“虽然你没有采纳,但我自认为我的方案足够完善,也切实可行。为了两百万的赏金,我也要按照我的计划来,火药我自己买,需要的人手我自己雇人!”
陈冲这一招,将癞狗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要是不听我安排,我就要先杀了你,免得捣乱。
癞狗再不像先前那样温和,脸色无比阴沉说,“我劝你还是不要冒失,再想想其他路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