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还是老的辣!
董万仓阅人无数,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少年,有着极大的抱负。
山西弹丸之地,终究容不下陈冲的野心。
可饶是陈冲胸有韬晦,他也没钱。
只有资本的支持,才可以叫他一展才华。
那些股东的身价个个达到了千万往上,甚至有的已经达到了二十亿,只要得到他们的支持,陈冲何愁才华无处施展。
“董叔说的是,我忘了这茬,原本我就有意成立投资部,不过因为一些琐事,一直搁浅了下来。那些股东还没走,要不董叔——您跟他们见见吧!”
“嗯,也好,是时候交接一下了,你先出去吧!”
董万仓神情仍旧疲惫。
不过在疲惫间,依稀可以窥见几分老当益壮的英气。
陈冲倒也识趣,既然你赶我走,那我也不留了。
于是陈冲说句,“董叔您休息,我出去了”,接着他便踅身离开。
陈冲刚一走,刘颜便凑了上去,不解问说,“董叔——他跟你非亲非故的,对他这么好?有必要吗?”
“你错了小颜,他的确跟我非亲非故,可是你没发现,新腾缺他不可吗?要不是陈冲及时出现,新腾上下早就乱套了。他那样的人才走到哪里都要发光,我为什么不能帮他一把?”
董万仓的确有意提携陈冲!
要不然以陈冲如今的资历,断不至于坐到董事长的地位,甚至都不够资格入局董事会。
董万仓从那个少年的身上,看到了太多的可能。
假以时日,那略显稚嫩的少年,终将成长为一方巨豪。
可刘颜仍旧不解,她又问,“那董叔,你可以提携他、可以帮他,可是你没必要下血本啊,你所有的资产可都投进了新腾,万一新腾出个什么事,那不是竹篮打水吗?”
“你想多了小颜,我都这把年纪了,就算竹篮打水又何妨?再说,我见过那么多经理人、见过那么多老板,从未见过像陈冲这样果断而老辣的少年。我也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大能耐!”
董万仓说着,他艰难地支起身子,披了件外衣,像是要出去的模样。
刘颜心下不悦,因为这个老头撕掉了原先的遗嘱,也就是说,她再拿不到这个老头的遗产了。
跟了董万仓那么久,刘颜终究要图他一些什么。
图他老,图他身体不行,每次就五分钟都不到吗?
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若非企图上位,又怎么可能毫无名分地跟他这么久?
而且新腾上下谁不知道,我刘颜是你董万仓的姨太太,不但见不得光,还要被别人指指点点。
谁受得了这份气?谁甘心被人唾弃?
所以刘颜不服,她总觉得这个老头的资产,有一部分属于她。
董万仓心思何等细腻之人,他能揣测到刘颜的小心思。
可是这些年,董万仓给刘颜的已经够多了,给房给车,给钱让你花,甚至连这条老命,有好几次都险些都被刘颜所夺去。
因此董万仓并不觉得亏欠了谁!
“小颜啊,我都忘了你今年多大了——”董万仓披了外衣,突然问道。
“啊?我二十八了,你忘了啊董叔?”
刘颜愣了一下,她不明白这老头为何突然问自己的年纪。
董万仓坐到了凳子,自顾自地倒了杯水,慢吞吞说,“你才二十八,我都快七十的人了,有没有想过嫁人?”
“我——我没有,董叔你对我也不薄,这辈子就这样了!”
在说这话的时候,刘颜犹豫了。
试问哪个女子没想过嫁人。
可是刘颜如今的身份尴尬,不允许她有这样的想法。
再说了,跟了董万仓这么久,普通人刘颜肯定看不上,她看得上的男人又看不上她。
所以不但刘颜的身份尴尬,连着刘颜的眼光也极为尴尬,高不成低不就的。
实际上有大多的二姨太,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她们也想嫁人,可向来吃好的喝好的惯了,根本受不得丝毫的委屈,因此宁愿选择单身。
见多了这个世界的纸醉金迷,贫下中农的平淡生活,是她们难以适应的。
但凡有身份的男人,又怎么会看上一个半老徐娘?
大多的大龄单身女性,都有过做二姨太的经历。
董万仓点支烟,深吸一口说,“最近我要回家了,你也回吧,我这里有两百万,够你做点小生意了,我不能耽误你一辈子!”
“可是董叔——”
刘颜这才明白,这老头是打算跟自己划清界限了。
刘颜也想过,有一天可以跟董万仓撇清关系。
她也想跟其他女孩那样,大大方方谈恋爱,大大方方分手。
可是走到这一步,而且跟了董万仓这么久,刘颜早就接受了她见不得光的身份,也接受这世上所有人对她的唾弃。
唯独不能接受这个老头将她一脚踢开,然后回家抱孙子。
“我二十三岁跟你,今年二十八岁,五年了董叔,说让我走就让我走,你让我去哪里?”
“做点小买卖,结识一些正当的男人,总好过跟我不清不楚的,我也不能耽误你一辈子,你总要嫁人的。等你再长大一点,你就会明白,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男人有多踏实,你考虑一下吧,我出去了!”
大多的男人跟董万仓没什么不同,享受了人家女孩的青春,终究要回家抱孙子。
都说成功的男人经不住诱惑,那是因为女人从不诱惑失败的男人。
到董万仓这个年纪,在女人身上已经蹦跶不动了,索性回家抱孙子,颐养天年才是要紧。
他将烟头捻灭,然后起身,径直离开了房间。
董万仓身份尊贵,他的门口二十小时有人把守。
“看到小陈没有?”
“陈先生上厕所了——”
“你告诉他,我在会议厅等他!”
董万仓说着,便慢慢悠悠去了会议室。
陈冲从厕所出来,便被董万仓的保镖叫住。
“陈先生,董叔让您去会议室——”
“知道了!”
陈冲上厕所从不洗手,在衣服上蹭蹭手,抬脚去了会议室。
因为要召开董事会议,刚才陈冲便将两拨人,全都叫到了一间会议室。
这是董万仓要召开会议,而不是他陈冲。
可是进了会议厅,陈冲看到董万仓居然没坐在董事长的位置,这叫他略感诧异。
难道你真的要退位让贤,要我坐在那个位置吗?
陈冲心里正这样估摸着,董万仓便示意说,“小陈啊,你过来坐吧!”
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哪怕董万仓退居二线,也终究由他来坐最合适。
陈冲知道他是新腾的实际掌舵者,但他从未想过僭越董万仓的位置。
不过既然你这么客气,我也不能太做作,要不然他们这些股东又要笑话我了,说我明明觊觎董事长的位置,却故作矜持。
这样想着,陈冲倒也坦然坐了下来。
“董叔,有什么事您就说吧!”
该给董万仓的面子还是要给,这是对董万仓的尊重,因此在坐定后,陈冲望向董万仓,丝毫没了先前的盛气凌人,客客气气道。
董万仓也抖擞抖擞精神,他将双手放在桌面,扫视一圈在座的这些股东。
“我知道我们内部发生了一些矛盾,不过都过去了,我可以既往不咎,想投资的我们也不拒绝,这一点我跟小陈交代过,他不会把各位怎么样,具体的由小陈主持会议,跟你们再商量吧。
“我呢,就想趁着这次会议,跟大家说一声,我老了,也该退休了,以后新腾董事长的位置,就交给小陈了。有什么事就跟小陈商量,再别找我!”
董万仓言语间夹杂着无尽的疲惫,似乎是要金盆洗手、告老还乡的模样。
实际上他确有这样的打算。
不过在座的这些股东,毫不在意你这糟老头是否要告老还乡,是否卸任董事长的位置。
他们只听进去了四个字,既往不咎!
要知道前一段时间整个新腾内部几乎大乱,所有人嚷嚷着要分家,而且有些股东已经撤资,钱款都打了过去。
然而陈冲的出现,又快速地掌控了即将坍塌的局面。
这些股东最怕的,就是陈冲秋后算账。
好在董万仓说了,对所有人等既往不咎。
这对陈冲来讲倒也没什么,反正钱是大家的,不过涉嫌杀他的那九个幕后雇主,他不但要踢出局外,同样也必须以牙还牙,要了他们的命!
“董叔说既往不咎,我也没异议,不过各位——有人通过黑金发布暗花,打算要我小命,这个性质就很严重了,总共九人,除了刘向高,我肯定你们之中还有幕后雇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