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向高没想到,失踪了将近一周之久的陈冲,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居然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了!
这何止叫刘向高感到惊慌,新腾董事会上上下下,无不人心惶惶。
而陈冲向来嚣张跋扈,他从不拿谁看在眼里,但凡有人冒头,他必定出手镇压,甚至都不留活路。
刘向高很清楚,他与新腾之间,早就没了缓和的余地,所以才敢跳出来死磕。
可你陈冲太狂妄了,说我活不过明天,你真拿你当活阎王吗?
我不信这个邪,我就要跟你死磕。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这样想着,刘向高面色铁青,伸手指指点点的模样,骂骂咧咧说,“好,我们走着瞧,看谁弄死谁!”
说了这话,刘向高再不停留,绕开凳子扬长而去!
陈冲却满意的笑了!
打从刘向高发怒,再到他气急败坏地离开,陈冲就可以料见,刘向高必定是九个幕后雇主之一。
只有九个幕后雇主,才会如此不淡定。
陈冲都可以料见,刘向高此举并非要与新腾死磕,而是借机逃跑。
“还有谁要走?我绝对不拦——”
陈冲看看在座的各位,语气森冷而威严说道。
可是这些人缄口不语,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只互相看了看。
陈冲心里哂笑,随即拿出电话,给赵老板拨了过去。
这时的赵老板,自然在家里陪老婆了。
他虽然承诺全城搜捕,但也不用亲力亲为。
试问两军交锋,主帅会亲自上阵吗?
接到陈冲的电话,赵老板愣了愣,不过同样诡异地笑了笑。
“怎么陈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抓捕刘向高,黑金的头目就是他,不管他是否涉案,先关起来再说!他刚离开世纪酒店,没走多远,派人拦下他!”
陈冲此举,自然不仅仅是为了拦下刘向高。
他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杀鸡儆猴,叫在座的其他煤老板看看,这就是与新腾作对的下场。
而电话那头的赵老板,尽管不在陈冲身边,却也早已了然他的用意。
赵老板心想,你装壁用得着拉上我吗?我好歹也是一个领导,太掉我面子了!
挂了电话,赵老板便给他的老部下——田老板打去了电话,吩咐田老板抓捕刘向高。
从刘向高离开会议厅,再到下达了抓捕命令,这之间总共不足五分钟的时间。
会议厅的其他老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们暗自庆幸的同时,也为陈冲的铁血手腕越发感到惶恐!
都说你陈冲就是活阎王,一点都不假。
才片刻的功夫,便给吕梁城有头有脸的刘向高,扣上了一顶黑金头目的罪名。
这等心性、手腕,怕是无人能及了。
黑金盘桓山西半个世纪之久,黑金头目的罪名,足够叫刘向高身首异处。
然而庆幸归庆幸,这些煤老板不得不为自己的安全考虑。
陈冲都敢拿刘向高开刀,又何尝会放过他们?
要知道在这之前,嚷嚷着分家的,可不止刘向高一人,在座的所有煤老板都有份。
更叫众人感到无比震撼的是,陈冲简简单单一个电话,就叫吕梁的一方青天甘愿听命于他。
好像吕梁的扛把子,不是韩为昌,不是赵老板,是他陈冲似的。
原来真如外界传言一样,新腾不仅仅是一家煤矿公司,它已经与吕梁的实际掌控者达成了某种不成文的约定。
陈冲代表着财富,而赵老板代表着职权。
一旦职权与财富结合,必将无往不利!
上有职权撑腰,下有黄金开道,中间还夹着一颗无与伦比的脑袋,这样的人物,别说放在吕梁,就是整个山西,也将无人能够动摇。
这才是叫所有煤老板感到忌惮的地方。
陈冲杀了一只鸡,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用不到赶尽杀绝了。
“各位——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谁都不准离开这间房子,有了结果,自然会通知各位,要不然刘向高就是你们的下场,都好好想想吧!”
“哦对了,吃什么用什么,跟服务员说一声,他们会送进来,但我还是奉劝各位,尽量少吃少喝,免得上厕所——”
陈冲这哪是奉劝,简直威胁,简直非法拘禁。
可饶是如此,却没人敢做出头鸟。
刘向高就是前车之鉴。
没人怀疑陈冲的能力,更没人怀疑他的心狠手辣。
其实在陈冲失联的这段时间,新腾股东们各怀鬼胎。
而他们也有想过另一种可能,那就是陈冲诈死。
可是就算陈冲炸死复活,新腾这尊庞然大物,也将千疮百孔。
然而谁能想到,陈冲出面才一炷香的时辰,便将已经动摇的新腾,全然掌握在了手中。
这份谋略,这份韬晦,别说改变山西固有的煤炭环境,就是改变这个世界,怕也犹有过之。
实际上所有人都高估了陈冲。
他只是一个才刚十八岁的少年,终究有很多短板、软肋,是别人很难注意到的。
不过正因为陈冲的韬晦出众,才叫所有人都忽略了他的软肋。
就好比在感情上,陈冲的优柔寡断,就显得他无比渣男。
这时的会议室徒留一帮煤老板面面相觑,陈冲则跑去拜见董万仓了。
董万仓终究老了,稍微被人刺激一下,就会心脏病发作。
最近几天的世纪酒店,总有一帮相干不相干的人跑来拜访。
说是拜访,实际上是来要挟。
若非刘颜一直照顾于他,董万仓怕是早已用到入土为安了。
到董万仓门上敲敲门,开门的是刘颜。
进了房间,陈冲看看这个已经满鬓霜白的老头,他微微欠首说,“董叔,您还好吧?”
董万仓显得极为疲惫的模样,他艰难地坐了起来。
“老了,但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小陈啊,你害得我都写好了遗嘱——”
“啊?董叔,您言重了,未免——”
陈冲本来要说,未免太早的话,又怕董万仓不高兴,故而便咽了下去。
董万仓的确写好了遗嘱,他将这份家业一分为三。
最大的一份,自然是留给子孙了。
最小的一份留给了周洁,毕竟周洁是他故人之女,也算侄女。
另外一份,自然落到了刘颜头上。
刘颜照顾老头子这么久,总该得到一份不俗的报酬。
可是陈冲的再次出现,又叫董万仓撕掉了遗嘱。
“不说这些了,遗嘱我又撕了——”董万仓有气无力的模样,“整个新腾离心离德,你打算怎么收拾?”
“谁落井下石,谁趁火打劫,就把谁踢出局外!新腾留不得他们。”
陈冲收拾局面的手段向来干脆,一个个都踢出去,总会清静了吧?
反正这年头,尤其山西,最不缺的,就是钱。
少几个股东又何妨?
刘向高一听,吃力的摇了摇头,他似乎不赞同这一做法。
“小陈啊,你没必要这样做,其实换做是你,说不定你也跟他们一样。他们怕的是你,如果你自信能控制他们,又何必都踢出去呢?你再想想,如果新腾没了你,还不是一盘散沙,还不是照样要倒,所以他们对新腾没多大影响,你也没必要都赶走,留他们一口饭吧!”
董万仓这个老头终究过于慈悲,他不希望跟着自己过来的那帮南方老板们铩羽而归。
陈冲听了这话,只无奈地摇摇头。
可是董叔都发话了,陈冲也只能照做。
“都听董叔的——”
“小陈啊——你年纪小,就算有抱负,也缺钱。他们那些人跟我一样都老了,也没什么本事,不过他们有钱,除了煤炭,我估计你还想做其他生意,如果你把他们都赶走了,新腾也就没那么多钱了,你拿什么做生意?”
“所以啊小陈,只有他们留在新腾,你才可以用他们的钱做生意!”
董万仓老了不假,但他识人无数,终究瞧得出来陈冲有多大野心。
而董万仓的这一提议,也与陈冲不谋而合。
那些股东的确没什么本事,眼光也奇差,但他们有钱,这是新腾所依仗的,也是陈冲所倚重的。
打从上次到施工现场看了看,陈冲就有了成立投资部的打算。
一旦新腾半数的股东都被踢走,就算成立了投资部,又用什么钱去投资?
这样看起来,新腾还是需要那些股东的,至少暂时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