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哪里?”模模糊糊中睁开了眼睛,秦韵抚着额头,眼神还是有些游离。记忆里,自己不慎滑落断崖,之后……之后便落在了这里。她抬头望了望天空,以看不见缭绕在沉渊山的烟云,她不禁心中一紧,难不成,这里是沉渊山角?不,不是的,沉渊山虽陡峭,却也没有这般的绝壁,再说,从那样高的地方坠落,自己甚至都未来得及调整身形御剑,便昏睡过去,周身也没有太多的疼痛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秦天,你又在哪里?想到那个人,她的心口又是一阵绞痛,为什么为什么,曾经的快乐全部变成了心头上的疤痕。我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一直称为“哥哥”的人而已,我们明明可以很快乐很自在地再过上几百年甚至几千年,我们明明可以一同修仙明志做一对神仙情侣,我们明明可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过那种平静的日子——如果我没有对他表明自己的感情的话。可是,现在,什么都不可以了,什么都没有了,萤火虫连最后的亮光都没有了,融于黑暗之中,他再也不会注意我了……
为什么,只有自己不可以大声说出爱?不,我没有错,错得人是他,是他不懂得珍惜,是他不愿意接纳自己,是他轻易被别人迷惑,一切的痛苦都是因他而起,果却落在了自己的肩上。
秦韵,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女子痛苦地挣扎着。
透过那样疲惫的空壳,只剩下扭曲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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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过来了?”沉稳男子的声音忽然间响起,秦韵有些惊愕地抬起眼帘,一直有些在意自己的处境,竟没有察觉身边的人——来者外貌约莫四五十岁上下,面色慈善,周身有些异于沉渊的气息,清新脱俗,意外让人格外的舒服。细细凝视他的面容,却是有些熟悉,像是认识了很久似的,可一时间又无法想起。
“你是……”秦韵疑惑。
“唉……”中年男子并没有回答她的意思,欲言又止道,“你不认识我没有关系,这个人,你总该认识吧……”
秦韵这才发现他的身后还有一年轻男子,单膝跪地,态度谦卑,看样子应该是他的随从之类。那人慢慢抬起头……看到那张更加熟悉的脸,秦韵再也无法平静,惊呼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是一张英气逼人的面孔,温柔的眼中却是道不尽的铅华。谁也不知道他的年龄,谁也不清楚他的来历,即使那飘逸的如雪的白发与那面容是那样的不般配。
沉渊的琴师——勤辰。
“勤辰……长老……”秦韵有些生硬地挤出声音,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多:为什么,勤辰长老会在这里,和这个来路不明的男子一起?而且,还以这般谦卑的姿态?按理说,在沉渊派,身份或是修为,可以在勤辰之上的人都没有几个,即使有,自己也不会不认识。那么,这高大的男人,究竟是谁?
勤辰长老却并没有向往常一样回应自己的弟子,只是微微点头,随即目光便又追随了那个中年男子,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见秦韵用疑惑的目光紧盯自己,中年男子哈哈干笑了几声,向一旁的勤辰示意起身,又缓缓道,“事到如今,也不便在隐瞒什么了,雾里青,这事还是你和默然说吧,我说,怕她半句也不会相信……”
“雾里青?”秦韵喃喃重复道,难不成这才是勤辰长老真正的名字?确实,四大长老自是有各自的名字的,只是平日里弟子们不会这般无礼直呼其名,便也就渐渐不再计较。那么“默然”又是指谁呢?总觉得这一切不是那么简单,似乎自己被扯入一件很麻烦的事。
听从了男子的吩咐,勤辰这才愿意直视她,“小韵,我不知道这样说你会不会接受不了,但是,你要相信,为师所说的一切,句句属实,没有半句欺瞒。”
秦韵行礼,恭敬道,“小韵自幼跟随勤辰长老学习音律,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勤辰长老的话,小韵不敢不听……”
勤辰摇摇头,“不,这些话,你只要相信便好……”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我身边的这位,是你的爹爹,齐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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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帝……”秦韵瞪大了眼睛,“齐天门……齐帝!我的爹爹?!”
带着惊愕地情绪将目光定格在中年男子的身上,齐帝有些尴尬地背过脸去,嘴里喃喃道,“我就猜到她会这个表情……”
齐帝,号半仙,临仙洞的齐天门堂主。说来也奇怪,临仙洞乃是修真界的福地,日月同辉,集天地之灵气。那里原本无门无派,乃是喜好静养的散仙,修真者聚集之处。久而久之,便有了齐天门一说。而齐帝因为修为极高,为人又谦和随性,德高望重,便成了众人推举的领袖人物。谁料他本无居首之意,却又不好推脱,便借着游历之名隐于山水之间,很少过问世俗之事,修真界更有齐帝早已飞升成仙之说……
秦韵努力搜索脑海中有关齐帝的字眼,然而对于他的了解只有这么多,也未曾听说他有什么失散的女儿。到底,自己和这个谜样的人物之间又什么样的渊源?听勤辰的话,感觉不像是在说谎,难不成,自己真的是齐帝的女儿?
“你本不叫秦韵。”齐帝叹了口气,缓缓道,“你的名字叫做齐默然……”
“齐默然……”秦韵喃喃重复,不断地在脑海中搜索,无奈无论如何也没有残留的影像。
“嗯,当年你娘生下你后便去了。”男子提起往事的时候,依然满是留恋,“我便给你起名‘默然’,希望你可以看淡这世间很多的事……”
“慢着,前辈!我想你是弄错了。秦韵我虽然从小是孤儿,也不怎么清楚自己的身世,却听闻自己是在沉渊山脚被救起。照前辈所说,如若我是您的女儿为什么,我没有留在临仙洞,却来到了沉渊……”秦韵怀疑道,“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我希望您可以解释清楚,秦韵自知没有这个福分,不配做您的女儿……”
“你看……她又不相信我了吧……”此时的齐帝倒像是个受委屈的小孩,频频向一旁的勤辰求救,这等随性的修真高人,怕也是不常见的罢。
与其说是随性,不如说……有点孩子气?秦韵暗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