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韵……”开口的是勤辰，那男子一如既往地温柔黯然，“还是我来说好了。你也别太在意这个问题，当年师父他老人家……”
“师父？”等等，勤辰长老的师父不该是沉渊派的人么，怎么会拜临仙洞的齐帝为师？
“哦，忘了说”齐帝在一边补充道，“雾里青他，也就是你的老师，沉渊派的勤辰长老，在拜入沉渊之前是跟随我修行的，所以关于你的事，他的话绝对可信！”
勤辰点头，“小韵，不，默然……为师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你相信，但……”他顿了顿，示意秦韵细细倾听，“师父他一生喜好山水之乐，自从你娘仙逝后便将你托付给至交落虹峰掌门柳菁，后来不知何故在沉渊山脚发现受了重伤的你，沉渊掌门念你可怜便将你收留，与另一名男童一并交给膝下无子的秦松照料……”
“至于为什么你会离开落虹峰，我也特意去问过柳菁，她只道你是被奸人掠去，怕我念女心切，便没有告诉我，而是私下寻找着，谁料你就出现在了沉渊……”齐帝摇了摇头，长叹一声，“你也别责怪你柳菁前辈，事情发生后她一直对我心存愧疚……后来，雾里青传书与我，说你在沉渊修行，有他做你的导师，暗中保护你，我便放了心。与其让你跟着我这个差劲的爹爹四处漂泊，还不如让你隐姓埋名在沉渊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免受流离之苦啊！”
“年幼的事我早就记不清了……”秦韵淡淡道，“如若你们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来寻我，偏偏是这个时候才……”
“你看看自己的左肩！”雾里青提醒，“是不是有一块纹身？”
秦韵一惊，忙背过身去扯开自己的衣领，微微侧头，左肩上的的确确多了一块黑色的蛇形纹身，奇怪，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没有任何预兆的，却又像是信号一般的，击打着她的心，提醒这她至今发生的一切，不是梦境。
“这纹身……”
“那是腾蛇纹。”齐帝接过她的疑惑，顺便掀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左肩，出乎意料地，与她同样的位置处，也有一块黑色的蛇形纹，“把你托付给柳菁的时候，我便在你的左肩烙上了与我相同的腾蛇纹，在你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才会出现，不论我在何处，都会立即来到你的身旁……这印记在你年幼遇险时失效了，让我没有明了伤你的贼人是谁，不然你也不会受那么多苦了……”齐帝说道动情之处，眼中满是慈爱，让秦韵不由为之流露出难过之色。
“我原本以为这印记再也不会生效，也罢，这也说明默然你平平安安……谁料昨夜我受到这纹身力量的影响，竟来到了你的身边，我们父女才得以相认。这一切，实在是天意啊……”
“爹……”此时，再也按捺不住的秦韵“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我原本以为自己此生再也寻不得亲生父母，谁知上苍还是没有弃秦韵我与不孝，让我在有生之年弄明身世，好尽孝道……爹爹，女儿不孝……”
“错的人是我啊！”齐帝连忙扶她起身，“我以为落户名门正派可保你衣食无忧，平安一生，谁想到我的好默然竟是希望一家团聚……”
“只可惜娘她……”
“默然你不必太过在意，你娘走的时候是带着笑意的，只是，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啊……”齐帝抚摸着她的长发，“是爹没有尽到责任，爹不求你原谅爹，只希望今后我们父女好好相处……丢你一个人在沉渊是爹的失误，好默然，快告诉爹，究竟是什么事逼得你走上跳崖的绝路？你怎么会这般任性，你这样做，别说是爹，你师父，你周围的朋友不都会为你难过么……”
“默然，你不知道，昨夜你爹赶来见你昏睡不醒，有多么着急！”雾里青温柔的语气响起，却一句一句刺进了秦韵的心里，“他就一直这么守着你，看着你，为你疗伤，还不断和我说着，‘你看我的女儿都这么大了，出落的这么漂亮’，‘是我不好，苦了这孩子’之类的话。傻孩子，你遇到什么事情不能和为师说么？为什么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发泄呢？秦天，云欺风，还有你养父秦松知道了会有多着急你想过没有……”
“雾里青，别说了……”
“对不起……”秦韵低头，“让你们为我受惊了……我，我没遇到什么事情，是，是不小心从崖山滑落而已……”
“真的？”雾里青皱眉，“真的没有遇到什么不顺心么？”
“嗯”不知道为什么，却是这样回答，心里就觉得更加压抑：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该有多好呢，可是，这一切却又再也回不去了。秦天，你知道么，我现在最想见的人就是你，因为，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我有爹了，我有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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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韵，等我长大了有了厉害的法力，就带你下山，在修真界游历，帮你去找你的父母，怎么样？”
“为什么要帮我找啊，你自己的父母不用找么？”小小的她眨巴着眼睛望着不可一世的哥哥，“你不喜欢现在的爹爹么？”
“不喜欢！”小家伙说得斩钉截铁，“连多一个包子都不给我吃，天天管着我让我练剑，才烦呢！不知道小韵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哦，一定是很温柔的人吧，就像小韵一样的。”
“呵呵，那哥哥你呢？你的家人会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
“我，我才不找他们呢！”秦天挥舞着小拳头愤愤道，“他们一定是看我吃得多，就不要我了，这样的坏人我才不认他们！”
“哥哥你怎么能这样想啊……”她很吃惊地望着他。
“欺风就是这样说的，我觉得也是这样没错啦！”小秦天慢慢坐下在她的身边，“呐，小韵，和你商量件事好不好……如果有一天，我帮你找到了家人，能不能，能不能让他们也收留我啊？”
“唉？”
“那个，那个，我也希望有温柔的父母，也希望，可以有个人让我叫她‘娘’……”难得的脸红，那样扭捏的秦天，秦韵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还有他的话，“而且，我最最不希望和小韵分开……”
他说，他最最不希望和她分开。
后来的她沉默。
后来的她在心底默默地说，我也是。
后来的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爹爹。
后来的他却不再待她如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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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我真的想要跳崖，也怕，不会有人会为我难过罢……”秦韵有些自嘲地笑笑，“爹和勤辰长老不必再为我操心了，小韵我也长大了，很多事也看得透彻……”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私下叫我雾里青……”被称作“勤辰长老”太久太久了，久到差一点遗忘了自己真正地名字。白发男子苦笑，凄凉之意铺散开去。
“如果可以的话，爹希望你称自己为‘齐默然’……”毕竟想念这个名字已经太久太久了。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秦韵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如果可以的话，默然希望你们带我离开沉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