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封温瑜同杜秦争锋相对,两人眼光火石间竟自成了一场战争。
“这是怎么了?”忽然,乐封岳进到大厅。他刚刚忙完别的事情,一来就闻到好大一股火药味道,气氛更是压抑的不对劲。
“没事。”封温瑜卸下愤怒之意,将视线挪至乐封岳身上。他如何不甘,也不敢招惹当今丞相。
既然如此,乐封岳也不再多问。用了午膳之后,乐封岳与封温瑜便去到书房,议论运输贡品的事情。
令封温瑜十分不适的是,乐封岳竟叫杜秦一起,因着方才的争吵,封温瑜怎样都看不惯杜秦。不过杜秦却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很快参与了贡品运输路线的商议。
“今年我想要走水路。”封温瑜提出一个新鲜意见。他扫视两人过后便说起为何如此打算。“历来贡品运输路上都要遇见劫匪,难免损失人力物力,又耽误行程。若是开辟一条新路,省了劫匪劫持,定会事半功倍。”
乐封岳细细思索,也觉着封温瑜的想法有理可循。就算是知晓这些贡品乃是国库货物,偷盗不得。每年运输途中的劫匪却是一丁点也没少过。不仅封温瑜头疼,就是皇上那儿也顿感棘手。
“我觉得不然。”突然杜秦开了腔,一句话便将封温瑜的意见怼了回去。“贡品中不乏丝绸锦缎,若是遇到水患,其中损失远比劫匪抢劫多。”
“你可就知道会遇到水患?每年运输之时,便是水势最为平静的日子。我就从未听说过出现什么水患的。”封温瑜气极,头脑发热间非要与杜秦争个输赢不可。
“水泊之事,乃是自然天成,你如何把握得住?我既然提出,便就代表它有这个隐患。如若封大人有足够能力赔偿贡品浸水的损失,我也不说什么。”杜秦直直望向封温瑜。
两人争执不下又各有各的道理,一时商议出现阻碍。
另一边的大厅里也不安稳。沈玲端坐在金琉檀木椅子上,脚下茶盏碎片撒的遍地都是。一个着粉衫的小丫鬟畏畏缩缩跪在沈玲面前,看也不敢看沈玲一眼。
“你是如何做事的?送来的茶水竟然这般烫,你是想烫死我?”沈玲大怒,朝丫鬟吼道。
其实这茶里哪里有事,不过是沈玲肚子里还闷着方才饭桌上的火,一时间无处发泄,恰好这丫鬟撞到了刀口上,依照沈玲想法,便是她讨骂。
“对……对不起,奴婢知道错了。”丫鬟吓的浑身发抖,说话也不利索了。
“哼,堂堂丞相府,竟教不出一个像样的奴才。”沈玲双眸嘲讽般瞥过这丫鬟,眼底尽是不屑。“也是,连你们小姐都是这副德性,想来是我难为你了。”
话音刚落,一阵脚步声匆匆而入,离沈玲也是愈加的近。
“起来吧。”乐樱走到丫鬟身侧,吩咐她起身离开。“看来你是忘了,你从前对我摇尾乞怜时是什么样子。”乐樱嘴角微扬,娇俏面容此时尽是嫌恶。她怎的从前看不清沈玲究竟是怎样的人,被猪油蒙了眼才把她当作好姐妹。
“我对你摇尾乞怜?乐樱,你过的好生自在啊,又是继续做你的千金小姐,又还嫁得如意郎君,怕是连你也忘了,是谁求我帮忙找人顶罪了。”既然大厅无人,沈玲也不再与乐樱周旋,她现下有把柄在自己手上还如此嚣张,不知端了个小姐架子给谁看。
沈玲咽不下这口气,非要气乐樱一道才罢休。
“也是,你一个千金小姐,怎的会管浣衣女的死活,”沈玲冷哼,话语中皆是嘲讽。
“她的死,未必没有你的一份功劳?”乐樱面色阴郁。她倒是想不到会有一天与杀害自己的凶手对话,两人竟还争执起究竟是谁害的自己最多。
真是可笑又可悲。
“你……!”乐樱的话仿佛扼住了沈玲咽喉,堵的她说不出话来。
“我是相府千金,就算这事情败露,我也想得了办法脱身。你就不一样了,还真以为你的好夫君能帮得了你多少?怎么?逮着机会就要咬我一口?你也得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吧。”
乐樱想起前世,只觉从心底涌出恨意。一个乐樱,一个沈玲,她定要给自己讨回公道。
此时沈玲听完乐樱的一番话,吓的浑身冒起冷汗。她知晓乐樱也不想事情暴露,可若是真的闹得众人皆知,最吃亏的还是自己。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想你应当拿捏得清楚。”乐樱最后同沈玲警告一声,她留着真正的相府千金的身子还有些作用,乐樱不想平白给自己添麻烦。“至于你,与其想着怎么和我作对,还不如思索如何抓住你那个夫君。千万别又摔下来,疼着了,可就不怪我了。”
说罢,乐樱转身离开,留沈玲一人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乐樱走到后院,经过书房时隐约听见里边的议论声,顿时心下好奇,眼珠子一转便就贴到了门前偷听。
杜秦与封温瑜正吵的激烈,想来乐封岳在斟酌两人意见,自己倒没发表几句看法。
“水路受天气影响颇多,若是真遇到什么事情,谁也无法预料,谁也解决不了。”杜秦始终持着反对意见,坚决不同意贡品走水路。
“那劫匪如果劫去了贡品,你觉着谁又能解决?”封温瑜回怼,丝毫不作让步。
乐樱听着里边的吵闹声,心里暗暗为杜秦加了把劲。这个封温瑜,能看上沈玲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方才饭桌上这般明显针对杜秦,对比下来,倒显得杜秦君子许多。
“小……”
“嘘!”丫鬟端着茶水过来,便看见乐樱靠在门边,还以为她在做什么呢,忽的一喊把乐樱吓了一跳。乐樱拼命给丫鬟比手势,叫她小声些,别惊扰了里边。
丫鬟眼神略过她,停在了身后。乐樱心里咯噔一下,暗骂一声不妙,回过头就看见乐封岳一脸愠怒站在她身后。
“嘿嘿,爹。”乐樱讪笑。
然后……
“爹爹,女儿错了,女儿不是有意要偷听,就是经过,见窗纸上有只飞蛾,女儿怕它钻进去……”乐樱站在三人中间,六只眼睛直勾勾把她望着,乐樱恨不得钻进地洞里。她更怕的,万一乐封岳又叫自己抄家规……乐樱想想就觉着宛如噩梦。
上回她运气极好,成功逃脱了,可是这才几天,自己又做错了事情还被抓个现行。
“胡闹!”乐封岳吼了乐樱一声,若是再不阻拦,怕是不知乐樱还会编造出什么荒唐理由。
杜秦低着头强忍笑意,他真是愈加觉着乐樱有意思了。
“小姐要是想要旁听,大可进来与我们一起。一个大家闺秀在门外鬼鬼祟祟,我们知道的人还好,不知道的以为小姐是别有用心。”封温瑜话里有话,将鬼鬼祟祟和别有用心二词说的极重。
此话一出,乐封岳更加生气。怎的他这个女儿处处不让自己省心,三天两头闹出些事情。这下有封温瑜在,乐封岳就是不忍心惩罚也不成了。
“爹……”乐樱咬着唇瓣,装作平生能够做出最为乖巧的模样看向乐封岳。
杜秦目光全然被乐樱吸引过去。他嘴角噙笑,自己都没意识到望着乐樱的眼眸比往常温柔了许多。
身旁封温瑜倒做出一副看好戏的神色,今日席上杜秦与乐樱都惹了自己,封温瑜可是最乐得见到两人遭殃。
“回去给我禁足,没有我的吩咐,不得踏出房间半步。”乐封岳板着张脸,装装样子给了乐樱惩罚。他之前不是没有禁过乐樱的足,可是说出话的话却像吹风般,过了就过了,乐樱依然爱去哪去哪。
除了封温瑜,其余人皆是心知肚明。乐封岳这般宠女儿,已然到了种境界。
“爹,方才听见杜少爷同封大人在争执贡品运输路线一事,女儿倒有个想法,不知该说不该说。”乐樱方才灵机一动,脑海里生出一个主意。她偏就是看不惯封温瑜幸灾乐祸,非要让封温瑜好心情落空不可。
这样想来,也算是帮了杜秦了。乐樱双眸似有若无扫过杜秦,便看见杜秦正望着自己笑。
她不禁想起那日靠在杜秦怀里的场景,顿时有些面红耳赤,连忙将注意力从他身上收了回来。不得了了,自己这是春心萌动了?
“说说看。”乐封岳来了兴致。左右该罚也罚了,乐樱不该听的,也都被她给听完了。现下刚好杜秦与封温瑜争执不下,商议不出结果。听听乐樱意见兴许帮得了忙。
“杜少爷觉着走水路不妥,难免遇见水患。封大人怕走老路线又遭劫匪半路洗劫。两人说的都有道理,无论是水患还是劫匪都得提防。那为何不中和一下,既走水路,又走老路线呢?”乐樱挑眉,仰头看向在场三人。
“既走水路又走看路线?难不成叫我贡品分成两路?那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