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秦正在更衣,精壮的曲线暴露在视野中,乐樱顿然怔在一旁,呆了许久才匆匆转过身。
“来干什么。”杜秦声线凉薄,及其冷漠。
乐樱有些羞涩地揪着衣摆,结巴道:“我…我是来给你送早膳的…”
毕竟,这也是第一回,她堂而皇之地直视男子的躯体,尽管面前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不必。”
杜秦果断,但乐樱却不放弃,转身将食盒中的糕点与荔湾艇仔粥端出,轻声细语道:“你就试试嘛,不会难吃的,我是来言和的。”
杜秦整理袖摆,目光盯着食盒中的早膳,单瞧品相的确不错,却仍旧拒绝:“不吃,你拿走吧。”
“你尝尝!”说着乐樱拿起一块马蹄糕递到杜秦嘴边,撒娇道:“真的好吃,你只尝一口。”
她硬塞,他硬推。
一来二去,马蹄糕还未送到嘴里便掉在了地上。
看着自己花了一早上心思的糕点被糟践,乐樱也有些憋不住气,厉声道:“不吃便不吃,你何故扔了它,既然如此,这些都拿去喂狗好了!”
说着,乐樱将桌上的食盒一揽气冲冲地走出门外。看乐樱离去,杜秦有些无奈,方才那一推,他的确是无心之举。
傍晚,乐怀石回府,询问下人得知乐樱整日未出房门,心情也是闷闷不乐后便朝乐樱苑子走去。
坐在紫藤花下,乐樱泡了盏清茶独品,回首望见乐怀石时,撇着嘴,神情颇带怨气,她被禁足,多少也会有些小性子。
“还在生为父的气?”
乐樱满满不悦,随即质问道:“爹爹为何处处护着他?全然不顾我的感受。”
忽地,乐怀石原本对她宠溺的神情有些黯然,负手长叹一声道:“其实,杜秦并非摄政王嫡子。”
“什么?…”
“当初我与杜秦父亲同期为臣,只可惜他遭奸人陷害,而我也无力相救,如今我却身居高位,他虽贵为王爷之子,但我心中对他父亲仍是有愧疚。”
乐樱愕然,她不知其间原委竟是如此,此时,她恍惚觉得自己曾经那些行径实在愚蠢,愚不可及。
作为摄政王的养子,他背负的一切远比自己所想象的沉重更多。
末了,乐樱陪着乐怀石进房。
晚空将暗,浓稠的乌云压盖住凉薄月色,细细密密的雨似断线玉珠一般落下,杜秦站在苑外翠竹后,双目通红,似是血液喷薄而出,他紧攥着双拳,那蚀骨钻心的疼痛一点一点蔓延。
他原在介怀早晨对乐樱是否太过冷淡,不曾想却听见乐怀石提起前尘往事,行凶者却在这儿叹惋哀恸,当真可笑至极。
血海深仇,不得不报。
夜晚,杜秦坐在梨花木椅上,幽暗目光审视跪在堂下瑟瑟发颤的刘掌事。
“你私吞相府钱财不是日一两日,有何话可说。”
闻言,刘掌柜旋即跪地磕头,连连道:“姑爷饶命!姑爷饶命!都是我我一时不清醒,猪油蒙了心!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
杜秦起身,徐徐走至刘掌事身侧,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并非无情之人,更何况你在相府多年,任劳任怨,若不是生活所迫,你不会做出偷盗的事,可对?”
刘掌事忙不迭地磕头:“是是是!姑爷您说的是!小的就是一时糊涂!我…”
“好了。”杜秦抬首,不去看眼前为了苟活而如此卑微的仆人,语气淡漠:“给你将功折罪的机会,留在我身边如何。”此言一出,刘掌事神情不住一愣。
“为我做事,锦衣玉食,无上荣光。”
八个字,犹如摆在饥饿豺狼面前的羊羔,是吸引,是诱惑,欲望贪婪的人没有谁能够拒绝。
将刘掌柜收入囊中后,杜秦神色微微舒缓,朝候在一旁的萧翼道:“回去告诉父亲,计划可以实施了。”
黑云退散后,下弦残月当空,万里银辉,一片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