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羡强迫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回想从准备食材到把红曲烧肉端上桌的每一个细节,希望有够找到出差错的线索,紧张的情绪,急切的心情,让她显得格外的疲惫。
宋健寰心痛,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抚,想着自己一直忙着公司的事,很久都没有做菜给女儿吃了,于是他下了个早班,在超市买了食材,做她最喜欢吃的藕夹和小炒牛肉。
宋健寰在厨房里忙活,不一会儿,宋一羡快步从房间里冲出来,手里拧着背包要出门。
他上前去问:“一羡,你要去哪里?”
“去上学呀,要迟到了。”
宋健寰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拖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吗?”
“快到早到8点了呀。”
他担心女儿的精神出现问题,头疼的说:“快到晚上8点了,你都没瞧见窗外天是黑的吗?”
她挠了挠头,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是吗,我还以为是早上8点,冬天的时候,天亮得晚。” “马上就要进入夏天了,哪来的冬天,而且你已经跟学校请了假,这周都呆在家里。”宋健寰说:“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你现在的样子,真让人不放心。”
看到父亲苦恼叹气的样子,她才明确自己做了古怪的事,抱歉的说:“对不起,这几天我的确精神有些紧张,还很烦心,我已经尽力去克服了,看来效果不好。”
宋健宇坐到她的旁边,用手轻轻揽住她的肩头:“一羡,你的性格就是太好强,你不要再去看那些论坛和小道消息,你太年轻,经历的挫折太少,那些人的闲言碎语会伤害到你的。”
毕竟是父女,她做什么事都逃不过父亲的眼睛,她的确也在关注论坛和一些新闻舆论,她认为凶手为了达到抹黑她的目的,也会密切关注舆论的焦点,里面褒贬声音不一,对方或许会按捺不住,留下蛛丝马迹也是有可能的。
宋健寰的眼眶突然红了。
除了想念母亲的时候,父亲很少会有伤感的情绪,她赶紧安慰父亲:“我以后不看就是了,我会注意休息,过两天就会没事的。”
宋健寰还是不放心,第二天一大早就拉着她到医院去,一番检查下来,并无大碍,医生说她睡眠不好影响精神萎靡,要她放松心情,不要给自己太大的负担。
宋健寰担心她一个人呆在家会不自觉的又去翻找那些负面消息,上班的时候,带走了她的笔记本电脑,还给她布置了一个任务,让她做欠实糕,晚上他要回来吃。
宋健寰出门没多久,她的手机就响了,拿起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着凌恒的名字,她才恍惚,已经好几天没给他打电话了,她心绪烦乱的时候很想找他倾诉,但又怕被他听出端倪,只能隐忍着,谁知忍着忍着,再加上这两天精神不好,就把他给忘了。
她接起电话,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和:“凌恒,你好呀!”
他的声音一点都不客气:“好什么,你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你别听那些谣言胡诌,我挺好的。”
“我已经问过宋董的秘书,他什么事儿都告诉我了,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家里,新公寓这边。”
“你把定位发给我,我1个小时候到你那里。”
当凌恒拖着行李箱出现在她家公寓门口时,她才确定这不是玩笑,她惊讶的问:“你那边的案子结了?”
“没有。”
“你正在保释期间,你能离开纽约?”
“不能,我坐朋友的私人飞机回来的。”
“你……”他这样藐视法律,就算之后官司胜诉,他也会受到处罚,她挡在门口不让他进去:“你赶紧给我回纽约去。”
他伸手轻轻摩挲她的脸颊:“我就是担心你,才回来的。”
“那你就马上回去,我这边的事已经够糟糕的,我已经连累了爸,如果再搭上你,我就真的要以死谢罪了。”她说得一点都不夸张,这几天她一直都在自责,太大意,才忘了父亲曾经的嘱托,越是荣华富贵之地,越是险象还生的地方,她只看到表面的善意,却忘了背后的邪恶,才会落入别人的圈套,害得她不能再进入宋家,父亲被猜疑,如果凌恒再坐牢,伤心之极,莫过于最喜欢的人一一陷入绝境。
“我已经来了,再回去也晚了。”
她在他面前太瘦小,他轻轻一抱,就把她抱进客厅,随手把行李箱也拖了进来。
赶是赶不走了,宋一羡问:“你吃早餐了吗?”
“没有,一下飞机就过来了。”
“我给你煮面条吧,家里有现成的。”
就着青菜和鸡蛋,她煮了一碗阳春面,吃着热腾腾的面条,凌恒说:“只有你能给我带来轻松和感动,与其闷在家里,我来是对的。”
她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陪你。”
她的脸上有忍不住的甜蜜,患难与共,才是爱情最美的表现吧,但她担忧:“虽然你很聪明,也知道用手段,可这次是真的很棘手,警官都没能破我的案子,我是真的没什么信心。”
凌恒轻轻握住她的手:“丫头,别恢心,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我也想到你的处境,这次回来,我不打算走了。”
他向来对未来的规划和目标有着坚定的执着,却没想到命运是那样的神奇,在他的视线里,她并不是什么大美人,单纯而稚气,又有些小倔强,他曾经一度不喜欢这样的女孩子,觉得她们娇情又麻烦,谁知道自己越不喜欢什么,就会越爱上什么,他的人生轨迹,也将改变。
做咨询管理,可以游走于不同行业不同的公司之间,吸取它们的精髓,凌驾于金融之颠,把自己局限在公司里,再大的企业,格局也有限,可现在为了她,他宁愿把自己困在这小小的格局里。
他继续说:“我决定进盈克汉方来工作。”
听他这么说,她心里越愧疚:“你有足够的才华来管理盈克汉方,但因为我,我想爷爷不会再重用你了,以前你跟我说,爷爷多疑,我一直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经过这次事件之后,我才真正体会到你所说的话,他只会在意谁对公司有野心,却从不真正去了解一个人的品性甚至动机,他知道我俩的关系,现在我被禁止不能再进入宋家别墅和公司,父亲手上的实权也被收走一部分,他不可能让你再进入公司高层,他会认为这坐实了我和父亲想霸占整个公司的野心。”
“放心,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他语气轻松,似乎胸有成竹。
宋一羡暗忖,来之前,他在电话里说从爷爷秘书那里已经知道了她的事,这是宋家的家务事,秘书能告诉他,想必两人的私交不一般,而且她听说那秘书跟了爷爷近十年,应该忠心耿耿,能被他收买,不得不承认,他的手腕和能力,她顿时来了信心:“你首先打算怎么做?”
他笑起来:“我得先找个酒店住下来,因为我的案子还没结,我得用一下你的身份证。”
凌恒在她公寓小区对面的酒店包了一间总统套间,付了半年的房费,她看着付出去的那串数字,只觉得心痛:“都可以买个不错的小套间了。”
凌恒爱怜的捏了捏她的鼻子,玩笑着:“你还真是个过日子的小主妇,知道省钱。
两人进到客房,宋一羡帮他收拾行李,把衣服拿出来挂进衣柜里,洗漱用品放进洗漱间,他带的东西并不多,她问:“你还需要什么,我帮你买回来。”
凌恒问:“你最近有去看过宋健宇先生吗?”
“我一个星期前去看过大伯,大概是爷爷知道我悄悄去看,已经叮嘱过医生,不告诉我实情,大伯也不肯说实话,见我都是笑眯眯的说没事,可他一直呆在医院里,怎么可能没事。”
凌恒如实说:“我了解到的情况不太乐观,他的肾功能受到了损害,治疗起来恐怕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听到这里,她忍不住难过起来:“刚开始,我还怀疑过他,担心他是忌惮父亲的才能和在公司慢慢建立起来的威望,才自导自演了这次的中毒,但现在想想,谁会笨到伤害自己的身体,看大伯的样子,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回公司去工作了。”
凌恒鼓励她:“有空的时候多去看看他,他会体谅你的,而且我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再等两天,或许会有新的进展。”
凌恒回来后,宋一羡感觉生活就像幽暗的房间里照进来一束温暖柔和的光,不再是一个人没有目的游荡摸索,有想不明白的事,说出来,他两三句话就能理清头绪。
凌恒叮嘱她,他回来的事暂时保密,她只好每天早上等父亲出门后,她才敢往酒店跑,又得在父亲回家前赶回来,有两次忘了时间,回到公寓发现父亲已经在家了,宋健寰问她:“你跑哪儿去了?”
“呆在家里闷,上朋友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