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宋一羡悄悄回到学校,去到她拿红曲的地方,红曲平时很少有人会用,她拿的时候分明记得罐子里剩下三分之一的量,回去检查,差不多的份量,不像是有人动过的样子。
宋一羡拿了剩下的红曲去找一个师哥,让他帮忙检验一下成份,师哥虽然不知道她具体想做什么,见她要得急,就赶紧帮她做了,结果出来那就是简单的红曲,没有掺杂其他的药材,也没有有害物质。
回去的路上,无数的疑点在她脑海里盘旋,她去拿红曲的时候,学校根本没有同学知道,更不可能提前在红曲里下巴豆粉。昨天在厨房里做菜,大伯母把佣人都叫出去了,只有她和大伯母在厨房里,能接触到红曲的也只有她和大伯母两个人。
她不由自主的想到,这会不会是大伯父自导自演的一场苦情戏,为的就是让她和父亲再度被猜疑居心叵测,她从头到尾想了很多次,大伯也是最有动机的一个。
自从父亲回到盈克汉方后,工作上一直稳扎稳打,再加上爷爷对中药部的重视,未来不可限量,也直接威胁到大伯在公司的权益,自己下毒破坏身体,嫌疑就会降低,毕竟不会有人蠢到拿自己的命去陷害别人,像巴豆粉这样的东西,如果是精通药理的人,只要把握好量,虽然会对身体产生损害,但经这后期调理,也是可以全愈的。
一想到这里,她决定去医院打听一下大伯的情况。
宋一羡认得大伯的主治医生,在办公室找到医生,为了听到对方的实话,她只能借用爷爷的名义,说是爷爷让她来打听病情的。
宋一羡是宋家唯一的孙女,主治医生明白她在宋家的地位,也没有产生怀疑,只得如实说:“经过治疗之后,毒素已经排出,但病人一直有腹泄和咽喉热痛的症状,肾脏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害,虽然不能完全恢复,以后只要按时服药,注意饮食,对生活的影响不大。”
听说大伯已经清醒过来了,她决定去病房看看。
宋健宇住在VIP楼层,这里有专人护理,只有特定的医护人员才能进出,还好宋家人有特权,她很顺利就来到病房外面,推门进去,看护正在喂宋健宇吃东西,他的脸惨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一双眼睛尽是被病痛折磨后的疲态,嘴唇也泛白脱皮,连粥这样的流食轻轻叽嚼也显得非常的吃力。
来的时候,因为心中有对大伯的猜忌,带着一丝不快,见到他此刻的样子,那股怒气瞬间就不见了,更多的是心痛。
宋健宇看到她,用力的挤出笑容:“一羡,你来了!”
听到他孱弱的声音,她的眼眶红了,她走过去,柔声问:“大伯,对不起。”
宋健宇反而安慰她:“别担心,过两天就好了。”
宋一羡坐到床边的沙发上,向他解释着:“大伯,我没有在红曲里放巴豆粉,但我一定会找到真相,证明的我的清白,我很爱这个家,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这个家里的任何人。”
宋健宇吃力的抬起手,示意她靠近一点,她起身靠过去,他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肩头,带着爱怜的摩挲:“你还是个孩子,一定吓坏了吧,这个下巴豆粉的人一定是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为了不让这个凶手得逞,我们就要更加的团结。”
他说话的声音又细又弱,仿佛要耗尽所有力气一样,她握住宋健宇的手:“大伯,你别说了,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你好好休养,等出院了,我帮你调理身体。”
他带着微笑点了点头,那笑里透出的真诚让她自惭形秽,他是那么的信任她,她却一直在怀疑对方用苦肉计来陷害她。
走出医院大门,她依旧没能从愧疚的情绪中走出来,尽管心里的疑问没有解开,她却不敢再怀疑大伯是凶手,仿佛对不起他温柔的笑容和信任的眼神。
排除掉别墅里的佣人和大伯,另一个可能接触到红曲的只有她的父亲宋健寰,这念头在脑海里一浮现,她就迅速的否定了,这些年来,父亲处处以她为重,绝不会把她置于危险之中。
宋一羡回学校去上课了,崔警官那里暂时没有结论,课是不能耽搁的,星期三吃午饭的时候,有女同学拿着手机过来问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谣言?”
她拿过同学的手机,论坛上贴子的题目非常醒目:盈克汉方内讧,唯一继承人出手夺权。
宋一羡摒住呼吸,把下面的文学仔细看了一遍,内容大致是有人爆料,前两天她在饭食里下药,让宋健宇住进了医院,药物造成对方身体损害很大,估计出院了也很难回公司主持事务,接下来盈克汉方新一轮的继承之争就要开始了。
她生气的说:“简直是胡说八道。”
接着,她举报了贴子的内容。
同学好奇:“一羡,你们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让别人找了空子胡编乱造。”
“没有的事儿。”
宋一羡以为这只是个不愉快的小插曲,没想到这样的言论在各个论坛和娱乐版面上疯狂的被转载和传播,就像一张无形的网漫延伸长着,盈克汉方的权力之争很快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竟然有狗仔队混到学校里来,拦着她问事情的经过,好在有同学解围,她才能迅速的脱身。
宋健寰给她打电话,让她回家去呆着,现在外面流言蜚语传得太盛,担心会影响到她的安全,还让她少看网上的贴子和新闻,清者自清,如果这个时候自乱阵脚,反而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第一次尝到了有口难言的滋味儿。
宋一羡打开电脑,在盈克汉方公关部的干扰下,这件事没有在主流媒体上传播,却在一些论坛和八卦里越演越烈,有人说,盈克汉方的大权将会易主到老二的宋健寰的手上,也有人说,其实这场内讧最大的赢家是宋宜娜,老大受伤,老二嫌疑最大,不可能受到重用,正是老三上位的最佳时机。
也有许多的人议论她,说她在中药系的高材生,精通药理,有时候几味普通的药下去,就能在不知不觉置人于死地,还查不出证据,这才是真正的杀人于无形。
虽然有一些人觉得她冤枉,却也有很多人不认同,甚至再度谈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场罗生门,认为她嫌疑度最高,也最容易洗清罪名。
甚至还有一些胡编乱造,说她品格恶劣, 16岁就考上大学的天才其实是花钱买的,由于钱和权的作祟,她才成为“高财生”,还有人像模像样的说,有一年学校组织参加药业知识大赛,她没有经过学校的选拔直接被推荐进入决赛,希望借此清查她到底有多少违法乱纪的行为。
一字一句,就像是刀在她心里来回的割,她在学校品学兼优,还是学生会的干事,曾发起过“劝学社”,为一些贫困和厌学的学生做心理辅导,帮助他们克服学习中的困难,各种行业大赛,她都是主力军,论坛里提到的那一次选拔塞,有得过全国大奖和带队经验的同学可直接保送进决赛,这些成绩都是她刻苦努力来的,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是宋家的孙女,哪来的权钱交易!
她讨厌这样的仇富心里,有钱人家难道就没有努力上进的人?
她伏在桌子上,忍不住哭起来,过了一会儿,一只手轻轻放在了她的肩头,她知道是父亲,于是赶紧止住哽咽,转头看着父亲。
宋建寰:“丫头,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吗,欲戴皇冠,必受其重,当你成为富贵之颠,宋家孙女的那一刻开始,就会有无数的眼睛盯着你,有羡慕,有嫉妒,有不甘,还有一些人恨不得将你拉近万太深渊。任何人都没办法让所有的人都喜欢你,承认你。他们恨你,是因为你比他们优秀,他们嫉妒,有可能他们充其一生都无法达到你的高度,何必要为那些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去生气,伤害自己,只要我们行得正,坐得直,让他们找不到把柄,流言就会随着时间消逝。”
她的眼睛红红得:“爸,我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心里有点难过。”
她在学业上再强悍,也只是个20出头的小姑娘,或许前面20年达过顺利,几乎没经历过大风大浪,骤雨来袭,还是有些难以承受。
宋健寰合上她的笔心本电脑,答应我,一个星期不要打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