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的话让她有些震憾,但那些都是陈年往事,轮不到她去评判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倪羡月,自己的父亲是宋健寰,其他的一点都不重要。大伯的字字真诚让她的心底柔软,却又害怕,爱与恐怕交织在一起,不知道如何去衡量。
宋一羡有些懊恼,她觉得自己太感情用事,看不得别人的眼泪,听不得几句软话,心就开始动摇不定。
宋健寰见女儿最近闷闷不乐,于是找她谈心,宋一羡轻轻的叹气:“我只是心里不安,上次种植园火灾的事,一直没有抓到凶手。”
宋健寰以为她在为自己的安全担忧,安慰着:“我请一个专职的司机负责接送你。”
她摇头:“不用,我自在惯了,有人跟着会感觉被监视一样,更没同学敢跟我玩了。”
宋健寰苦笑:“你这傻丫头,万事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你也不用太担心,上次的事闹得这么大,你爷爷这边也提高了警惕,凶手如果是个聪明人,不会挑风口浪尖上下手,只能等到风平浪尽,大家都放松的时候更容易。”
三天后,侦探公司给宋一羡打来反馈电话,说机主已经查到了,人她自然是不认识的,只是对方的职业有些隐晦,侦探公司支支吾吾不肯说。
宋一羡追问:“你如实告诉我,我再给你加一倍的费用。”
有钱能使鬼推磨,侦探公司说:“干我们这一行的,黑白两道都得有人脉,以免得罪了人还不知道为什么,这人路子太野,虽然不干杀人越货的事,但有钱能便鬼推磨,只要对方付得起钱,会帮忙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宋一羡听得明白,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这个结果让宋一羡心里泛起恐慌,尽管之前对这个结果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现在侦探公司的答案却让她手足无措起来,如果一切都是真的,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凌恒。
她爱他,很爱,她曾经以为和他分手,她会坦然接受,却没料到事到眼前,她心里却难受得像针扎一样,他骗骗她的感情也就罢了,反正人生中总得遇上几个渣男,如果他的目的是要她的命,这才是真正的心上插刀。
权力之争必定会你死我活,但这把权利的刀落在她头上时,难免会担心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到底只是个20出头的小姑娘,人生一直顺风顺水,没经过太大的波澜,遇到这样的事也只能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她现在唯一能相信的人就是父亲,左思右想之后,她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诉了父亲。
宋健寰听了之后,眉间皱起一个很深的“川”字,他问:“你有确凿的证据吗?”
“我没办法把那个人抓出来,让他指认是凌恒指使的,但眼下的这些线索都指向,让我不得不怀疑他,而且,我找不到任何跟他没关系的证据。”
宋健寰轻轻将女儿搂进怀里,宽慰她:“事无绝对,没有找到确凿证据前,不要枉下结论,如果你觉得这个人不值得你信任,那就远离他,其他的事交给我,我来调查。”
宋一羡给班长发短信,约下课后一起去食堂,两人买了饭坐在角落里,方便商量事情。
班长说:“王川波那边一直派人盯着,他没有跟妻子联系,很可能是知道警察一直在找他,一联系就容易暴露目标,再过段时间,应该能主动联系上,我现在担心那孩子,时间越长,那孩子活着的可能性越小。”
想想也知道,孩子哪能长时间离开父母,一旦吵闹起来,或是跟绑匪熟悉起来,遇害的可能性就越高。
为着孩子的安全考虑,她犹豫着要不要去找凌恒质问,但又怕他不承认,或者是打草惊蛇,让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撕票?
她想想就头痛,于是揉了揉太阳穴。
愁云惨淡中还是有一些好消息,宋国升提拔宋健寰为中药部副总经理,公文还没有下去,只是内部先行通知一声,让宋国寰作好准备,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希望他能把中药部蒸蒸日上的势头再燃得大一些。
这事是凌恒和宋健寰一起吃饭的时候告诉的,下午下班,凌恒就约宋一羡吃饭,说提前庆祝一下,宋一羡却推说:“我今天课挺重要的,赶不回来,你们吃吧。”
凌恒觉得宋一羡说话的口气不对,以为她遇到了什么烦心事,需要不需要他排解排解。
宋一羡很干脆的说:“我是真的很忙,手头上的事多,等有空的时候,我会联系你的。”
宋宜心打电话来约她去逛街,说香奈儿来了新的春装,说一起去看看,也给她置两身新行头,算是小姑姑的新年问候。
想着很久没跟小姑姑见面了,宋一羡很爽快的约了时间,因为凌恒的事,她俩疏远了很多。
宋宜心是香奈尔的VIP,一进去,销售小姐把她俩迎到VIP接待室,热情的介绍起当季的新款衣服鞋子和包包。
对方已经摸准了宋宜心的爱好,推荐的款式宋宜心都一一买单,让宋一羡挑,她对品牌的衣服没什么概念,而且她觉得自己的气质不适合名媛风,但小姑姑盛情难却,她挑了一双鞋子,虽然她对品牌时装不热衷,但基础款还是知道的,舒服又不张扬。
挑好东西,宋宜心让他们打包直接送到家里,然后又拉她一起去后面的商场转转,宋宜心说:“宜娜的美妆公司推出了一个高端品牌的护肤系列,上个月在这商场里设了一个试运营专柜,我们去捧个场。”
宋一羡还是第一次听到大姑姑着手了一个新的护肤品品牌,她平日的重点都放在药厂上,忽略了这个作为盈克汉方不可小觑的美妆公司。
护肤品牌叫盈克汉方——娜美,宋宜心忍不住吐槽:“这名字真难听,一看就没法吸引人。”
柜姐们都卖力的在为顾客做试用解说,顾客挺多,柜姐认出是宋宜心,过来打招呼,宋宜心嫌麻烦,说:“你们忙去吧,我就是随便看看。”
宋一羡不喜欢逛街,吃穿用度都不讲究,宋宜心跟她逛着无趣,就拉着她找了一家甜品店喝茶,喝完就分道扬镳,各逛各的。
宋一羡向宋宜心打听大姑姑的事,想着情感私密的话题,女人间比较容易沟通,宋宜心说:“这半年来见面的时间挺少的,回家来,吃了饭就走,我看她的状态不好,女人要是掉进男人的陷阱里,可能到死都爬不上来,还会视死如归。”
“我不是吓唬你,宜娜就好这口,当女强人太久了,总想找个男人来呵护她,卢诚让她藏到了甜头,所以就不舍得放手,估计还会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好,才让对方变了心,她玩不过卢诚的,我一看那小子就不是个好东西,万花丛中过,女人想什么都了如指掌。”
宋一羡的心里微微一动,有种说不出的酸楚,凌恒也是这样的人吧,当初他口口声声的说只对她动过真心,她还傻乐,看来自己跟大姑姑一样,傻得无可救药,却还在那里兜兜转转,不愿意走出来。
“你跟凌恒在一起怎么样了,有没有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宋宜心的话让她回过神来,敷衍着说:“挺好的,我年龄还不大,没想过这么早结婚,先谈着呗,以后再说。”
宋宜心起身:“我去上个卫生间。”
卫生间就在甜品店的斜对面,宋宜心刚走进通向卫生间的推拉门,宋一羡也想去,她跟服务生打了个招呼,径直的跟了过去。
从推拉门进去,要穿过一条L型的长廊才能到达卫生间,一拐弯,视线里大概10米的距离,一双穿着高跟鞋的女人腿斜着迅速消失在走廊的侧门处。
她有点恍惚,刚才那一幕是真实存在,还是她眼花?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某人女人被人拖出去了。
宋一羡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的勇气,飞快的跑过去,门上写着消防通道,拉开门,平台一只掉了的鞋子,她看着面熟,只那么两三秒,她惊觉,这是小姑姑的高跟鞋,刚刚在香奈尔店里试鞋子的时候,她还特别注意到小姑姑的这双鞋,近10厘米的鞋跟,她从来没穿过这么高的鞋子,光是看着就脚痛。
鞋子掉落的地方离往上的台阶口很近,她断定有人带着小姑姑往楼上走了,她赶紧往上追,然后大声呼喊小姑姑的名字。
没有人回应,却听到隔着楼板有铛铛的响声,像是有谁在用力敲击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