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得主动来找他,凌恒问:“你想怎么补偿我?”
“一起吃饭呀,我不想吃公司的食堂,想吃对面巷子里的小面。”
宋一羡在公司实习,丝毫没有宋家孙女的架子,跟一些基层员工相处融洽,偶尔大家也嫌食堂的菜吃腻了,出去换换口味。
凌恒逗她:“你补偿我就用小面吗,太没诚意了。”
她双手抱臂,笑她:“看来你要当庆市的女婿是完全不合格的,庆市的小面可是全国闻面,厨师没有个三五十年的功底,是做不好小面的,我今天要请你去的这家,味道扛扛的。”
她对吃一直有番不错的见解,她说好吃,味道肯定差不了。
凌恒看了一下手表,这会儿才5点,离晚餐还有一个多小时,晚上要加班,7点有个很重要的会议,他说:“我们现在去吧。”
小面馆藏得很隐蔽,以凌恒的生活习惯,他是绝对找不到这种所谓苍蝇小店的,在总部大楼对面的巷子里,七拐八弯,走了10多分钟,如果不是宋一羡介绍,他会以为店面是一个马上要拆迁的小破屋。
宋一羡解释:“庆市人吃东西重味道,不看环境的,在闹市区也有这种小店,就4个平方备菜煮面,食客就端着碗站在路连吃,虽然不雅,却是庆市人真性情的表现,不拘小节。
店里没有菜谱,顾客都是熟人,要吃什么张口就来,凌恒想了想说:“给我二两清汤面吧。”
来庆市的时间也不短了,他吃辣依旧不习惯,宋一羡要了炸酱豆花面,再配上酱料,光是想想,肚子里的馋虫就开始不老实的钻来钻去。
店里的桌子小,木凳也小,凌恒的大长腿倦缩着坐下来,看着就难受,为了配合她,也只能将就。
面条吃了一半,凌恒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他把外套西装脱下来,却连挂的地方都没有,她伸出手:“我帮你拿着呗。”
她个子小,再拿件大外套也不方便,他不肯:“我自己拿就行了。”
“我才不是要帮忙呢,我给你拿外套,你去帮我买奶茶,就在刚才进来的那个巷口,有家甜奶店,我不要珍珠,多加芋头。”
说着,她从口袋里拿出20元来,递给他:“你们这种财阀,钱包里几乎不会有零钱,拿去吧,剩下的当跑腿费。”
凌恒笑着接过钱,把外套递给她,说:“遵命!”
凌恒一走,她赶紧从外套口袋里找到他的手机,解锁的密码已经换成了她的生日,她很快就打开了界面。
他手机上的社交软件挺多,在美国用Facebook,ICQ,在国内用微信和短信,她没时间细细的思考,于是点开了微信,在里面随意的点开几个聊天记录,粗劣的看一遍,多是工作和邀请。
接着她又点开手机短信,里面有很多是英文,她看起来稍稍有些费神,往下翻看,一条三天前的信息引起了她的注意,对话框里只有两句话,凌恒问对方:孩子怎么样了?
对方回复:一切正常。
宋一羡觉得这两句话非常的可疑,前面根本没有互动,就提出孩子的问题,可见前面的内容是删掉的,这条还保留着,估计是忘了删。
这条短信是中文发送的,如果凌恒真有孩子,也应该是在美国,而且他的常用语是英文,如果是以前交往的女人生下孩子,也应该是用英文来交流,他来中国的一年多,天天都忙着工作,还得挤时候跟她谈恋爱,不太可能会弄出个孩子来,这里提到的孩子,肯定不是他的。
而且她觉得对方的回复有点答不对题,如果有朋友问候自家的孩子,肯定会简单说说孩子的近况,“一切正常”听起来反而像暗号,她拿出手机,拍照记下了发短信的电话号码和内容。
担心被凌恒发现,她赶紧把手机放回到他的外套口袋里。
他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奶茶,然后放到她的面前:“这种奶茶一点都不健康,我看到他们用的奶粉色泽有问题,不像是纯奶粉,这种东西以后还是少喝。”
她点点头:“好的。”
宋一羡想查查这个手机号码的机主,却苦于没有门路,她想到院里有个师兄,去年找私家侦探调查女朋友,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结果白富美的海归女朋友只是个高中毕业,到处调凯子的捞女,气得师兄跟对方打官司,把刚送出去的房子给要回来。
知道她要找侦探,师兄很爽快就把私家侦探的电话号码发给她,谈好价格,对方答应三天后把机主的信息交给她。
等待的日子是焦灼的,联想到最近发生的种种,她越想越觉得凌恒陌生,甚至觉得,他对自己的示爱只是出于某种目地。
宋一羡给班长打电话,班长告诉她,现在王川波的妻子整天以泪洗面,而王川波却一直没有消息,真怕对方已经死了,那他们这么费尽周折,就全白费了。
宋健宇突然打电话给宋一羡,说很久没见她了,挺想念的,让她去别墅吃饭。
她想着去一趟也好,与其这么猜忌着忐忑不安,还不如面对着他,看看到底玩什么花样。
宋一羡拿了几包手工茶过去,都是她亲手做的,清肝明目,能缓解疲劳,宋健宇接过来:“这个最适合我了。”
宋健宇身体已经大好,生病那段时间在屋子里呆得太久,现在喜欢阳光明亮的地方,在家的时候,他就把办公桌搬到了花房里,以前这里是顾云兮摆弄花草和朋友喝下午茶的地方,现在成了他的专用书房。
宋健宇向她招招手:“你过来,坐到我旁边来。”
她轻步走过去,刚一坐下,宋健宇就伸手拔掉了她的两根头发,头皮微痛,她感到莫名其妙:“大伯,你这是干什么?”
“我看你都长白头发了,学校公司两头跑很辛苦吧?”
宋健宇又说:“你在公司的实习还顺利吗?如果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挺好的,我有需要,我爸会帮我。”
她的话有点呛,宋健宇隐隐觉得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儿,让她对自己有了偏见,正想开口问,宋一羡先问:“大伯,你跟我母亲很熟吗,我是指超过朋友友谊的熟悉,像恋人那样的亲密?”
宋健宇微微的皱起眉头,她应该已经知道一些过去的事了,难道是宋健寰全都告诉她了?
见他在犹豫,宋一羡步步紧逼:“大伯,这个问题很复杂吗,是或者不是,你要犹豫这么久?我有这样的疑问,是那天你让我到矮柜里找钢笔,我在抽屉里看到了一张你跟我母亲的照片,你抱着她,两个人笑得很亲密。”
宋健宇长长的叹了口气:“犹豫,是因为太久没有回忆,也不敢去回忆。我跟你母亲曾经的确在一起过,只是后来分开了。”
见他这样坦承,她反而不知道话要怎么问下去,从父亲那里知道父母是高中同学,一直要好,如果大伯跟母亲有暧昧的交集,一定也是背着父亲偷偷摸摸的,竟然会承认得这么爽快。
宋健宇说:“是我辜负了她,在我认识她之前,父亲就给我介绍了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就是你现在的大伯母,你大伯母性格内向又不爱说话,我们订了婚,却感情淡薄,后来你父亲带你母亲到家里来玩,见面多了,聊天多了,我突然觉得我和她是多么的契合和快乐,于是我移情别恋,爱上了你母亲。”
“你从我父亲那里抢走了我母亲?”
“不算抢,那时候你父亲喜欢羡月,所以才经常带她来玩,但羡月并不喜欢他,虽然我和羡月彼此相爱,却只能像两个小偷,悄悄的约会,不敢堂堂正正的牵手。”
这原因不问宋一羡也知道,大伯是长子,也是给予厚望的继承人,不能拥有一个毫无家世背景的妻子。
说到这里,两行泪从宋健宇的眼眶里轻快的流出来:“我对不起她,到最后,我还是辜负了她,选择了家族事业,所以我想尽全力来帮助你,希望这样能减轻我心里的罪孽。”
事实让宋一羡震憾,宋健宇的眼泪不像是在演戏,而是真情流露,如果他真心对母亲心怀歉意,就不可爱对她痛下杀手,但对她的父亲呢?
他心爱的人嫁给了弟弟,他会不会因爱生恨,处处排挤他的父亲,来弥补对爱情的缺失。
宋健宇仿佛能读懂她的心思,接着说:“我对你父亲是心怀感激的,当我跟你母亲分手后,我能体会到她的伤心和无助,我也很希望有个人能在身边鼓励她,照顾她,我很了解你父亲,抛开其他的不说,他心思细腻,会照顾人,所以你母亲跟着他,我是很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