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来的时候身体像刀割一样痛,不知道伤到什么地方,就是痛,混身都痛,她来不及喘息,立即支起身,寻找凌恒。
她大声叫他的名字,刚叫了两声,面前草被扒开,凌恒高大的身影就像一棵伟岸坚实的大树,给了她安全的荫凉。
他伸出手,握住她的胳膊,把她扶起来,问:“你还好吗?”
她点了点头,但皱着的眉头无法掩饰身体的难受,凌恒说:“来,我背你。”
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来,他不可能一点伤都没有,她吃力的站起身,说:“我不要你背,我自己走。”
她走了两步,才发现脚踝痛得厉害,摸了摸,肿得像个小馒头。
他说:“别逞强了,我背你。”
他刚一蹲下,就听到上方传来悉悉嗦嗦的声音,抬起头,那四个男人也不顾危险,从上面摸索着往下滑,对他们穷追不舍,似乎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凌恒不由分说,背着她就赶紧往前跑,她不敢挣扎,怕耗费他的力气,她往后看了看,那些人轻装上阵,有备而来,所以行动迅速。
她说:“你把我放下来,自己走吧,你背着我,我们两人都活不了,你一个人,活下来的机会比我大。”
他大声的呵斥她:“说什么呢,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会先保护你。”
她的眼眶红了:“你真是个傻瓜,你在华尔街沉浮了这么多年,不知道什么叫弃车保帅吗,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一起死要好,总得有人活着回去弄清楚这件事的原委。”
“如果你都不在了,真相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
脚下没有路,只是凭着直觉一脚深一脚浅的艰难行走,突然,凌恒的脚下一滑,他高高的个子像大树倾倒下去,手却往后牢牢的将她扣住,防止她因为惯性而摔出去。
他倒下去的声音沉闷,像是磕到什么东西了,她趴在他的背上,没有受到任何的磕碰。
她焦急的问:“一定很痛吧!”
“不痛。”他回答坚定,赶紧起身,接着往前走,后在紧追不舍的人,让他不能有片刻的喘息。
后面传来急促的,杂草被踩压的沙沙声,声响越来越近,听着就要追上了,凌恒将她放下来:“你往前跑,我来拦住他们。”
她想拒绝,跟他同生共死,但看到他的眼神里期盼和坚定,她能明白他的决心,他是不会舍弃她走掉的,与其在这里纠缠,加大危险,还不如两人分开走,谁有生机,听天由命。
想到这里,她没再作犹豫,侧身往右边茂密的草丛跑,宋一羡穿着九分裤,脚踝往上露出一截细嫩的皮肤,早被夹在杂草中的荆藤刺得全是血痕,奔跑怕时候,有草枝和藤蔓在上面划过,像刺骨一样痛。
宋一羡环顾四周的地型,跑动起来声响太大,四周杂草浮动,很容易让对方发现目标,她是个女孩子,力气有限,硬碰硬根本不是对手,她得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顺便报警。
她调转方向,往有密林的地方跑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看到一个山洞,但她不敢往山洞里躲,因为追赶他们的人也知道,山洞里容易藏身,于是迈开步子,继续往前,她尽量踩在草上,不让泥土表面留下自己的脚印。
终于,在感觉快要筋疲力尽的时候,她躲进了一株一人高的草株后面,把草株都竖起来,挡住自己身体的同时,装成没有被人为摆弄过的样子。
当她的手伸进裤袋里时,才发现手机已经不见了,可能在滚落山坡的过程中掉了。
她懊恼又无助,最后的求救工具都没了,只能等父亲发现她和凌恒不见了之后,再派人来找他们,而且父亲和度假山庄的负责人都知道他俩是登山来了,这里离山道不算太远,应该很快能被发现。
隐蔽的环境并没有给她带来一点安全感,想到凌恒,她的眼泪就忍不住的流下来,他现在怎么样了,他还活着吗?
那些人心狠手辣,他虽然身手矫健,会一点拳脚功夫,但寡不敌众,对方人多,胜算很小。
越想越不安,她想回去看看,理智却告诉她要按捺和克制,凌恒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她能平安活下来,如果他遇到不测,她一定要为他找出真凶。
想到这里,眼泪像决堤一样止都止不住,她紧紧的捂住嘴,害怕发出声音。
无法计算的等待漫长又煎熬,担忧和恐惧让她快要崩溃,是谁要置她于死地?
小姑姑被判15年,现在还呆在监狱里,是大伯吗?他对她说了那么多温情柔语,到最后,还是要对她痛下杀手?
她很快又摇头否定,大伯跟凌恒的关系融洽,而且凌恒的才华足以帮他在公司立足,他不会对这样举足轻重的角色痛下杀手。
她头痛欲裂,于是双手抱头,平稳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突然,她听到了有脚踩在草树碎石上的沙沙脚步声,她摒住呼吸,怕暴/露自己,身体却控制不住的轻颤起来。
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她庆幸天渐渐黑下来,能见度并不高,她只要安静不动,对方应该很难发现她。
“一羡……一羡……。”
声音很轻,却清清楚楚是在叫她的名字,密林里虫飞鸟鸣,她听不出这声音是谁的,她只能保持沉默,只盼着父亲早点派人来找她。
“一羡……一羡……。”
她隐隐觉得这声音像凌恒,他说中文虽然流利,却隐隐带着英文的腔调,她不太确定,于是静静的听着,反复的确认。
听了几声之后,她能肯定是凌恒,才小声的回应:“凌恒,是你吗?”
一个高大的身影朝着她走过来,她慢慢的抬起头,夜色里,她只能看清一个人的轮廓,那轮廓再熟悉不过,她赶紧站起来,迅速的扑进对方的怀里:“你终于来了。”
“你没事就好。”
他声音里能感觉到疼痛的隐忍,她追问:“你还好吧?”
凌恒的身体一侧,倒了在地上,她的力气很小,根本扶不住,也跟着他摔倒在地上。
她摸着他的脸:“你不要吓我,你到底怎么了?”
他身上有湿湿粘粘的液体,冰冰凉的触感,她知道那是血,她说:“你不能瞒我,你到底受了哪些伤,我可以给你包扎一下,你要知道,我可以顶半个医生。”
他虚弱的问:“你的手机呢?”
“掉了,可能是从山坡上滚下来的时候掉的。”她遗憾的回答。
他叹了口气:“我的手机坏了。”
她安慰着:“别怕,我爸已经派人来找我们了。”
天一黑下来,温度骤降,两人都瑟瑟发抖,她说:“我们先找个暖和的地方吧。”
他摇头,提醒:“我不确定他们在不在这周围。”
四周漆黑,看不清哪里能藏身,也不敢生火取暖,怕暴/露目标。
正值秋天,地上有很多枯叶,她叮嘱他别动,然后把枯叶堆起来盖在他的身上,她有一些野外生存知识,只能就地取材,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她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看见你往这个方向来了,我知道你不是个笨蛋,而且你那小身板,哪里会跑远,肯定是要找地方躲起来的,这一片,也只有这个林子好躲,我把他们往反方面引开了,想必他们短时间是不会找到这里来的。”
她紧紧依偎着他,试图用自己的体温让他舒服一些,她问:“到底是谁要置我们于死地?”
凌恒说:“我也不清楚,肯定是亲近的人,否则不会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
“是大伯吗?”她说出心中的疑虑。
“不会的。”他回答肯定。
“那是因为你跟他关系好,但很多时候,人是表里不一的,犯罪不外乎两个原因,一个为钱,一个为情,除了他,我想不到其他的人。”
“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不是那种笑里藏刀的人,他的性格比较软弱,不适合作为公司的管理者,除开这个,在性格和品性上,绝对算得上是个好男人。”
能得到凌恒的赞赏,肯定有过人之处。
“那我就想不到是谁了。”
凌恒没了回应,吓得她赶紧去摸他的脸,试探他的鼻息,还好,他有呼吸,可能是受了伤,也可能是找她时筋疲力尽,她只能紧紧的依偎着他,给他尽可能的温柔,熬到有人来救他们。
越来越冷,她紧紧的贴着他,却感受不到平日的那种温暖,他的体温比她还低,他的情况很不好,她决定冒险出去救援。
她刚站起身,就听到凌恒在叫她:“一羡,我感觉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