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羡说出自己的见建:“非甾体抗炎药只适合慢性持续性的中度疼痛,阿片类镇痛药在缓解疼痛上具有无可替代的地位,但它的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比如说成瘾性,在国外,此类药物的滥用已经成为很大的社会问题,经过这十多年的使用调查来看,造成的不少负面影响,去年,很多国际制药公司都发布了新的镇痛药临床实验的数据,很可能在不久的未来,就会有新的镇痛药品取代市场。”
“正如凌先生所说,这个领域虽然增长率可观,但并不是盈克汉方所长,一直做代理,只能受人制肘,药品的专利代理一般都是10年至15年,如果代理突然中断,那之前的营销就功亏一篑。”
“而且这次止痛药事件,很可能就是一些竞争企业故意将事情的矛头指向盈克汉方,虽然事实的真相已经查明,却也给公司的形象造成了损失。”
宋国升一愣,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跟他想到一块去。
他问:“那你有什么具体可行的办法吗?”
宋一羡摇头:“我不懂公司的经营,刚才说那些,不过是一个师哥在做止痛药的课题,目前他们还没有找到可替代的本草药物成份,他给我讲过一些发展和特性,我在这里班门弄斧了。”
凌恒暗忖,她这哪里是听说来的,后面一定做了不少功课,她很能把握尺度,知道在老爷子面前参言公司经营未必是好事。
宋国升话峰一转:“听说你早上4点就起来写斗谱。”
她说:“我已经写好四分之一了,今天肯定能完工,而且写斗谱也是一种学习,认识了一些我以前不知道的药材。”
中午,宋国升接了一通电话,说有重要的事要回市区,宋一羡表示做事要有始有终,晚点自己会搭车回去,宋国升临走前叮嘱她:“需要用车就给管家说,他会安排的。”
宋国升一走,凌恒不肯陪宋宜心浏览景色,她觉着无聊,也嚷着要回去,来时只开了凌恒的车,自然要他送回去。
凌恒开车把宋宜心送到宋家大宅,在车库里,正巧遇到要出门的宋宜娜,看到宋宜心手里拧着的小旅行包,知道两人肯定是去周边什么地方度假了,宋宜娜有些诧异,宜心已经跟凌恒在一起了吗?
凌恒向宋宜娜点头寒喧,宋宜心故意说:“谢谢你昨天陪我。”
“不客气。”说完,凌恒驾车走了。
宋宜娜瞥了宋宜心一眼,不知道凌恒看上她什么,整天浓妆艳抹,谈吐俗气,最重要的是,宋宜心并非宋家的亲生女儿,连进盈克汉方的机会都没有,娶她,半点好处都得不到。
宋宜娜觉得凌恒能今天的成绩,肯定能审时度势,不可能是个笨蛋,说不定只是宋宜心的自作多情!
宋宜娜冲着宋宜心笑了笑,表面客气,然后开车出门了。
……
从宋家大宅出来,凌恒原路返回,又驶进去盈克别墅的盘山公路,回到别墅的时候,正是午饭时间,宋一羡坐在药局大堂的太师椅上,一手端着餐盘,一手快速的扒着饭,看他站在门口,一时没反应过来,给咽住了。
她赶紧把盘子放到一边,反手拍了拍背,才问:“你怎么回来了?”
“我有重要的资料落在房间里了,回来取。”临走前,他故意将一份资料留在房间里,为的就是找个借口回来接她。
他快步去昨晚住的房间把资料取出来,又回到大堂,看着只剩下左侧6排柜子没有写,他说:“晚点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是大忙人,时间保贵,这里搭车很方便的。”
他解释:“我休假的时候不谈工作,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你写字也是一种消遣。”
管家过来问是否需要准备两人的晚餐,宋一羡说:“不用,晚餐前我们就会离开。”
凌恒在药柜对面的木凳上坐下,静静的看着她写字,他手头上的工作正一点一点减少,想当初来的时候归心似箭,加班加点的做,就是为了早日回程,可现在却有一种依依不舍,知道这是不该有的念想,就让他奢侈的再多看几眼,寻一种心理上的慰籍。
……
凌恒去生产车间转了一圈,遇到宋宜娜正在跟车间主任攀谈,出于礼貌过去打个招呼,宋宜娜说:“能喝杯茶吗,我有些话想对凌先生说。”
工厂在庆市的工业园区,这里密布工厂,没有配套的生活设施,两人只得在盈克汉方厂区的饮料吧里喝一杯。
饮料吧里有包间,宋宜娜说去包间坐的时候,他就警觉起来,干他们这一行的,经常遇到项目中,甲方的某些重要人员为了一己之利,悄悄向他们打听项目的要点,以便早作准备利己图利,所以对于她带着私密的邀请,他必须谨慎。
坐下之后,他要了一杯冰水,然后问:“不知道宋小姐有何赐教?”
宋宜娜说:“赐教不敢当,我找你,是为着私事。”
她轻轻的呷了一口玫瑰茶,又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喜欢凌先生。”
她的示爱让他意外:“我跟宋小姐不过蓼蓼几面,我何得何能博宋小姐的喜爱?”
他回问时脸上淡然的表情已经让她明白,他在拒绝。
虽然早就预想过这样的结局,但她依旧有点不甘心。
她说:“凌先生不重视的人,自然见与不见都一样,像我爱慕着先生,哪怕只见一面,心里就已经百转千回,难以忘记。”
主动追求一个优秀的男人并不失面子,所以宋宜娜大胆的说下去:“我第一次见凌先生是在秦伯伯的私人宴会上,那也是家父第一次与你见面,当时你向我父亲分析了中国制药业未来的前景,说着未来十年内,生物仿制药将凭着价格优势迎来爆发式增长,你博学广闻,谈吐文雅,让我印象深刻。”
他的确是由秦总引荐给宋国升的,如果盈克汉方的项目成功,也为他打开了咨询公司在中国的市场。
“谢谢宋小姐的厚爱,我没在意这个。”对于她的专注,他表示歉意。
“现在开始了解也不迟。”宋宜娜继续说着:“我们都是成年人,对于自己想要的另一半,不再是风花雪月浪漫的幻想,而是真实的相扶相持。在很多人眼里,我们生活在所谓的上流社会,有着看似风光的生活,可我们又是普普通通的人,会疲倦,会孤独,在事业上能相互支撑,又能慰籍生活,我想完美的婚姻不过如此。”
她说得的确很诱人,有着上亿继承权的富豪千金,相貌端庄秀丽,还对他青睐有加,可他偏偏对爱情和婚姻有着一种执念,他有能力为将来的伴侣撑起一片天空,所以他在等待那人能让他怦然心动的人降临。
之前,宋国升有跟他聊过宋宜娜的私人情感,他听出过其中意味,却没有在意。
宋宜娜在大学时代曾经交往过一个同班的同学,对方家境贫寒,人还算刻苦,带回来见过宋国升,只是那一面,给他的印象并不好,他一直认为人穷志不穷,但从对方阿谀奉承,唯唯诺诺的态度,他就看穿对方的居心叵测。
宋国升并没有棒打鸳鸯,大学毕业后,他特地把那男孩子安排到工厂的采购部,后来正如他所料,没多久,男孩子就仗着自己未来“驸马爷”的身份,拉帮结派,在采购药料时大肆收取好处费,外面赌博欠下高利贷,最后被检举开除,离开时,还不忘狠狠讹了宋宜娜一笔钱。
自那以后,宋宜娜深受打击,不再敞开心扉。
宋国升给她介绍过世家子递,但宋宜娜是个有主意的人,她并不在意对方家世,更看重能力和品行,挑了又挑,把自己耽误到了36,比凌恒还年长2岁。
凌恒安慰着:“宋小姐,你这么优秀,一定会找到与你志同道合的另一半。”
他再三拒绝,她也不好再提,只是忍不住问:“你喜欢宜心?”
“看来宋小姐有什么事误会了,我到盈克汉方来只是单纯的为了工作,工作一结束,我就会返回美国,我很高兴能结实宋家的这些朋友,我也相信我们的友谊能一直维持下去。”
宋宜娜似乎还要再说什么,他立即打断:“宋小姐,不好意思,午饭时间我约了一盈克汉方的老员工做方谈,因为对方只有午休有空,我先告辞了。”
凌恒一走,她失神的揣紧了拳头,能把美妆公司振作起来,她费时费力,身心疲惫,内心里多么渴望能有人帮她一把,为什么就是这小小的要求,老天爷都不肯垂怜她?
宋健宇管理盈克汉方这十年,发展并不理想,一些股东和高层对他本就颇有微词,这次止痛药事件的发酵,更是让他失尽人心,她本想借机将管理权夺过来,但她缺一个合作伙伴,凌恒本是最好的人选,因为他把控着盈克汉方未来十年的方向,可刚才他的拒绝,让这条路没有了可行性。
她拍了拍脑门,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但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