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承舟除了爱赚钱这事不像一个超级富二代，其他的行为，都很有优越的家境才能教导出来的优雅和涵养。
他吃饭的时候速度不算慢，可是动作优雅，轻柔，咀嚼都不发出声音。鹿回看着赏心悦目。而鹿回吃东西一向是非常香，她吃不胖，并且信奉一个道理，任何困难和苦痛，都可以靠美食化解。
郑繁简总说看鹿回吃饭，总觉得自己也很有食欲。
朗承舟的优雅让鹿回也觉得，看人吃东西原来这么赏心悦目。
当然，买单的时候没有。
朗承舟非常积极地站到一旁，目光灼灼地看着鹿回掏出银行卡刷单。鹿回一挑眼就看到他的眼神，感觉头都大了。
试问，一个男人和女生一起吃饭，最后买单的是女生，一般情况下，大男子主义作祟的男人都会觉得非常丢人。
可是朗承舟就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别人买单的服务，并且还带着喜悦。
鹿回得出一个结论：朗承舟没有大男子主义。
吃完饭，大约正好一点半，KTV的下午场也开始了，朗承舟和鹿回开了个迷你包，包了整个下午场。
“拒绝黄，拒绝赌，拒绝黄赌毒……”
开始点歌前，KTV里必备的公益宣传歌曲正在单首循环，鹿回和朗承舟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地看着屏幕，发愣着。
鹿回：“你点歌啊？”
朗承舟看着她，拧眉：“你先点。”
鹿回反问：“不是让我听你的声音吗？那就应该是你来点歌，你来唱啊。”
朗承舟一脸认真地回答：“熟悉是双方的，你熟悉我是一方面，也需要我来熟悉你啊。”
“……”鹿回没明白朗承舟话里的逻辑，可是似乎又很有道理的样子。
她拧着眉看朗承舟的表情，这厮一脸认真，似乎非常真心的模样，一点没有开玩笑。
鹿回，信了。
“可是……你不是知道我唱歌怎么样吗？我五音不全，你要听我唱歌？不怕弄瞎你的耳朵吗？”鹿回犹豫地嘟囔，一边走到点歌器，点了一通，最后点了一首《数鸭子》。
熟悉而有节奏的前奏响起来的手，朗承舟愣了一下。紧接着，就听到了鹿回五音不全的歌声，似乎在念诗似的。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
朗承舟：“……”
他默默打开手机录音，将手机黑屏，放在了茶几上。
鹿回唱歌靠的是嗓子和力气，几乎是吼出来的，等唱完以后，她已经竭尽全力，只剩下喘气的力气了。朗承舟面无表情地鼓掌。
鹿回：“……这都鼓掌？”
“听到士气了。”
朗承舟尬夸。
鹿回：“……”
“你唱吧，我不唱了。”
朗承舟勾了勾嘴角，轻笑一声，点了首《水星记》。
鹿回坐在一旁吃着果盘，听到朗承舟开口唱。
她有疑惑过，朗承舟唱歌到底能有多好听。虽然当时她跟朗承舟学唱秦淮小调，感受过朗承舟的音准和音色很强，可是真正听他开口唱歌又是另一回事。
朗承舟一开嗓，鹿回惊得整个人都僵住了。
“还有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朗承舟的声音很好听，磁性，带着清冽，冷感，偏偏唱起歌来的时候，却非常深情，仿佛那个爱而不得，苦苦相问的人就是他。
这是写给暗恋的人的歌。朗承舟看着就不像会暗恋的人，可是唱的却那么真实。
一首唱完，鹿回整个人都僵住没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自己扔沉浸在歌声里。
“鹿回！”
朗承舟在话筒里叫鹿回的名字。
鹿回蓦地反应过来，背脊一挺，抓起另一个话筒就喊，顺便跳起来去摁点歌屏幕：“你你你……再唱一遍！”
她声音激动，通过音响放大以后，更是震耳欲聋。朗承舟拧巴着脸歪了歪脑袋，感觉被音浪冲的脸都要变形了。
朗承舟：“……？”
伴奏响起来，鹿回又赶紧打开手机录音：“我给你录下来，方便我随时可以温习你的声音。”手机的光打在鹿回脸上，衬托得她姣好的面庞带了一丝诡异的猥琐——大概是因为她的表情关系。
“……”
朗承舟握着话筒，看幽暗的灯光下，鹿回激动地两眼放光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心里像是有头小鹿在乱撞，雀跃地扑腾，有点痒。
他看着鹿回，张口轻唱。
鹿回低着头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音轨，有点怕声音不够清晰，又脱了鞋站在沙发上，举高手机，让手机靠近天花板上的音响设备。
朗承舟：“……”
鹿回吃力地抬着手臂，扭头看朗承舟：“别愣着，继续唱啊。”
伴奏声音挺响的，她竭尽全力几乎呐喊出来，朗承舟都能听见她灵魂里的渴求了。抽了抽嘴角，朗承舟张嘴继续唱。
后来，都是朗承舟在唱，鹿回孜孜不倦地录朗承舟的声音，朗承舟嗓子真的不错，唱这么久，也没见有一丝沙哑。反倒是鹿回心疼了，倒了杯水让朗承舟润润嗓子。
朗承舟喝了半杯，坐到鹿回身边，看鹿回给一个一个录音文件命名，加上歌曲名字。
他有点好奇：“你存了，能有用吗？”
鹿回抬头看他，双眼亮亮的，带着点兴奋。她握拳，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我有一种预感，我虽然记不得你的声音，也没办法从你的声音里得到你长相的认知，可是我会记住你的歌声。”
“……”朗承舟挑眉。
鹿回说着，又低头开始整理录音文件，嘟囔：“所以我要好好复习复习。”
“……怎么复习？”
鹿回想了想：“睡前听吧？当听英语听力一样？”
有女孩子对自己说这种话，一般的男生听到，都会有些心动。就好像，睡前听着自己的声音入睡，或许梦里也能梦到自己。
无疑是类似于告白的话。
朗承舟也有那么瞬间心绪的波动。只是他恨清楚，鹿回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她的心思单纯的很。
他勾了勾嘴角：“希望你能有进步。”
趁鹿回低着头整理录音文件的空档，他将手机打开，暂停录音，瞄了眼鹿回，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
*
寝室里，鹿回回放着朗承舟唱的歌，一边敷面膜一边哼。
郑繁简正在阳台晒衣服，听到录回单歌声，受不了了，喊道：“你不要伴唱了，脑袋要炸了。”
鹿回像是被人扼住喉咙的鸭子似的，立刻哑了。
半晌，她小声嘟囔：“就是觉得好听，情不自禁嘛。”
“好听你就好好听，别伴唱，真的，为了你亲爱的郑妈妈的生命着想吧。”
郑繁简说着，倒扣洗衣盆敲了敲，抖干洗衣盆里残留的水，回到房间里，合上阳台门，往水槽走。
鹿回的视线跟着她：“我听的时候，总觉得可以很深刻地记住他的歌声，但是我还是对他的脸没有任何印象。而且一关掉音频，我就不记得他的声音了。”
郑繁简把洗衣盆放在架子上，擦干手走到鹿回身后，拿过鹿回的手机看了看那十几个录音文件，咋舌：“你录了这么多啊。他没跟你另外收钱吗？”
“那倒没有。”鹿回不高兴地嘟囔，“包厢费都我付的，我还付他劳务费来着，他还跟我要录音费，我岂不是亏大发了。”
郑繁简想，你也知道心疼钱了。她早心疼了啊！
“有一说一，朗学长这声音条件太好了。”郑繁简随便点开一首歌，拉到副歌部分，听见朗承舟迷人的声音唱歌，感慨道，“我脑袋里已经浮现出朗承舟那张帅气的脸蛋冷漠又深情地唱歌的样子了。”
鹿回拧着眉，脑补了半天。没有任何画面感。
帅气就算了，鹿回没有回忆起朗承舟的长相。这冷漠又深情，又得是什么样的表情和状态呢？
鹿回颓丧地“啊”了一声，趴在桌子上，哀叹：“录音一点用都没有啊！”
郑繁简把手机还给她，拍拍鹿回的肩膀，鼓励她：“别气馁嘛，宝贝。你就跟你自己说的一样，睡前多听听，梦里也努力对这个声音产生印象，熟悉了，就会好的。”
万事开头难，鹿回也明白这个道理，歪着脑袋点了点头：“哦，好的吧。”
*
朗承舟住在研究生公寓，因为租金便宜，他也懒得来回开车回家。
研究生公寓两人一间，面积不大但是设施齐全，跟阎九州一间，阎九州还安了个投影仪可以投屏在白布上当电视机看。
阎九州正在看球赛，朗承舟坐在一旁的电竞椅上，手机连进电脑正在剪辑音频。他好奇，凑过去看，没看明白朗承舟在搞什么，就问了句：“做嘛哦，承舟？”
朗承舟停下剪辑的手，轻笑一声，解释道：“在留存一份，虽然有点痛苦，但是也挺可爱的记忆。”
阎九州拧眉，一脸茫然：“啊？什么？”
朗承舟摇摇头：“算了，不分享给你了，你听了可能会……”
“当场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