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回手心发汗，真想把手机关了得了。可是如果现在还不接，她可能会死得更惨。
她拿着手机犹豫了半晌，阎九州好奇问：“鹿同学，怎么不接电话呢？”
鹿回冲他露出个尴尬僵硬的笑，抱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心态，接起了电话。
“呃……喂？”她颤着声，小心翼翼地问候。
果不其然，她还没“喂”完，就听见郭佳佳在手机另一头咆哮：“鹿回！你好大的胆子！”
鹿回心一抖，差点把手机给摔出去。
郭佳佳声音很洪亮，透过手机，连一旁的朗承舟和阎九州都听见了，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鹿回不好意思地冲他们笑了笑，躲到一旁小声道歉：“佳佳，真的真的对不起，我刚才有事情，手机静音了没听见，真的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
“那你怎么解释我给你打的第一个电话你摁掉呢？”郭佳佳怒火中烧，语气非常严肃，“我差点气得把汪论掐死！”
汪论，不好意思！害了你了！
知道因为大戏快上了，所有人都紧张，身为统筹和导演的郭佳佳更是压力山大，每天都跟行走的炸药包一样。鹿回不敢踩地雷。
她连声道歉：“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我干什么补偿你都可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郭佳佳冷哼一声。
鹿回背脊发凉，问：“那……那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晚上排练啊！别忘了。”郭佳佳喊道。
鹿回松口气：“就这回事啊？我记得的，你别担心，搞得好像大家都放你鸽子似的。”
“我就是不放心嘛。”郭佳佳嘟囔，“诶，你到时候把江易明也拉来，他最不守时了。”
鹿回莫名其妙，但是也不好意思问郭佳佳原因，愣愣地点头：“哦……那我到时候找他一起过来。”
“嗯嗯。”
挂了电话，鹿回看着手机还在纳闷。江易明不守时，为什么要她监督，还带他一起过来啊？怎么看都应该是跟他住同一栋学生公寓的汪论的事情才对啊？
鹿回表情疑惑，歪着脑袋思考。
朗承舟问：“怎么了？”
鹿回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我晚上要去排练。”
朗承舟还没回应，阎九州兴奋了：“排练？什么排练？”
朗承舟翻了个白眼。
鹿回：“我在话剧社，两天后我们有个大戏要在剧场表演，所以这几天都在拼命排练。”
阎九州双眼发亮，好奇道：“话剧社啊！”他上下打量鹿回，“学妹你这么漂亮，怎么看都是女主角吧，几点，票能给我张吗，我超想看！”
朗承舟拧着眉不耐烦，拍他：“你得了。”
鹿回挠挠脸不好意思：“啊，我不是女主角，就是个跑龙套的，两句台词就死了。”
阎九州垮了脸，一副遗憾的表情：“啊？这不是暴殄天物了吗？”
“暴殄天物”。朗承舟额头发紧。
鹿回被他夸得不好意思：“我是外联部部长，平时就是拉拉赞助，跑跑腿联系剧场的。这次是角色比较多，凑不到人了才拉我上场的。”
“看来是鸿篇巨制了。有票吗，我想看！”
“嗯，到时候我给学长一张。”鹿回不好意思拒绝。票是有的，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有几张。
阎九州非常顺坡下道，当即掏出手机来：“来来来，加个微信，方便联系。”
鹿回愣住了，犹豫地看了眼朗承舟，朗承舟彻底不高兴了，眸色幽深，眉头紧锁，轻啧一声：“喂，阎九州……”
阎九州无辜地看他：“干嘛哦，我加学妹讨张门票都不行啊。”
鹿回加了微信，笑道：“没事的，我们是下午场表演，估计都没人看，票肯定有多余的。”
阎九州安慰了几句，冲朗承舟挤眉弄眼。朗九州别开脸不想看他。
他没什么权力干涉别人的交友权，可是他心里就是非常不爽。不知道是因为阎九州的八卦试探，还是鹿回的好说话。
阎九州其人非常八卦，为人又非常热情，双眼发亮，笑眯眯地跟在朗承舟身旁，时不时打量一眼鹿回，还要打听鹿回的事情。
从研究生大楼到跟他分道扬镳，阎九州几乎将鹿回的生辰八字，祖上有什么名人都打听得一清二楚了。
朗承舟对鹿回这种嘴巴不严实，好套话的性格无语，翻了个白眼，等阎九州走了才说：“阎九州这人不靠谱，你别跟他走太近。”
鹿回眨了眨眼：“他不是你的朋友吗？我以为你的朋友肯定都靠谱呢。”
朗承舟一噎。他在校内没几个朋友，阎九州跟他住一个宿舍，算是关系最近的了。鹿回这话也算是在捧她，要是他否认，不说得好像自己也不靠谱一样。
他闷声闷气回应：“总是别走太近。别他问什么你都回答，到时候别人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鹿回看着他别扭又闪躲的眼神，忍不住轻笑一声。朗承舟看她一眼，想问她为什么笑，又觉得问了仿佛自己太小气，欲言又止。
两人往美食街走去，鹿回想到郭佳佳的叮嘱，就随便挑了家面馆，打算快点吃完可以去找江易明一块儿去排练。
等上面的当口，朗承舟终于把这一路上心里憋着的话说了出来。
“话剧……我能看吗？”
鹿回一怔，笑了：“当然能看啊！我们还担心没人看呢，想看到时候去抢票就都可以看啊！”
这话说得朗承舟心里别扭了。
“阎九州你都给送票，我没……”
“有有有。”
鹿回哭笑不得：“我说不给你票了吗？”
朗承舟一听，双眼微微一亮，摊开掌心：“票呢？”
鹿回拍他的手：“现在当然没有啦。明天才印出来呢。”
朗承舟点头：“那我要。”
“好啦，给你一张啦。”鹿回笑道。
面上来了，鹿回催促朗承舟：“快吃，我过会儿还得找人一起去排练。”
朗承舟挑眉，心里带着疑惑：“谁？”
“话剧的男主角，他不守时，导演要我去拉他一起过去，免得迟到。”鹿回说完就开始嗦面。
朗承舟拧着眉觉得奇怪：“为什么要让你去？”
鹿回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啊。快吃吧。”
*
吃碗面，鹿回跟朗承舟分开，就跑去找江易明。
从出面馆鹿回就给江易明打电话提醒他自己要去接他。
江易明还很惊讶：“什么？鹿回你要来接我？我自己可以过去啊。”
“总之你现在就准备下来，我五分钟后到你楼下等你。”
结果鹿回到了江易明宿舍楼下，江易明还没下来。打电话一问，江易明说自己还在洗脸。
“为什么要洗脸？”鹿回莫名其妙。
江易明匆匆跑下来，还有些气喘吁吁，听鹿回这样问，还不好意思说道：“今天一天都在寝室没出门，怕脸太油。见你总得弄得干净点吧。”
鹿回点点头，心里默默疑惑为什么要强调见她才这样，不应该出门都得捯饬得人模人样吗？
江易明似乎很高兴鹿回会来接他，一路上情绪都很高涨，兴奋地聊着各种话题，重点吐槽郭佳佳。
他脸上洋溢的喜悦太甚，跟鹿回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两人几乎肩膀擦着肩膀走着。
两个颜值超高的男女并肩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看着不仅养眼还很甜，任谁都会怀疑他们俩是一对儿。
等到了话剧社，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社里，本来还在做准备工作的同学们都安静了下来，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们俩看。
鹿回被盯得浑身发毛，问：“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
郭佳佳拍手大喊：“都愣着干嘛！没事情干嘛？快去工作！江易明，快去换衣服，我们今天穿着戏服走一遍。”
因为主角们不止一套戏服，所以正式演出前必须穿着戏服排练几遍，练习一下换衣服的效率，还得保证不花妆。等明天晚上去剧场彩排也得试一遍。
江易明虽然是个很精神干练的帅哥，可是做事情有点拖沓，郭佳佳生怕他在中场换衣服的时候速度不够快，拖了整个戏的时间。
江易明被她催得头皮发麻：“知道啦，我这就去。”
鹿回也被郭佳佳推着去简陋狭窄的更衣室里换旗袍。这件旗袍不是定做的，是鹿回自己家里本来就有的衣服，之前跟着爸妈去参加酒会穿的。因为款式很民国金陵歌女风，她就带来穿了。
换旗袍速度很快，鹿回想了想，在更衣室里对着镜子顺手给自己挽了个发髻，更衣室里很逼仄，东西摆的满满当当。鹿回都施展不开。
等一切准备就绪，她照照镜子，只能看到自己的打扮很民国风，但是却分辨不清自己的脸如何。
还缺了点什么呢？
“鹿回，好了吗？”另一个女角色在门外催。
“马上！”鹿回看了看镜子，一扭头，看到背后挂着的一条塑料做的假玉项链，顺手捞过来戴在了脖子上。
打开门，鹿回呼出一口气：“更衣室也太闷了吧，我们要不要弄个电风扇啊。”
她手摆着做扇风状，等着有人附和她。
然而全场鸦雀无声，鹿回感觉不对劲，扭头一瞧，社里所有人都扭头，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她分不清他们的脸，却能看出来他们眼神里的意味。
惊艳。
鹿回有些不好意思了，扯了扯旗袍开叉：“这个旗袍开叉是高了点啦……”
“不！”郭佳佳热泪盈眶地喊道，“太适合你了！鹿回！你就是南京青楼女子本人啊！”
鹿回：“……”
一点都没有觉得高兴，甚至感觉有被冒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