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欢而散。
北城的夜晚很安静,安静的可以清晰的辨别出赫连祭的车子离开的声音。
他走了。
抬眸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接近凌晨了。
她坐起身,走到阳台上,已经看不见赫连祭的车子。
躺在阳台的躺椅上,晃啊晃的,却怎么也睡不着。
赫连祭开车去了皇家一号。
那是北城顶级的私人会所。
一进门,就有很多打扮妖娆的女人跃跃欲试,却始终不敢靠近,赫连祭是出了名的洁癖,从不准任何女人近身。
原本还在招呼客人的芥末,看见赫连祭,微微一愣,跟客人打了个招呼,朝赫连祭走了过来。“祭?”
“给我个包间。”赫连祭的声音冷淡。
芥末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司夜,大概明白了,最近通过新闻大概看了一些他的林林种种,跟许棉的重逢,跟宁深蓝的订婚。
终究是绕不过旧人,惹了一身伤。
芥末叹了口气,把赫连祭带进一间包房里。“这包间没人用过,刚装修好,酒水、休息室房间里都有,我出去了。”
“嗯。”赫连祭走到酒柜前,取出一瓶酒,用开酒器打开,大口大口的灌进了喉咙里。
芥末微微皱眉,退出房间,点了一根烟,对一旁的司夜说道:“祭又遇到许棉了?”
“嗯,这一次不只是遇上这么简单。东家把许小姐囚禁在别墅里。”司夜简单的解释道。
芥末早就猜到了,所以一点也不惊讶。“像是祭的风格,行了,这里交给我,你去忙吧。”
司夜哪里敢走,包房里面全都是酒,想了想,还是拨通了宁深蓝的电话,毕竟她是医生,赫连祭的事情也只有宁深蓝一个人知道。
赫连祭在包房里,慵懒的半躺在沙发上,往嘴巴里灌着酒。
这是这六年里,他最肆无忌惮的一次,明知道这样喝会有生命危险,他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赫连祭向来残忍嗜血,却死在她的一个眼神里。
许棉,如果今天是我最后一次爱你,你是否会珍惜?
酒精顺着喉咙经过厮杀过食道,流进胃里,过程很短,却很难熬。
痛到撕心裂肺,可是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茶几上的洋酒瓶已经有两三个了,身体上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烈,像是掉进了一个巨大的熔炉,脖子上的青筋凸起来,像是入冬的枯叶,脉络清晰,双眼赤红,带着毁灭的光芒……
手扯开衬衫的领口,纽扣松散的搭着,敞开的衣襟,露出蜜色的胸膛,上面零零散散的缀着几滴汗珠。
赫连祭很清晰的感受到身体里被酒精灼烧过的疼痛,脸上的皮肤几乎要迸裂开,似是回到了六年前刚刚手术后的时候,那时候他甚至不能见光,每天在拉着黑色窗帘的房间里,独自承受。
那段日子很难熬,尤其阴天下雨,手术过的地方像是千万只蚂蚁不停的撕咬着皮肤。
那时候,唯一让他坚持下来的理由就是许棉。
可惜,却再也不是因为爱情。
在她背叛他以后,世界上就再也没有秦迹这个人了。
赫连祭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的温度不断升高,隐约中,他看见了慌慌张张跑进来的许棉。
她冲到他的身边,不停的叫着他的名字。“祭,祭?”
赫连祭灼热的手指狠狠的掐住她的脖子,用力按在沙发上,漆黑如夜的眼眸染上大片的赤红色,眸底迸裂出两道冷怒的光痕,明晃晃的恨意。“为什么要背叛我,我对你不好吗?嗯?”
身下的女人眼底透着恐惧,拼命的挣扎。
他的手越发的用力,他就像是一个来自暗夜的魔鬼,让周身的空气都变成黑色的旋涡。“你知不知道我多想亲手杀了你。”
蓦地,他又颓然的松开了手,“可我竟然舍不得。”
低沉嘶哑的嗓音,像是蹲到切割般的刺耳,却隐藏不掉他的深情。
身下的女人眼泪流了一脸,哭的那么伤心,似乎还带着怨恨。
赫连祭勾勾唇,绝美的笑容似是开在地狱边界的彼岸花,嗜血而决绝。“世界上不知道有没有一种测量工具,可以测出我到底多恨你。”
赫连祭喝醉了,醉到不知是醒着还是梦着。
女人忍着难过帮他打了点滴。
赫连祭微阖着眼眸,一字一顿,“如果可以,我宁愿这辈子从来没有爱过你。”
女人手里的针剂缓缓的掉落到地上,碎裂成无数透明的玻璃残破,想要去拾起,却被刺破了手指,染红了纯白的衣褂。
重新取了针剂,帮他打了针,坐在赫连祭的身边,脑袋搁在他的手臂上,这是她陪了他六年,迄今为止最近的距离。
多可笑,她那么优秀,却输给了一个连大学都没有念过的普通女人。
她宁深蓝什么时候这么丢人过。
她缓缓起身,扬起脸,想要亲吻他的唇。
唇,还没有落上去,门就被叩响了。
门外,司夜走上前,不卑不亢的说道:“宁小姐,这里交给我吧。”
冷意涌上双眸,她很不甘心,但是又不敢太过明显,毕竟司夜在赫连祭身边的位置是任何人都动摇不了的。“没关系,我来照顾就好,司夜你去休息吧,祭的点滴要到早上才可以打完。”
“宁小姐还是回去吧,您在这里多有不便。”司夜坚持着。
“我是祭的未婚妻,在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不方便吧。”宁深蓝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