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浩诚抬头盯着准备站起身的谭启明,却没想到对方并没有着急给自己拿药,反而是唇角扬起更深弧度的微笑,将文件放在自己的上衣口袋里,还顺便拍了拍。
“啧啧,我都不想承认你居然是我谭启明的老子,还真是天真呢,商业场上会有人跟你谈兑现诺言吗?”
谭浩诚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什么意思?”
“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了。”谭启明微笑的整理着衬衫上的褶皱,垂眸盯着快要平躺在地上的谭浩诚,嘴角扬起讥讽的笑意,“你觉得我都把真实想法告诉你了,还会让你好好的回到谭辰枭身边,告诉他我想要让整个谭家万劫不复吗?怎么都在商场征伐这么多年的老前辈了,做事想法还是如此天真,我能跟你说这件事,就说明你不会安然无恙的走出这个庭院了。”
微笑着说着最残忍的话,却仿佛是理所当然。
“至于你给我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一定会好好珍藏。”谭启明说着顿了顿,眼眸闪过一丝狠厉,“用你给我的股份,来将整个谭家摧毁,父亲,你说好不好?”
谭浩诚气的手指抽搐,胸腔产生难以抑制的疼痛,艰难的躺在地上抽搐,他没有任何力气再去喊叫,疼痛蔓延着整个五脏六腑,仿佛再用灼热的火苗点燃着胸腔的位置,他疼的喉咙嘶哑异常,竟是在恐慌与不安中,眼前一黑,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目睹了一切的谭启明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冷眼旁观的看着谭浩诚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他特地去医院了解了谭浩诚的病,不能经受太大的刺激,否则肯定会旧病复发。他知道谭浩诚肯定不会同意他拿下谭氏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半威胁半诱惑的方法最好不过。
你瞧,现在不就乖乖的把字签在合同上了吗。
口袋里的电话发出响声,谭启明动了一下下巴,将手机拿出来放在耳边。
那头传来的声音嘶哑异常:“都解决了?”
“当然,那个老不死的现在正躺在我的脚下,十有八九是没救了。”谭启明说着,视线放在静止不动的谭浩诚脸上。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似乎应征着他说的话没错,谭浩诚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当中,只要有人助推一把,就绝无生还可能。
那头的人轻笑一下,语气揶揄:“真狠呐你,连亲生父亲都下得去手。”
“亲生父亲?笑死了,我从来没把他当做亲生父亲过。将公司股份分给自己的大儿子跟小女儿,却把我当做成死人一样对待,别人会坐以待毙遵从天命,但我谭启明可不会,他不给我,我只能亲自过来拿了。”说到这时谭启明面色狠厉,近乎是咬牙切齿的,“他就该死。”
那头陷入了短暂了沉默,继而哈哈大笑:“你这种性格真让人讨厌。”
“彼此彼此。”谭启明眼眸的神色的意味深长,“那女人一千万用在手里感觉如何?说到底你可是比我还要让人厌憎呢,许下承诺说要娶她,结果拿了她的支票远走高飞,让她一人精神崩溃,猝死在出租屋里。”
话筒那头叹了口气,“你不说我都要忘了,在年轻时候,原来我也是个混账。”
“所以你就收敛做慈善家的手段跟嘴脸,好好替我收拾谭家吧,报应迟早都会遭的,不是说做点好事,就能功过相抵。”谭启明冷笑的阐述,似乎在讥讽来人说出来的话。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谭浩诚?”
谭启明抬眸看了一眼庭院外面,根本无人靠近,因为谭浩诚生性如此,喜好安静,只要没有他的命令根本不会有人靠近庭院半步,他正是因为深知这种习性,才会恰巧选择在这个时候下手。
“当然是旧病复发了,从始至终我都在跟他下棋,又没有做出任何事情。”谭启明说出的话比表情还要无辜,仿佛他就是自己说的那样,跟谭浩诚安安静静的下棋,最后谭浩诚因为没有药物维持,旧病复发。
那头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响,“好吧,祝你成功。”
说完就将电话挂了,谭启明盯着已经挂断的屏幕唇角无意识的扬起一抹冷笑,继而将衬衫上的领带扯开了些,露出慌张的神色。
他手足无措的往庭院外面跑,撕心裂肺的吼叫着:“管家!管家!父亲他——”
等温落落赶到医院的时候谭浩诚已经被送进了手术室里,赵尘跟谭时坐在座位上掩面哭泣,谭辰枭则是一脸悲痛的靠在墙壁上陷入沉思,那是温落落这几天来第一次碰见谭辰枭,比想象中要疲惫的多,眼睛充斥着血丝,如墨般的发丝凌乱异常,仍旧精致的五官却掩饰不住长期未睡好的疲惫。
即便温落落走动的力道很轻,谭辰枭还是注意到了,抬头时与温落落的眼眸撞上,情绪涌动的如同一条潺潺的河流,缓慢的以一个鸿沟的距离流到另一个人身边去,那一瞬间温落落思绪万千,她不明白感情的复杂会让她放下很多东西,看到谭辰枭头一次露出脆弱的神情,她竟是找不到一点痛快之处,反而胸口压抑着什么,闷得喘不上气。
她想要抬脚走到谭辰枭的身边轻声安慰,但对方仅仅是看了一眼,就立即低下头,仿佛是没有看到过她,又或者说是对于她的到来不屑一顾。
谭浩诚旧病复发的消息是管家通知她的,让她到医院里安慰一下谭辰枭,说谭辰枭最近因为工作问题压力很大,不适合再因为老爷的事情而精神崩溃。
温落落假装推辞不过,实际上在听到的时候彻彻底底揪心了一下。
她跟谭浩诚关系很普通,谭浩诚是家中为数不多对她没有任何意见的人,开明、大方,或许是温落落脑中存于的印象,但谭辰枭不一样,那是他的父亲。
温落落隐约记得谭辰枭那日搂着她的肩膀,神情落寞的像是一个被丢弃的孩子,谭辰枭说他不想要让谭浩诚离开,不想要任何人离开,期许的愿望或许是过于单纯,但那正是最真实内心的想法。
然后谭辰枭又问她,会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