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秀婉冷静下来,她沉默的走着,池致远跟在她身后。
她的腿像灌了千斤重的铅似的发沉,她艰难的迈着步子。
孟秀婉回到秀婉,她打开门上的锁,池致远伸手把门沉重的门板搬开。
她进了门,他也跟着走进去,见是自己家,是安全的地方,她的情绪又变得激动起来:“池大哥,一定是于海峰。”
“没有证据。不要乱说。”池致远怕她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我没有乱说,有一件事情在我心里藏了很久,久到我不把它说出来,我就要发疯了。”孟秀婉想对池致远敝开心扉。
见她说话太急,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他说道:“不要着急,慢慢说。”
“我原本没打算这么快回来,可在我回到这儿来之前,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于海峰拿着我母亲绣的百鸟朝凤图在上海洋行拍卖。”孟秀婉说出她急匆匆回到这儿的原因。
“就凭一件苏绣绣品,你就说于海峰和孟家失火案有关?”池致远认为孟秀婉太武断了。
孟秀婉见池致远不相信她,她耐着性子解释道:“那件绣品是我娘最珍惜的绣品,绣好后她一直珍藏着,任凭商人出多高价格,她都不卖,可我娘的那件绣品却到了于海峰手里,你说奇不奇怪?”
“嗯,是有点可疑。”池致远听孟秀婉这么一说,也觉得这是一个疑点。
他一边思考,一边说道:“你为何这么肯定于海峰拍卖的那件百鸟朝凤图绣品,是你娘绣的那件?”
“苏绣闻名天下,唯有我们镇的苏绣最好,于海峰卖的那些苏绣都是我们镇的绣娘绣的,所以我肯定那件百鸟朝凤图是出自我们镇上,但我们镇子上能绣出双面绣的只有我娘一人,于海峰拍卖的那件百鸟朝凤图就是双面绣,所以我断定是我娘绣的。”孟秀婉十分肯定的说道。
“即便于海峰拍卖的那件绣品是你娘的,也不能证明他和孟家失火一案有关系。”池致远不希望孟秀婉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给于海峰定罪。
孟秀婉见池致远一直在为于海峰说话,她冷冷的说道:“于家和你们池家是姻亲,你当然是要帮着于家说话。”
听到这话,池致远有些哭笑不得,他说的只是实话而已,但她却这么误解他。
“我会把于海峰带回去调查。”池致远又说道:“但你别报太大的希望,没有新的证据,并不能把于海峰抓起来。”
“我母亲的百鸟朝凤图在他那儿,他是从哪儿得来的,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这些他都应该给一个合情合理的说法。”孟秀婉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池致远起身,他说道:“我走了,我会去调查百鸟朝凤图的事情。”
孟秀婉没有送他,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在生气。
孟秀婉认为池致远不相信她,她都说于海峰把百鸟朝凤图拍卖了,他还要去核实。
印有于海峰在上海拍卖百鸟朝凤图的报纸,不知道被她收哪里去了,她起身往楼上走。
于张氏下楼的时侯,正好遇到上楼的孟秀婉,她说道:“小姐,你今天起这么早,是没睡好吗?”
“睡的很好。”孟秀婉蹬蹬的往楼上走。
于张氏回头看着消失在楼梯上的孟秀婉:“走的这么急,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张氏带着疑问下楼了,孟秀婉跑回房间后开始翻箱捣柜的找那张报纸。
于张氏走到孟秀婉的房间门口,她看到屋里满地都是衣物和物品,她冲进去说道:“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啊?”
孟秀婉把手饰盒里的手饰都倒了出来:“我在找报纸。”
于张氏弯腰一边捡地上的衣服,一边问道:“什么报纸?”
“于海峰拍卖百鸟朝凤图的报纸。”孟秀婉着急的说道。
“我的大小姐,那张报纸搬家的时侯丢了,你快别找了。”于张氏让孟秀婉别再找了。
孟秀婉没找到报纸,却找到了一张苏绣的合约,她打开一看直嚷嚷道:“于妈妈,不好了,我把交货的日子给忘了。”
“哪几件绣品啊?”于张氏问道。
孟秀婉说了几件绣品,于张氏回道:“都绣好了。”
“那我今天就得去上海,要不然来不及交货了。”孟秀婉着急的说道。
“好!”于张氏应声。
孟秀婉开始收拾行李,于张氏在一旁唠叨道:“你去上海,就去小九那儿住。”
听到于张氏提到牛小九,她回道:“不去,他那人一天到晚没个正经,我才不去找他了。”
于张氏听孟秀婉说不去找牛小九,她又说道:“那我陪你去上海,你一个人去上海,我不放心。”
听到于张氏说要陪她去上海,她急忙说道:“别,我去找牛小九。”
于张氏不放心孟秀婉一个人,她叮嘱道:“小九住的地方,你能找到吗?”
“能,搬家之前我不是和你一起去过吗?我能找到。”孟秀婉回道。
于张氏一边叮嘱孟秀婉,一边往她的包里塞钱:“穷家富路,一个人在外面,得多带些钱。”
“用不了那么多,这次把货送过去,就会把剩下的尾款结给我们。”孟秀婉怕身上带钱太多不安全。
“拿到尾款,让小九陪你一起去存到洋人的银行里。”于张氏说道。
“好!”孟秀婉应声。
孟秀婉收拾好行李后问于张氏:“于妈妈,需要什么,我从上海给你带回来。”
于张氏回道:“我什么都不需要,你也不要浪费钱给我买东西。”
孟秀婉笑着应声:“好!”
孟秀婉提起行李:“我走了。”
“小姐,你等一会,我去给你叫辆车。”于张氏跑去找黄包车。
孟秀婉提着行李坐进了黄包车,于张氏不放心,跟在车后面追着。
警察局内,池致远给金玉生说了要去上海的事情,金玉生同意了。
池致远回办公室收拾行李去上海,徐士启听说后急匆匆的进了他的办公室:“致远,要去上海吗?我回家拿行李,我们一起去车站。”
池致远看着徐士启:“我去上海办案,你去做什么?”
“吃牛排、喝红酒,做两身西装,有很多事情要办,快走,去迟了事情要办不完了。”徐士启催促着池致远。
池致远听到徐士启的话有些无奈。
徐士启特别开心,他喜欢上海,喜欢那座繁华的城市。
他急匆匆的走到警察局外,叫了两辆黄包车。
徐士启让黄包车拉他们到他住的地方,黄包车停下来,他对坐在车上的池致远说道:“致远,你坐车上等我一下,我上去取个行李就下来。”
池致远点点头,徐士启打开门,一路小跑着回房间取行李。
他早就准备好了去上海的行李,他回屋拎了行李就回来了,速度快到池致远刚掏出烟点上火,还没来得及抽一口。
“走,快走,去车站。”徐士启坐回车里催促道。
黄包车车夫拉着两个人又往车站去。
池致远和徐士启坐上了开往上海的火车,孟秀婉也在这趟火车上。
孟秀婉放好行李在座位上坐下,她这次去上海,打算把货交了后去趟拍卖行。
上次去拍卖行,她没有打听出拍到她母亲那副苏绣的商人的住址,这次一定要想办法联系上那个商人。
至于牛小九,孟秀婉根本没打算去找他。
池致远和徐士启坐在座位上,徐士启兴奋的说道:“下了火车,我们先去上海路上那家洋人开的牛排店吃牛排,然后去舞厅跳舞……”
徐士启说着到了上海要做的事情,池致远闭眸养神,没理会唠叨个不停的徐士启。
徐士启见得不到回应,他用手肘捣了捣池致远:“致远,你睡着了吗?”
“嗯!”池致远应声。
徐士启听到池致远的回应:“明明没睡着,也不理我,你就这么冷落我?”
池致远睁开眼睛看着徐士启:“你今天晚上别住旅店,就睡在舞厅里好了。”
“你还记得我们回国前的毕业晚会吗?我琳娜跳的交谊舞……”徐士启又想起了在国外的生活。
“好了,好了,我带你去吃牛排,你就别再唠叨了。”池致远怕不答应徐士启,他耳根无法清静。
“太好了,我最喜欢五分熟的牛排……”徐士启开心的像个要到糖吃的孩子。
池致远拿徐士启没有办法,他再次闭上眼睛装睡。
好在徐士启见他闭上眼睛,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到站后池致远和徐士启提着行李箱下了车,他们走出火车站上了黄包车,孟秀婉提着行李箱出了火车站。
她坐上了黄包车,让黄包车夫拉她到一个旅馆。
到了南京路上的一个旅馆,孟秀婉下了车后提着行李箱进了旅馆。
她进了房间的门,和她同住一家旅馆的池致远和徐士启出了门。
池致远和徐士启坐车去西餐厅,徐士启看着路上的小汽车,他说道:“致远,听说洋商行有租汽车的,我们去租辆车开开。”
池致远回道:“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