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慈话音刚落,这个时候,杨婉闪亮登场了!
看到杨婉的样子,王允已经惊呆了。正如阿思齐说的,女人的美,果真是个技术活。王允是见过杨婉之前一身戎装的样子的,此时,如果没人告诉他,他绝无可能将二人联系起来。
只见杨婉一袭白袍,如同落入凡间的仙女,发簪高攀,淡梳峨眉,略施粉黛的样子,清新淡雅而又明媚脱俗。更妙的是,这件白袍完美地凸显了杨婉的所有优点。
长期的军旅生涯,让杨婉少了几分柔美,但是她紧绷的臀部,纤细的腰肢,修长的美腿,让她的体型非常好看。这件白袍将腰带微微上移,凸显出杨婉的一双美腿,同时还利用开叉使那双大白腿时隐时现。
杨婉的出场,看似轻描淡写不经意,但实际上阿思齐已经进行了充足的准备。在杨婉出现的时候,音乐也达到了高超,而且室内还点起了芬芳的熏香。这一切都计算得刚刚好,阿思齐将一个男人遇到女人的所有美好的回忆都调动了起来,充分发掘了所有感官的作用。用这种方式,来美化、加深马超对杨婉的印象。
果不其然,马超已经死死盯住了杨婉。
杨婉也看到了马超,随后突然温婉的一笑,然后爬在仓慈的耳边低语起来。
当然,仓慈的剧本也早就已经已写好了。听到义女的话,仓慈高兴地睁大了眼睛,然后牵着杨婉的手道:“我早就听说,小女今日在街市上被人调戏,幸有义士相助才得以脱身,我还在想怎么才能找到义士,然后重谢呢,原来义士就是马将军啊。这真是天意啊!婉儿,来,你平日不总说喜欢咱们大汉的少年英雄们,来,见过马将军,他可是我凉州数一数二的好儿郎!”
杨婉上前行了一礼,说道:“见过马将军。”
这个时候,王允也有了自己的戏份,道:“仓太守,我记得令千金尚未婚配,马将军也还没娶妻,我看二人郎才女貌,于这千里之外的西域,能够结识,可见是段极好的因缘,我看不如……哈哈……”
杨婉的脸红娇羞而明艳,就连王允也忍不住多看两眼,而仓慈仿佛真地在认真考虑此事。一个男人,如此美艳的女人站在面前,又有美好的因缘在前,而现在,满室馨香,礼乐悠悠,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有勇气,拒绝这样唾手可得的幸福……
可惜,马超可能不是个正常人。
在仓慈还假装考虑的时候,在杨婉还在娇羞无限的时候,马超大着嗓门说道:“仓太守不必多虑,马某恐怕无福消受!”
“啊?你说什么?”王允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这种浪漫的环境,幸福的情景,如果不是貂蝉在侧,他都恨不得上去抢过杨婉,可是马超居然就这么拒绝了,而且,很无礼,很粗暴。
“马将军,你不再考虑一下么?”仓慈很无辜,很无奈。
“哼,仓太守,我原以为敦煌空虚,是朝廷所致。如今,我总算明白了,敦煌落到如今的境地,恐怕和你也脱不开关系。这女子是你义女,你平日是怎么教育的?遇到胡人,连呼叫也不敢,猥琐惊怖,手足无措,如同待宰羔羊。这样的眼界,这样的气魄,说句不好听,就算中原寻常县令的女儿也怕是不如。”
“这,你听我解释……”仓慈还在挣扎。
马超一挥手道:“我羞于和你说话!女子毕竟是女子,需要男人的保护,这天经地义。但,你身为这女子的父亲,身为敦煌太守,明知道她被胡人欺负,居然不闻不问。你可是堂堂大汉的敦煌太守啊。胡人就算大胆,胆子居然敢动到太守身上,可见已经嚣张到了什么地步!唉,陛下怎么会把敦煌郡交到你这么个懦弱的人手中!”
“你闭嘴!”杨婉终于忍无可忍,“否则,我就……”
可马超已经起了轻蔑之心,道:“否则你要怎么样,给我敬酒么?这酒,不喝也罢。敦煌已经到了如此软弱的地步,实在令人堪忧!仓太守,明日我就派手下进城缴税,让这群胡人看看我大汉雄风!告辞!”
杨婉大怒,就要去后堂取出自己的长弓。却被仓慈一把拉住,“站住,这里轮不到你一个府兵动手!”
杨婉怒气冲冲,正欲发作,可一回头,看到仓慈的脸,立即闭上了嘴。
太守发怒了。
“马超,你给我站住!”仓慈大吼道。
马超听到声音中的杀气,止住了步伐。
“我懦弱?我懦弱?!竖子小儿,你可知道敦煌郡有多大么?你可知道,我手上有多少兵马么?你可知道有几多西域诸国想要来讨要敦煌?”
马超回过头,看着怒发冲冠的仓慈,也大吃一惊。
“我告诉你好了,本官永兴年间就至敦煌,那个时候,敦煌郡共有驻军一千六百人。十七年过去了,如今敦煌共有府兵二十二人。我再告诉你,敦煌一郡除开胡人,尚有二十万边民,胡人散居大漠、深山,数量不止三十万。自段熲屠西羌以来,更有数十万西羌流入西域。现在,你来告诉我,敦煌要怎么守,你要怎么在这里施展你的抱负,展现你所为的大汉雄风!?自灵帝驾崩以来,前来讨要敦煌者,共十七国,仅鄯善一国,就已有六名国使!以重金高官利诱者,有之。以兵马利刃威逼者,有之!我仓慈动过心么?我仓慈害怕过么?你说!”
马超无言以对,这些情况他的确不清楚。敦煌、西域的复杂超出了他的想象。
“竖子不足与谋!朝中大臣不足与谋!你们就只知道征税,只知道粮草,只知道内斗。你们将大汉朝廷四百年社稷,数百万黎民置于何地?征税?你凉州有何理由来敦煌征税,无非是一二军阀而已!你要进城?好啊,告诉你,中平六年,四万名西羌也说要进城来着!但你问问城中百姓,他们进来了么!”
杨婉这时说道:“当日太守一人持刀,立于城门前,西羌徘徊而不敢入。啧,你以为只有你勇敢么?你以为敦煌为什么听太守的?你以为就只是因为他好说话,能喝酒么?马超,若不是太守拦我,你早就死了!”
虽然不明白杨婉一介女流凭什么杀他,但听语气,也知道这女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仓慈道:“好,你不是要带着你那十几名骑士入城么?好啊,来啊!谁怕谁!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了,否则,谁也不许携兵如敦煌!”
“我只是想帮你收税而已。我的时间不多了!”马超辩解道,气势居然被仓慈压了下去。
“蠢,你这个蠢货!你知道,你今天可以带兵入城,明天西羌也可以,匈奴也可以。然后鄯善、龟兹、车师,他们都可以!你这个蠢货,中原就是你这样的蠢货太多了,才弄得国将不国,民不聊生!我,我我……”
正说着,突然,仓慈开始浑身颤抖起来。
“不好了,太守发病了!”杨婉大叫一声,然后冲过去抱住仓慈。
仓慈倒在杨婉怀中,浑身抽搐起来。杨婉显然见过仓慈如此,二话不说,直接将自己的手掌放入仓慈口中。一瞬间,鲜血就从掌边留了出来。
马超也赶忙走了过去。而即便全身抽搐,仓慈看到马超依然猛地拽住了他,用力撕扯他的下摆,几乎要将眼珠子瞪出来一般,然后猛地放开杨婉的手掌,像个怪物一样喊道:“不能派兵入城!不能!”
随后一挺,忽然晕了过去。
杨婉大怒,整起来就要和马超算账。王允一把拉住他,说道:“别忘了,仓太守到底想要什么!先去给仓太守看大夫!”
杨婉用力指了指马超,随后和其他几人背起仓慈走入了后堂,其乐融融的宴席不欢而散。
王允叹了口气道:“马将军啊,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谈谈。”
仓慈的一席话已经让马超开始反省自己,听到王允的话,于是走了过来,虚心地听着。
王允便将自己进入敦煌的经历一五一十说给了马超。说起了仓慈是如何在极为艰难的情况下治理敦煌的,为什么不能派兵,已经他为了征税,多么滑稽,多么辛苦。
“敦煌对朝廷的重要性我就不说了,如果你明白,我不用说。如果你到现在,还想不明白,那我就算是说了,也是白费口舌。仓太守有多么艰难你也看见了。但你恐怕不知,仓太守为了能帮朝廷守住敦煌,一个人戍边十多年,卖到了家乡的祖产,已经打算埋骨西域了。大汉国祚四百年,如今风雨飘扬,但却能始终屹立不倒,你知道为什么么?就是因为天下还有仓太守这样的人。天下人不知天下事,有些人能高枕无忧,却不知道是有人在替他负重前行。”王允徐徐说罢,长叹了一口气。
马超默然无语,憋了半天,道:“早知如此,仓太师当据实相告,难道我马超,像是不讲道理,顽固不化之徒么?”
王允和貂蝉相视一笑,共同点了点头,道:“别说,你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