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不速之客
那天中午,谣谣一说完。
包着半口饭菜的王永民,怔怔。
然后,抓起了电话筒:“陆师,付钱。”照二人当初的商定,谣谣的提成是半月一次,这与除她之外,包括王永民和姬子,每月底领工资的作法都不同。
陷于各种事务的王永民,也就经常忘记。
可是,不要紧。
美女谣谣自己牢牢记着,并且毫不客气。瞅着老板放下话筒,抓起一把抽纸,用力擦着自己嘴巴,谣谣忍不住伸个懒腰,打长长的呵欠。
“一个破团,破产破不了,赚钱又不行,害得本姑娘左右为难。唉,命啊!”
一股年轻女人的体香,扑面而来。
王永民将手里的抽纸揉揉,准确地扔进了墙角的字纸篓:“我早就说过,干脆不辞而别,安安心心在我这儿算了?可你偏偏恋栈。”
“足足12年工龄呀,白白扔了多可惜。”
谣谣可爱的小嘴巴撅撅,大眼睛一闪一闪的。
“你有老婆,有儿子,还有情人,让我没奔头。要不,我真学了巧巧,不辞而”嘎然而止,神色慌乱。王永民心里一震,盯住了她。
“你说什么”
可谣谣也不简单,马上反击过来。
“怎么,你早知道了?”“我知道什么”王永民反倒有些莫明其妙:“我是问,你刚才在说什么?”“我刚才在说我很累很累,”
谣谣狡赖的笑到。
“真想好好抱着你睡一觉,你没听清楚?”
王永民表情肃然的摇摇头:“我听得明白,你说的不是这个。”“那你说说,是哪个?”很明显,刚才谣谣是不慎说漏了嘴,尽管她极力否认和遮掩。
最令王永民感到奇怪的是,谣谣怎么知道巧巧失联?
难道也是深夜打的“今夜有约”热线电话?
铃……王永民一把拎起:“你好,请讲!”“王总,有客人要见你。”是前台主管熟悉的嗓音。“好,请在小会客室坐坐,我马上出来。”
“哦,好的好的,我马上转告。”
主管在和客人说着什么。
然后回答:“不行,他说不行,他要马上到总经理室见你。”“哦?”王永民张大了嘴巴,看看谣谣,一时没回过神:“谣谣,你到前台看看去。”
扑!
话筒被抓掉很响的声音。
然后,是一个严厉且有些陌生的嗓门儿:“我是樊队!王永民,你好大的架子。”喳,话筒压下,片刻,刑侦大队长出现在总经办门口。
对这位人称“鬼见愁”的市刑侦大队大队长,滨海市的大小老板,无一不爱恨交加,褒贬不一,是个难以对付的主儿。
王永民,几乎是从椅子上蹦出去。
猎犬一样疾速,鲨鱼一般灵活,这让谣谣很是感到意外。
作为滨海市的演艺名人,谣谣自然认识大名鼎鼎的樊队。然而,在她印象中的王永民,似乎又不是个怕官儿的角色,特别是一个专事刑事侦缉破案工作的公安人员。
王永民出乎意外的不寻常。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摊上大事儿啦。
“樊队,请,请进。”王永民十分不习惯,甚至笨手笨脚的谦恭,也没让对方脸孔,变得稍稍平和一丁点儿。
身影儿一晃,樊队走了进来。
也不用谁招呼,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主人似的挥挥手:“坐吧,坐下谈。”王永民就听话地点点头,歪着半边身子,半沾在沙发沿,双手撑膝,恭恭敬敬的看着对方。
谣谣乐得一捂自己嘴巴,差点儿喷薄欲出。
这小子,狂傲着呢。
仗着自己一表人材和经营有方,当然,还有他的大老板爸妈,从来就自高自大,我行我素,谁也没放在眼里。
谣谣和他认识,也有好几年了。
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谦卑,或者叫狼狈不堪。
看来,王永民不仅是摊上了大事儿,而且很可能脱不了手,就此玩完?谣谣正骨碌碌转地,动着自己可爱的眼睛时,樊队下了逐客令。
“谣谣,这不关你的事情,请吧。”
可是,要知道。
平时市歌舞团只要有演出,刑侦大队的哥儿们,就总是打电话来索票,要票理由搞笑又令人同情:“谣谣同志,不是我要票,我一个国家公务员,你们闲着我就该忙着,你们忙着我就该更忙。实在是怕影响老婆(或女友)的情绪,让我完忙后进不了屋,你懂的。所以,请看在都是女人的份上,给我一张低价票吧,当然,以高充低更好,每月没几文大洋数哦。”
云云,等等。
美女谣谣,滨海市歌舞团业务副团长,独唱兼舞蹈演员。
自然不敢得罪或叫有意,要与这一帮刑侦搞好关系,来者不拒,一律以高充低地给票,让这些与歹徒打交道的哥儿们,充分享受国有歌舞团的盛情友谊。
可是,聪明伶俐的谣谣。
给票时,总是不忘了提醒。
“什么请看在都是女人的份上,你是女人吗?实说吧,我这是看在樊队的面子上啊!好好工作,报答领导,晚上请多给一些掌声就行,去吧。”
这事儿传到樊队耳朵,他也就是笑笑。
可传多了传久了,不轻易表态的樊队,竟然开口。
“嗬嗬,这个谣谣,美女就是美女,到底不一样啊。”见了面,本是关系一般的二人,居然好像也就熟络了许多。可是现在瞧瞧,直接撵我走啊,这太过份了。
谣谣佯装又羞又怒,挑战似的一抱胳膊肘儿,盯住了对方。
可是,刑侦大队长厉光一闪。
“嗯,这么说,你与这事儿有关系?”这话潜在的巨大压力,立刻就把谣谣压蔫了,放下自己的胳膊肘儿,粉腮带嗔,悻悻儿的往外走。
一路上,嘴里还咕嘟咕噜的。
“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想连累我一块儿倒大霉?我可不干呢。”
咣!很响地拉上了防盗门……当王永民一五一十讲完后,樊队伸出自己右手:“钥匙”王永民微微低着头,躲开他眼神,嚅嚅道。
“回来的路上,弄,弄丢了。”
诤!哗哗!
“是它吗?”王永民抬头一瞅,满面通红,那枚被自己偷偷拔下,又愤怒地扔掉的警用摩托车钥匙,竟然晃晃悠悠的拎在对方手里。
“瞧好了,是它吗?”
王永民只好点点头。
樊队手指头一扬,一道闪亮的弧线在半空划过,对着王永民飞来。他慌忙双手向上一捧,接住了钥匙。“自己怎么拿的,就怎么送回。”
刑侦大队长,冷冷的瞅着对方。
“我可没有替你转交的义务”
手一晃,掏出一迭相片,熟练的扔在桌上,顺手一拨,相片成半圆形散开:“来吧,把袭击你的凶犯找出来。”樊队站起来踱开,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永民过去,桌上是二十多个形态各异,年龄却大致相同的男子正面侧面像。
他俯身看了半天,根本无法辩认谁是袭击自己的凶手。
正为难时,小曹回来了,叩叩:“王总”一眼看到樊队,楞楞,脱口而出:“樊队,你好,怎么到这儿来了?”樊队笑笑。
“我怎么不能来这儿?小伙子,我好像不认识你?”
“他叫小曹,是我们健身中心的员工。”
王永民介绍到:“当时,我们正在一起,”“哦,小曹,员工?”樊队若有所思,展开了眉头:“不就是你的专职司机呢?好,即然在一起,就请进来聊聊。”
小曹进来了,有些拘束地站着。
樊队朝桌上的相片,扬扬下巴。
“看看你的眼力如何?反正你们王总看了半天,也没认出袭击他的凶犯。”王永民摇摇头,解释道:“当时,我站在人群中,那家伙从后面袭击,真没看清楚。”
可小曹看了半天,也仍然无法辨认。
倒是王永民,突然想起了什么?
盯住其中一个侧面像的年轻男子,抿紧了嘴巴。男子个子不高,身体单薄,上半身微微前倾,从侧面看,相貌斯文,轮廊柔和,肤色白净,有点像女人……
小曹终于立起腰,无奈的搔着自己脑门。
“这,樊队,真认不出。”
“嗯,再好好看看。”樊队不动声色,捂着自己的下颌:“尽管袭击者当时佩着大口罩,可雁过留声,人过留影,总应该留下点什么吧?你们当时不是交过手嘛?”
小曹一拍桌子。
“对!我想起来了,这小子身子是很敏捷,可经樊队这么一提示,我就感到对方力道有些轻飘,难道?”
王永民也一拍桌子:“对呢,记得小曹和他对打时,我从后面猛踹了他一脚,这脚踹得他向前裁倒,在地上打个滚儿顺势向前一窜,钻进了路边的巷道。可是,我在听到他骨折的同时,好像还听到低低的哎哟一声,那声音,嘿,怎么说呢?”
他看看樊队,樊队也斜望着他。
“像个”“像个女人”
王永民终于点头:“我感觉得像个女人,”想想,再分析道:“我当时就感到奇怪,即然跟踪想害我,完全可以趁我不备动手的,哪里鬼鬼祟祟的用得着浸了毒的匕首?因为这很简单,我遭到袭击必定反抗,弄不好反倒害了他自己呢。”
“对”
小曹也点头。
“只有女人才这样偷偷摸摸的,我也这样认为。”樊队听了也不回答,而是慢慢走拢桌前,将那张相片抽出来看了看,然后和所有相片合在一起,一面继续问。
“就算是这样,不过,冤有头,债有主,不会无缘无故吧?”
把相片重新揣进自己衣兜,瞧着二人。
“竞争对手?还是过去结下的叶子?”主仆二人面面相觑,然后一起摇头。于是,樊队转身朝外:“深度健身中心,参观参观可以吗?”
尽管王永民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也只好点头。
他不知道不请自来的刑侦大队长。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有了兴趣?
再说,当时他本不在场,即或是那个小交警报的警,也未必清楚自己受到了袭击,那么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而最重要的。
健身中心是公共场合,男女老少皆有。
樊队这么一巡示,大家哪还有放心健身的心情?然而呢,樊队一公开露面,这儿看看,那儿瞅瞅,还不时亲自试试,问东问西的,就像个普通好奇的参观者。
在深度,这样的参观者很多。
大家早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可跟在后面的王永民,却横竖觉得他破绽百出,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训练有素的便衣。便衣——公安!嗬嗬,这健身中心有便衣来巡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哇?
王永民手心里,不禁捏着了一把汗。
如果大家都这样认为,那还不一哄而散?
我不就是玩完了?那心里呀,就盼着樊队早点离开。偏偏对方对这儿的什么都感兴趣,慢条斯理的到处乱转。
王永民,憋闷着一肚子无名火。
只好恨得牙痒痒的,勉强挤着笑容,跟屁虫一样,讪讪地跟在后面。
在装饰豪华。配置高档的练功室,樊队饶有兴趣的停下来,细细打量,还问:“看来,这就是你的钻石客户专享?”王永民勉强点头。
谣谣,正在跑步机上慢跑着。
香汗淋漓,鬓发湿润,招呼道。
“樊队,上啊,上来跑跑试试,找找灵感,再谈逻辑,”樊队笑笑:“行啦,忙你的吧,谣谣教练,今天怎么没瑜伽啦?还有你的肚皮舞爵士舞什么的。”
“刚才教练,你正好没看到。”
谣谣跑得满面陀红,背心濡湿,宛若一朵盛开的玫瑰。
“待会儿教呢,你又得离开,”慌得王永民连连给她使眼色……最后,樊队扔下一句:“写个事情经过,尽量详细一点,具体一点,下午交到队里来。”匆匆离开了。
四下看看,练身者仍忙着自己的。
似乎还没人查觉,刚刚有公安便衣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