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板一行人走进。
就敏捷地站起招呼。
“老板,有客人呀?”“是呢,今天吃什么?”王永民随口问道:“这可是高贵的客人哦”胖大妈就对着窗口里喊叫。
“老头子,老板有高贵的客人,今天吃什么哇?”
一个头戴高顶白纸厨帽。
却身穿一件黑绸对尖扣衫的师傅,露在了小窗口前,一眼看到吴主后面的王永民,慌得噢的声缩回去,就往一边跑。
王永民忙叫住他。
“高师傅高师傅,跑什么?今天不算检查,不算。”
高师傅才停下,不好意思的转过身,笑嘻嘻的走过来:“熊助理,老板可发了话,今天不算检查,不算哟。”
姬子忍住笑。
“今天吴主来了,算不算由他说了算。”
高师傅才转向市健协主席:“吴主,你老人家难得来一趟,等会儿我弄二个拿手菜,招待你老人家。”吴主绷着脸孔。
“甭给我说好话,你这白纸高帽配黑绸对尖扣衫的,是唱的哪出戏呀?”
可不,雪白的高顶白纸帽。
被他身上的黑绸对尖扣衫一衫,更显引人注目,加之纸帽太高似没佩戴牢实,摇摇晃晃的,实在令人捧腹。
“不就是忘了穿厨衣呢,吴主,下次不敢了。”
高师傅不好意思承认。
“可我没想到你老人家会来,如果想到,早穿上了呢。”大家都笑了。吴主手指头甩甩他:“就是要你想不到,我才来。想到了,有什么惊喜呀?好了,听姚老板的,这次不算检查,这5元罚款先留着,下次一起扣。”
高师父啪的一个立正,敬礼。
“是,亲爱的的吴主师傅同志。”
不伦不类的称呼,又把大家逗笑了。出门,走在最后的姬子,仍对违规的高师傅,警告般瞪瞪眼睛。高师傅则陪笑着,举起双手合掌摇着求饶。
走出了食堂大门。
王永民仍听到高师傅,在训斥洗碗大妈。
“让你坐在外面剥蒜监视,你可好呢,人来了不发暗号,反而大呼小叫,真笨蛋,脑子不开窍哇。”
走在最前面吴主,鼻子哼哼:“窥一斑而知全豹,永民,坚持得不错呀。”王永民回答:“还不是吴主领导得好!你这冷不丁的路过顺便看看,谁敢疏忽呢?”
侧侧身,示意姬子上前。
见吴主放慢了脚步,扫视着阳光下的小木房。
姬子便上前介绍:“这是司机的临时宿舍,晚上有事就出车。”吴主点点头,用手叩叩开着的房门。正在里面聊着的二司机和吴主的司机,都站了起来,招呼着。
“吴主”
可却没有招呼他进去坐坐。
吴主就不轻不重的咳咳,王永民知道他的意思,可故意装聋作哑,不吭声微笑地站着。姬子当然也明白,想想,主动邀请道。
“吴主,不进去看看?解决了司机的临时住宿,就是窄得一点。”
“不进啦”
吴主带着瘟怒,朝里扬扬手:“师傅们,你们聊你们聊。”又向前行。王永民轻轻捅捅姬子腰杆,姬子不耐烦的向后打打,上前二步,紧巴巴跟在了吴主身后。
吴主在部门经理临宿前停停。
姬子介绍。
“这是部门经理的临宿,男一间女二间。”吴主点点头,然后不出声的慢腾腾走过。走在最后的王永民,脸上虽然浮着微笑,心里却一个劲儿的犯着嘀咕。
这吴主是个阴角儿。
加之这所谓的市健协主席不过是个兼职,所以他一般不太挪步。
在王永民的记忆中,吴主到自己这儿视察工作,是成立伊始的事儿了。那时,小巷里的临宿都还没动工呢。一眨眼,就是二年多的时间了。
当然,这期间的王永民,也多了个心眼儿。
自己和派人都暗地打听过。
结果,倒是有点区别。吴主没到自己这儿逛逛荡荡,却常到海宝谢,东风吴,滨海章等大小健身中心指导工作。
这让王永民感到欣慰又警惕。
吴主真是懂事又避嫌,是个真正当领导的主儿。
然而,正是如此,和他打交道得小心谨慎,要不,很可能吃大亏的……这不,不早不晚,鲨鱼嘴巴刚滑出了一只人手,他就“路过顺便看看”来了?
否!
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想着,王永民心里格登一下,吴主在谣谣的门前停下,照例用手叩叩。姬子凑上前:“吴主,这是瑜伽教练的临宿。”
“哦,不是除了司机和部门经理,其他人都发住宿补贴么?”
吴主回回头。
越过姬子肩膀,王永民看到他不解地眨着眼睛:“怎么,还单独一间?”王永民立即敏感的抿起了嘴巴,不是顺便路过看看呢?
问得这么详细?
“瑜伽,是我们最近发展的一门新健身方式。”
姬子笑着介绍道:“很受健身者的欢迎,教练十分辛苦,又住得比较远,所以,”吴主点头:“明白了!这教练住哪儿呀?”
姬子猝不及防。
脱口而出。
“市歌舞团”吴主扭过了身,看看她,再瞧着王永民:“离这儿五站路,不远嘛。”王永民只得亲自出面:“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主要还是项目火爆,教练辛苦呢。”
吴主又点点头。
若有所思。
“哦,我刚才是看到落地大玻璃窗后,满满都是练功者呢。怎么,还有人口吐白泡昏倒?”王永民无可置否,但他马上明白了。
这就是说,吴主在跨进中心大门前。
己经站在街边,打量了练功者的情况。
或许,他给自己打电话问在不在时,吴主就己经到了这儿,只是坐在车里,不动声色的看着落地玻璃窗后……
姬子自然没想这么多。
而是一嘴接上去。
“是呀,这段时间以来,陆续有练功者昏倒,一昏倒就吐白泡,真是奇怪。”“以前呢”吴主随口问道:“以前是不是也这样?我虽然不练瑜伽,可我听说过,练瑜伽功虽然好,可挺择人的身体。”
“是的,我也听谣谣说过。”
王永民接上去。
他觉得自己不打断二人的问答,姬子包不准还会说些什么出来。他有些后悔,自己该事前给姬子打打招呼,免得她有问必答。
“有的练功者身体素质并不好,却急于求成,结果弄得起反作用。”
“嗯,看来这世间凡事儿,都要适合自己才行,不量体裁衣,知彼知己,非吃大亏不可。”
吴主付合着,却不离开,用手指头叩叩门:“姚老板呀,可不可参观参观一下呀?”这样,不仅王永民,就是姬子也感到不妥。
所以不待老板表态。
姬子就开了口。
“哎呀吴主,这样不好吧?这可是女生宿舍!”吴主马上缩了回去:“女教练?我还以为是小伙子呢。那就算了,平白无故的开门进女生宿舍,算什么啊?”
说着。
自我解嘲地笑了。
“还不怕把人家小姑娘吓哭了?吴主你这个老混蛋,想干什么?哎熊助理,还有姚老板,我可申明了,我的确是不知道哦,免得老婆听说了,回来怪我哟。”
王永民就和姬子一起摇头。
“没这事儿!没这事儿!吴主开些什么玩笑呢?”
过了谣谣这间,就是王永民和姬子的宿舍。正当王永民猜测着,吴主用手叩叩门:“如果我没看错,这间呢,应该是你俩的宿舍啦。”
王永民有些难堪。
可姬子却容光焕发,连连点头。
然后,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吴主,请进去坐坐,”忽然又红着脸蛋,重新拉上了房门:“对不起,起来晚了点,忙着上班,我还没收拾,请稍等。”
然后,推开自己跑了进去再关上。
吴主就转过身,对着王永民挤挤眼睛。
“你小子,艳福不浅呢。怎么样,家里情况好不好?”王永民无奈的摇摇头:“还能怎么样?左右为难呢。”吴主双手叉腰,笔直的站着。
瞧着空无一人,淌满金黄色阳光的小巷。
脸上朦朦胧胧,看不出任何表情。
王永民偷偷瞟瞟他,微微皱皱眉,这吴主,像是心潮起伏,浮想联翩呢?当然,谁也不会想到,在这水泥森林之中,还有这么一条安静诗意的小巷……
问题是。
只听说过,吴主是*部门的一个什么处长。
不是舞文弄墨的学者,何来这么触景生情,诗意磅礴呢?“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果然,按捺不住的吴主。
喃喃吟诵,尔后问道。
“永民,知道这是谁写的吗?”王永民就故作思忖思忖,回答:“好像是,辛弃疾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中的词句?”
吴主意外的看看他。
“你的记忆力不错嘛!,我记得你在大学里学的是,”
“企业管理”王永民笑着回答:“大学呢,空时间多,有时也读读文学。”吴主恍然大悟:“原是个文青呵?早知道你这儿,有这么条诗意小巷,我早该来看看啊。”
“你就该常来吧”
王永民作出埋怨状。
“我们都以为,吴主早就把深度忘记了呢?”继而眨眨眼睛:“哦我明白了,是不是陆师在我这儿,你避嫌呢?”
吴主就向上一跳。
呵呵大笑。
“我说你这个王永民鬼着嘛,这不,非给你一下揭穿不行?”扑!房门打开了,姬子探出张鲜亮可爱的俏脸蛋,快乐的欢笑着。
“吴大主,请进啊。”
可是,王永民很快发现。
吴主对整理后的宿舍,没了刚才的热情和兴趣,这让他禁不住在心里冷笑笑,主动推开小木门,邀请道:“吴主,通过这扇门,外面就是总经理室,需要看看不?”
“这,没有必要了吧。”
吴主兴趣索然。
可控制着自己,朝外探探头:“哦,是全中心的指挥中枢嘛,布置得简单实用嘛。”“通过这儿到总经理室,就可以直接到工作场地。”
王永民有意介绍道。
“主要是为了工作方便”
话音没落,吴主就一低头钻了过去。王永民跟着过去,听到后面的姬子,在很遗憾和很郁闷的跺跺脚,继而也钻了过来。
吴主勉强在总经理室站站,就到了外面。
王永民则对姬子呶呶嘴巴。
姬子会意,上前轻轻挽着吴主:“吴主,请这边,陆姐正在财务室忙着呢。”果然,吴主饶有兴趣,跟着就往侧边走。
“这老太婆,在家里一刻钟也呆不住,没想到在这儿倒坐得住,真是环境造人呵!”
姬子就嗔怪的回回头。
“吴主,我可不准你这样乱说,陆姐不过才四十多点,正当中年,不是什么老太婆哟。”
吴主哈哈大笑,居然搂搂姬子的香肩:“对对,正当中年,你们这些女孩儿呀,个个都不落人后,嘴巴厉害着啊!”
其时,二人正走在前台通向财务室的小拐道上。
不过三米左右长的小拐道。
左右是厚实竖墙,顶上是铝天花扣板,天然的地势,造就了传音效果显著,平时忙与不忙,为了方便,财务室和前台,都是这样拉家常般通话。
甚至免了拎话筒之累。
不用双方跑来跑去的。
所以,二人的说话声,财务室里的二个中年女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令吴主没想到的是,就在他无意中搂搂姬子香肩时,熊美女居然顺势倒了过来。
直到年轻美女温香的气息。
几乎扑到吴主的鼻梁之上。
吴主才警觉的挡挡,嘴上问:“就是这儿”姬子马上站正,笑答:“就是这儿,哎吴主”说话间,她己先于对方出现在财务室门口。
一面对佯装着忙忙碌碌的财务主任,挤挤眼睛。
一面笑道。
“条件也就这样了,莫说我们欺侮了陆姐哟。”吴主出现了,却矜持的站在门口打量,不肯进屋:“财务室嘛,非请莫入,闲人莫入!”
财务主任瞪瞪自己老公。
“你跑来干什么?凑热闹哇?”
中年女出纳回过身:“哟吴主,不放心我们陆姐哇?还要微服巡查呀?”姬子上前抱住财务主任,鬓发挨鬓发,脸蛋擦脸蛋的笑道。
“你不放心我们还不放心你呢,离了我们陆姐,谁知道你在外边干什么?有没有小三?”
中年女出纳凑趣。
“对了,还有没有小四?”吴主故作惊愕:“有小三就不错了,怎么又钻出了小四啊?”“新鲜吧?现在岂不闻,科级养小三,处级配小四?”
中年女出纳哈哈大笑。
大约是因为平时间。
二个中年妇女时时刻刻都在一起太压抑,借故轻松发泄,居然还跺脚拍起手来:“瞧,吴主脸都红啦。酒桌上讲,脸红正吞得,吴主,你说,你是不是有贼心,更有贼担啊?背着我们陆姐,*呀?”
看看她越说越兴奋。
财务主任忍不住咳咳。
这比命令还灵,对方马上偃旗息鼓,转过了身子。“现在呢,你也看到了,我没什么,还有口气活着,你也成不了好事儿。”
老婆对老公调侃道。
“好了,你回吧,免得耽误你的革命工作。”
吴主就真的挥挥手:“那,你好好儿干,我走了。”瞅瞅姬子,转身欲走。“回来”财务主任威严的喊道:“最后一句话”
吴主也就应声站下。
扭过身子。
“我洗耳恭听”“把那排骨洗净炖起,我下班回来喝喝。”“好的”“莫忙,记得打浮泡,如果又忘记了,你就一个人喝完算了。”“好的”
姬子和中年女出纳。
就在一边挤眉弄眼,嘎嘎嘎坏笑……
待姬子和吴主,重新通过小拐道出去后,财务主任和出纳,又恢复了平时的不冷不热。一个从抽屉里拿出一大本《新编财务大全》
往椅子上一靠。
翻到刚才匆忙合上的地方,眯缝着眼有板有眼的看起来。
一个从抽屉里取了一大圈子毛线,二根闪亮的细钢纤子上下翻飞,空气沉闷且浑浊……眼看着吴主就要离开了,王永民眉睫上绽着笑。
“快四点呢,吴主,我说待会儿和我们一起吃个员工餐,与民同乐同甘苦如何?”
吴主看看腕表,皱眉道。
“不必了吧,皮包!”一边的司机,就把他常用的棕色大皮包递过来。可吴主没接,眼睛看向瑜伽室。王永民瞟瞟,暗自叫苦不迭。
那谣谣,正穿着紧身鲜红练功服。
高挑丰腴,凹凸不平。
领着一大帮子大妈少妈,正练金鸡独立冥想呢。远远望去,一身鲜红的的美女教练,在一大遍黑白灰色里,耀眼得令人嫉妒。
果然,吴主问道。
“那位,就是你们的瑜伽教练?”
紧跟在二人之后的姬子,抢先回答:“对,就是她。”“姓什么呢”没人回答,就连王永民也张口结舌。因为,平时都习惯了叫她谣谣。
姓什么,还真没人知道。
吴主不满的扭扭头。
姬子亡羊补牢,笑盈盈回答:“我们都叫她谣谣,吴主,是苏醒的苏,不是舒服的舒哟!”“哦,是苏醒的苏,不是舒服的舒。”
吴主重复着。
朝瑜伽室急切的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