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住了她的手,好说歹说,陪笑打拱,总算吃上了热腾腾的饭菜。不过呢,这事儿老俩口谁也没告诉。
所以,兄妹俩谁也不知道。
可是,老俩口多次郑重其事的提出。
要女儿把姚浩拿回家带,周末就是不同意,也不说原因。实在问急了,只是淡淡回答:“我自己带,你们好好休息休息吧。”
老俩口也不笨。
特别是前党支部*,自然明白女儿的那小心眼儿。
可儿大不由人,谁让她是孙子的母亲和法律上的监护人呢?所以,老俩口除了愤世嫉俗,在家拍桌子,也别无他法。现在,咳咳。
“俺的娘哎!她爸她爸,你快来你快来啊。”
猛听到老妈在那边尖叫起来。
周末感到自己耳膜一震,嗡嗡嗡作响,忙把话筒移移,真没想到,平时说话细声细气,挨边儿花甲了的老妈,居然还这么中气十足,高吭嘹亮?
哒哒哒,哒!
哗啦啦!啦!
好像是什么撞上了什么?扑嗤,话筒转到了老爸手里:“末末呢,我就知道你会打电话来呢,告诉你,我把那事儿给游游说了。”
末末一怔。
“爸,什么事儿给周游说了?他现在只能补,不能泄哟。”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把杨芳的父亲,告诉了游游呢。”“哦,是这事儿?也好也好。”周末松一口气,原来是,关于杨芳的父亲是省委第一*。
事实上对这件事儿。
周末还没有老爸知道得早。
然后,父女俩还专门为此商量商量,达成共识,周游越晚知道越好!因为,周游越晚知道,越对他有帮助。要不,依了他急切切的性格。
一早嚷嚷了出去。
不但令女学生为难。
而且,令箭当多了,也就成了真正的鸡毛,没有了一丁点威慑力。“听你口气”前党支部*字斟句酌,捉摸着女儿的心思。
“中国这国情呢,有许多事情就是这样解决的哇,难道?”
末末握着话筒,矜持地沉默不语。
我的口气?我的什么口气?我还什么也没说呢!要知道,前党支部*从来在家里,是说一不二,以各种权威自居的。
似这样的客气。
还不曾有过。
周末感到了自己的价值和份量,毕竟,市科协副会长的官衔儿在那里摆着。可我却时时像个小脚女人,在“搞好上下级关系”的潜意识下。
处处陪着笑脸。
人人给着小心,有这个必要吗?
“爸,说了也就说了,周游现在有了强大的支柱,后面的戏,就看他自己怎么唱吧?”周末头一昂,不算长的浓发散下,差点儿遮住了她的眼睛。
她举手捋捋。
又特地强调。
“可光他一人不行,周游脑子不够用的,光靠女学生那一帮小年轻,更不行。所以爸呀,你还得时时盯着点儿,提醒着点儿。”
这话是大实话。
这大实话,说到了前党支部*的心坎上。
老头子矜持的笑道:“这倒是!当然,还有你这个当厅局级领导的妹妹,我捉摸着,”这当儿,话筒被一边的老妈,抢了过去。
“末末,说正事儿说事儿呢,你说把姚浩送回来让我们带?”
周末还没说话。
那边儿的老头儿,早慌得一把去夺老伴儿手中的话筒:“俺的娘哎!怎么不早说?怎么不早说呢?我孙子要回来啊,我孙子要,哎哟,你抢什么抢?”
话筒里,传来咯吱咯吱和喘粗气的响声。
大约是老俩口,正在拔河比赛……
这事儿作出了决定,可紧接着,周末又犯了嘀咕:“嗨,我怎么忘记小保姆?这姚浩一回外公外婆家,这小保姆怎么安排呢?”
她瞅瞅正在厨房里。
给仍没醒的姚浩准备牛奶,蒸蛋和稀饭的小保姆。
要不,她跟着一起到爸妈家算了。反正,爸妈也老呢,也需要人照料,再说,小保姆也和姚浩呆了5个多月,了解和知道姚浩大致生活情况。
更主要的是。
她毕竟还是个需要人帮助照料的孩子……
“阿姨,七点过了,你快吃饭吧。”嗓音轻轻的,小保姆在背后叫她:“馒头蒸好了,还切了姜丝,稀饭也煮好了,快趁热吃吧。”
周末点点头。
和小保姆一起来到厨房。
擦得干干净净的小桌上,摆着周末常用的碗筷,一小碟韩国泡菜,切得细细的姜丝上,还洒着几颗翠绿的葱花……
末末坐下,香甜的吃起来。
对她来说,每天就只有这顿早饭,吃得最轻松,最舒服和最饱和。
末末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小保姆,小保姆高兴得跳起来:“好呢好呢,我就和外公外婆一起带姚浩,外公外婆比我大,我还要带他们哇。”
末末闻言大笑。
“带他们,怎么带?”
小保姆就认真地回答:“替他们捶捶背呢,揉揉肩呀,多做家务活儿呀,让他们高高兴兴呀。”“孩子呀,你有这份心当然好,我先替他们谢谢你。”
周末看着她。
特别强调提醒。
“你要记住阿姨的叮嘱,你的主要责任,是带好姚浩,莫让他乱跑乱拿乱摸什么的,还有,我给你买的识字书,卡通连环画一起带去,有空和姚浩一起认字玩儿。空余时间,才可以替外公外婆捶背揉肩,记住了吧?”
说罢,美美的啃一大口馒头。
小保姆就认真的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
“哎阿姨阿姨,我忘了告诉你,昨下午有个大人,就在我们窗口前转圈子,还蹑手蹑脚的朝窗里探看呀。”周末几口喝完碗里的稀饭。
拈起几张抽纸揩着双手。
不以为然的笑道。
“什么人呢?叫什么呀?”因为自己住在平街层,窗口又恰好对着从科协大楼,通向小高层宿舍的小路,所以这种事儿经常发生。
是有些不方便。
尤其是晚上。
宿舍还曾发生过,夏天晚上,有人偷偷朝窗里窥视的事儿呢。这也是地理环境所致,没办法的事儿。只能进出锁好防盗门,关好窗户,拉上窗帘罢了。
可自从有了儿子。
这窗户和窗帘,都不便关紧和拉上,只能这这样敝着。
“我问了的”没想到,小保姆认真回答:“他说他姓肖,是你的好朋友,没别的意思,就是顺便走走,看看。”
轰!
周末耳朵响起个炸雷。
“姓肖?我的好朋友?多大多高多胖多瘦?”她站起来,一迭声的追问,反倒把小保姆吓一跳。随着小保姆细声细气的描绘,周末的牙齿,咬得嘎蹦嘎蹦直响。
没说的。
就是那个肖老板。
这个该死的家伙,我己明确的告诉了他,我帮不了他任何忙,却阴魂不散,吸血鬼一样纠缠着我,到底想干什么?
只以为昨中午己将他撵走了。
没想到下午居然跑到我窗前转悠?
周末立即敏锐的感到,这,一定事出有因。以他区区一个什么老板,敢三番五次的跑到堂而皇之市科协副会长办公室。
还敢跑到副会长家里的窗口前转悠。
大概是有什么把握和把柄捏在手中,才这么嚣张?
给儿子掖掖被角,又拥抱了小保姆,周末拎起小坤包出了家门。在去办公室的路上,她想起了昨中午肖老板说的那个熟人阿五,是什么郑娟的朋友介绍他来的?
可这事儿,怎么又会和郑娟扯在了一起?
对了,因为忙着开会,昨中午走得匆忙,现在马上问问。
“嫂子,我是末末,”
周末边打手机,边走着。
“在家呢?起床没哇?”“起床?生意都做了一大早了哦。”前嫂子和闺密,乐呵呵的回答,听起来,她那边人欢马叫,热气腾腾。
“末末,上班途中?爸妈和姚浩都好吧。”
“好好,都好,我决定把姚浩送回家,让爸妈带了。”
“好,那当然好,小保姆一起过去?”“当然,二个孩子都混熟了呢。”周末快活的回答:“再说,空了还可以帮爸妈捶捶背,捏捏肩膀什么的。”
郑娟大笑。
“俺的娘哎!周副主的门槛,越来越精了呢。哎哎我可提醒你了,工资要增加,还要对人家小姑娘更好一些。小姑娘孤身在外,不容易呢。”
“这个自然,你放心。”
“你好,周副主,早安!”
小赵擦身过,微笑招呼。周末也朝她笑笑,点点头:“嫂子,问你个事儿呢。”“放一放,我先问你。”郑娟的声音,变得有些沉重。
“我听说,鲨鱼停展了?”
周末便不急不躁,给她认真地叙述了一遍。
看看就到大楼的石阶梯了,周末往右边一拐,背朝外站在角落里,安慰道:“嫂子,这事儿急不得,急也没用。我要表扬周游,对这事儿他很冷静,处理得很好。市局叫停就停呗,人又不是他杀的,怕什么呢?市局正在加紧侦破,相信不久就会水落石出的。”
那边的郑娟。
默不作声地听得很专心。
隔着时空,周末仿佛也听到了对方,窒气凝神缓缓的呼吸。“哦,难怪我三伯刚才告诉我,说是今天的报纸,都刊登了替鲨鱼宝宝叫屈的呼吁书呢。”
周末敏感地睁大了眼睛。
“都刊登了替鲨鱼宝宝叫屈的呼吁书?什么意思?”
郑娟笑着反问。
“你不是厅局级副会长吗?你不知道,我怎么能知道?到办公室一问,不是就清楚了?”末末回过神,咧咧嘴巴:“是这理儿!哎嫂子,你们有个好朋友叫阿五的吗?”
“阿五?阿—五?”
前嫂子在那边拖着嗓门儿。
大约是在自问自答:“让我想想,什么人叫阿五?哎末末,”“听着呢”“是阿姨的阿?一二三四五的五?”“对”
看看手机。
离自己习惯提前到场的时间,还差六分钟。
末末便催促道:“想起没呢?阿五,好朋友?”“阿五?阿—五?哦,不就是李阿武呢?”郑娟突然恍然大悟:“是我三伯的营销总经理,辽宁人,真名就叫李阿武,是武装的武,大家都习惯叫他阿武。”
周末也高兴。
“原来是一字之差,怎么,是你的好朋友?”
“不,和我不太熟,最多点头交而己。”郑娟否认:“谁告诉你的?他怎么会成了我的好朋友呢?”周末看看手机,一面朝楼里走,一面回答。
“你最好是问问,哎时间来不及了,到了办公室我打你手机,等我呢。”
“好的,周副会长领导同志。”
前嫂子兼闺密,在那边善意的嘲笑:“所以说呀,当官不自由,自由不当官,还是像俺做个体经营户最好。”路过办公室。
刘丽丽大呼小叫。
拦住了周末。
“周副主周副主,出大事儿了,出大事儿了。”周末笑:“什么事儿让我们的刘大主任,花枝乱颤,花容失色啊?”
小赵就拿着一迭报纸。
屁颠颠的跑过来。
“真出大事儿了,周副主,你看看,”不想,被刘丽丽一把抢了过去,一张张的翻腾给周末看:“这是滨海日报,这是滨海晨报和晚报,”
周末一把将报纸夺过来。
“是不是全都登了呼吁?听说了,可还没仔细看呢。”
“听说了”刘丽丽十分失望:“你家订得有报纸?怎么还没上班就听说了?”“家里没订,是朋友打手机告诉我的。”
周末老老实实的说回答。
“可我看呀,不一定是好事儿。”
小赵,刘丽丽和刚到的后勤姑娘,就一起点头:“对,不一定是好事儿。”周末脱口而笑:“你们可真有趣呀,异口同声,不约而同。那,丽丽,”
她瞧向刘丽丽。
“你给说说,为什么不一定是好事儿?”
刘丽丽就理直气壮而答:“这不是明摆着吗?鲨鱼是涉案物证,*当然要保护破案,可这些报纸一登,给人一种利用舆论强迫*的感觉。你说,*会高兴吗?”
于情于理。
这无疑给了兴奋中的周末,当头一棒。
“哦?不会吧?”“你说不会,就不会吗?”看到对方有些狼狈,刘丽丽十分高兴:“我爹说了,人大看了这些报纸,都很气愤,说这是借舆论压*,是滨海市从来没有发生过的大事儿,建议追究责任呢。”
周末皱眉道。
“你爹?人大?你什么意思哇?”
刘丽丽一楞,这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身子一扭,双手一甩,不说话了。末末捧着一大迭报纸,一路走一路看。
毕竟是见多识广的厅局级。
周末越看越感到事态严重。
到了自己办公室门前,掏出钥匙开门时,不禁有些惶惑不安了。的确,正如刘丽丽的人大主任公公所说,在滨海市,七份报纸同时刊出一纸呼吁书。
而且,居然只是为了一条鲨鱼。
好像还从来没有这类事儿啊?
哗啦啦!扑!片棕色的办公室大门,被用力推开了,周末进去顾不上放下小坤包,就抓起了话筒:“沈主,我是末末。”
“早安”
“早安”
“我记得,周副主可从来没有这么早打电话的,”老头子居然幽默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对吧?”周末有些委屈的往桌沿上一坐。
“沈主,看了今天的报纸没哇?”
“报纸?报纸不全在办公室吗?”
老头儿有点晕头转向:“你要看报,比我方便啊。”“哎呀,不是这个呢。”着急之下,周末竟然有点对老头儿撒起娇来。
只不过,她自己浑然不觉。
“我指是报纸,报纸,明白吧?”
老头儿更糊涂了:“我说的也是报纸啊,末末,一大早的,你怎么了?”“不是我怎么了,而是你怎么了?”末末更生气了,还跺脚。
正好小赵敲门进来送文件资料。
她就对着话筒吼一嗓子。
“不跟你说啦,我让小赵送上来。”然后,把报纸全部交给了文员兼内勤,朝上面呶呶嘴巴:“快给沈主送去,他等着。”
小赵点头,转身就走。
末末这才放下手腕上的小坤包。
懒洋洋地过去,哗啦啦一把拉开了大窗帘,猛吸几口扑面而来的新鲜空气,感到脑子清醒些了,这才慢吞吞走到自己桌后坐下。
随手拿起翻腾翻腾。
嗯,昨天滨大科研所的简报出来了。
末末举到自己眼前,一目十行,目光迅速掠过前面内容,在中间停下,“……市科协沈主席,周副会长出席了研讨会,并分别作了热情洋溢的发言,指出……”
然后扔开,一面瞅着印制精美的纸片儿。
飘飘散散的落回桌面,一面掏出手机。
没想到手机就响遏行云:“末末,我是郑娟。”“你好,嫂子。”周末坐直了身体,仿佛前嫂子兼闺密就在自己面前。
“那事儿,你问了?”
“问了,李阿武说,他是认识一个肖老板。”
郑娟在那边不紧不慢的,犹如俩妯娌在拉家常:“就是那个大洋动物园的肖老板,是他呢?”“嗯,应该是他。”
“那就是他了,可他和肖老板也不熟,是有一次到大洋搞推销活动时,搭上的话。”
“嗯”
“前天上午,肖老板特地来找他,二人唠嗑一歇。肖老板提出,大洋这段时间的经营糟透了,资金运转十分困难,希望能从民间借贷点钱,周转周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