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给。”可在这节骨眼儿上,海娃却不敢接票了。他为难地瞅着周游,中年女还以为是周游平时淫威滔天呢。
气愤地一把夺过老公手里门票。
连同名片一齐塞进海娃手中。
“师傅,拿着!我说了不用怕就不用怕,有什么打我的手机。”周游哭笑不得,只好对海娃呶呶嘴巴,把门将军这才接了过来,不绣钢拐杖一收,让开了路。
进了动物园,中年女不再挪动。
而是对周游命令般催促道。
“先把你那车上没说完的,说给我们听听,接下来再参观。”中年男自然不知道自己买票去了,还发生了这么个有趣的小插曲,跟着点头。
于是乎。
三人就站在清晨薄雾中,唠唠叨叨。
被中年女弄得有点晕头转向的周游,己经找不到车上良好的感觉了,可出于一种预感,仍有板有眼的讲着。听完后,夫妻俩相互看看,点点头。
中年女说。
“好,这事儿呢,我们大致明白了。丁老板,你忙你的,我们到处转转看看,然后离开,一点不麻烦你,行吗?”
“好的好的,谢谢光顾。”周游频频点头,讨好般建议:“你们第一次来,我看,是不是找个员工解说解说哇。”
中年女摇头。
却又颇具遗憾的看看老公。
终于不舍的说:“要是,能看看那条,鲨鱼宝宝就好啦。”中年男笑着推推她:“别乱想啦,走吧。”于是,夫妻俩便挪开了步子。
周游看着俩人的背影。
突然喊道:“请留步”快步跑上去。
俩人迷惑不解的看着他。“我想,有些事情也不尽然。”周游决然道:“你们来得很远,明天一早就要离开,来一次不容易呢。走,我带你们看鲨鱼宝宝去。”
中年女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
“真的”
周游就挺起胸脯,骄傲的回答:“真的!走吧。”这下整个儿颠倒了过来,夫妻俩一边一个地围着周游,问呀笑的高兴极了。
周游一面回答。
一面弹开了手机:“有客人,你来一下。”
第30章原来如此
接了樊队的电话。
烦躁中的周末抬头看看窗外,己近黄昏。
漫天暮霭,紫中夹蓝,中间浓郁,越朝外越淡,轻轻压在城市之上,宛若呵护的神灵。第一盏灯,亮了起来,在巨大的喧哗中,显得那么纯净。
周末定定的盯住那盏灯。
猜想着它是什么来历?
倏忽间,眼前就出现了无数的灯,千姿百态,璀璀璨璨,一阵羽翼扑闪的轻响,几只鸟儿潇洒的掠过窗前,周末目送它们。
栖落在茂密的树桠上。
烦闷的叹口气。
“倦鸟归巢,回家吧。”末末关了电脑,按下总电源,拉上了门,一面思忖着晚上给二个小家伙,到底弄点什么好吃的?
“末末”
周末转身。
张部正站在楼梯口看着自己:“一起走吧,我也刚忙完。”末末走过去,路过办公室时习惯的偏偏头,刘丽丽小赵和后勤姑娘,还在兴致勃勃的聊天。
刘丽丽正挥着粉拳。
瞪着眼睛。
“本姑娘才不吃那一套,”一闪而过。“科研会开得还行吧”张部微笑问:“简报我都看到了”“这么快”末末有些惊奇。
“才几个钟头?忙什么呢?”
“是手机微信上的,我想,纸质的明天一早会送来。”
跨出科协大楼,眼前一片闪亮,二人信步拾级而下,空无一人的院坝里,哒哒哒的脚步声,特别清晰。“中午,我到你家去了一趟。”
张部长告诉道。
“路过,嗅到窗里有媒气味儿,结果,哈,你那个小保姆可真好玩儿,中午和姚浩吃了饭,热水洗碗后,忘了关天燃气。幸亏窗子都开着……”
周末听得一阵后怕。
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这小保姆呢,人小有时有点恍,麻烦你了。”“是太小,能不能请相对成熟一点的?”张部关切的看看她,苦笑笑。
“我说,小姑娘过来过来,我给你讲讲天燃气使用知识,示范给她看。她倒惊奇的反问。为什么每次都要关煤气开关?好麻烦哦。我说小姑娘,麻烦一点是为好安全,末末阿姨平时没给你说呢?”
末末站站。
“她怎么回答”
张部笑:“还能怎么回答?照例是,末末阿姨教了的,可我嫌麻烦。”“唉,麻烦?出了事更麻烦呢。”末末皱眉道。
“慢慢教呗,这小姑娘挺单纯啊,就是农村习气浓,慢慢教呗。”
走几步,又站下。
“你刚才说照例?”“嗯,大概有还几次了吧?这事儿,可真得引起注意了。”张部仰头看看小高层:“祸起萧墙,秧及四邻,悔之晚矣。末末,你这么舍不得小保姆,我倒有个笨办法。”
周末也站下。
隔着一米之遥。
稍稍抬头,就可以看到自己家里的灯光,还可以听到儿子和小保姆快乐的戏谑声……唉唉,请小保姆和留小保姆,都是万不得己,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呀。
“嗯,笨办法?”
末末瞧着张部。
她忽然觉得张部显得很力疲,朦胧灯光里的脸孔,也显得憔悴:“说说听听”“上班前,多准备点热水,然后把天燃气开关关死。反正中午你也是从食堂打饭回家。”
末末茅塞顿开。
“唔,这倒是笨办法,可保险。”
“还有水呢”张部微笑着,又仰头望望小高层:“我家瑞瑞经常是关不按水龙头,浪费一点倒是小事儿,问题是,有好几次水漫金山呢。”
“宣传部事儿挺多,你也多注意休息。”
末末点点头,关切的看着对方。
“我看,你好像比以前瘦多了?”“谢谢!我就这每天吃三斤肉也不胖模样。”宣传部长摸摸自己脸颊,打趣道:“如果是女孩儿,当然好!可我不是呢。”
“你老婆呢?张部,怎么一直没看到过她?”
周末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会突然这样脱口而出。
“是不是?不会吧?”张部的私生活,在市科协一直是个迷。的确,不但周末,就连沈主,好像也从没看到过他夫人。
办公室饶舌的几个女孩儿。
最初出于好奇和顽皮。
见了张部还开玩笑地不断追问,可讨了几次没趣儿后,也就淡漠了。不想,一向对这些琐事不感兴趣的周副主,又问了起来。
话出口。
末末感到了自己的唐突,脸孔有些发热。
张部看看她,所答非所问:“以后,你会知道的。一个人带着孩子,虽然累得点,可自由,是不是?”末末当然点头,忽然感到有些困惑和尴尬。
的确,一个人带着孩子。
虽然累得点,可自由。
张部是这样,我也是这样,凑齐了,唉唉,张部是不是在借题发挥呢?“明天见”“明天见”二人客气点头分手。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有力。
张部蹬蹬蹬的跑上了石梯。
周末直到脚步声消失,才惆怅的摇摇头,进了自己家门。奇怪,门推不开,像有什么阻力似的?用力连推几次,才终于把门推开。
不想哗啦啦。
一大股水扑了出来。
打着漩涡儿,漫下路沿,流进了铺着盖板的下水道。被灌得猝不及防的周末,尖叫一声,雌虎般纵进了门里,屋里一片狼藉。
水湿淋淋的小保姆。
带着同样水湿淋淋姚浩,正乐滋滋的看着她笑呢。
听着小保姆和儿子兴奋的竞相述说,挥着扫帚扫着余水的周副主,烦躁得只想骂人。快五点时,大约是姚浩饿了,闹着要喝牛奶吃饼干。
小保姆就按习惯拉开厨柜。
瓶子和罐罐都在,却空空如也。
小保姆傻眼了,她牢记着丁阿姨告诉自己的话,这不止牛奶饼干,包括姚浩喜欢吃的一些小杂食,都放在这儿的。
可现在。
除了一小包山楂片儿,什么也没有了。
没办法的小保姆就把山楂片儿拿出,粉红色的山楂片薄薄的,圆圆的,闻着嘴里就有一缕酸甜。二个孩子就你一片,我一片,刹时吃了个精光。
靠着这单薄的几片山楂片儿。
姚浩支撑了大约十几分钟。
可不久又感到肚子饿了,就又扭着小保姆要喝牛奶吃饼干。小保姆就又一次的翻箱倒柜,总算从装饼干的罐罐中,找到些饼干粉。
于是倒出捧在自己手掌心。
递到姚浩嘴巴前。
姚浩饶有兴趣的舔着,笑着,还高兴地咂巴着嘴。小保姆也咯咯咯的笑着,躲着,因自己的手心被小姚浩,舔得痒谣谣热乎乎的。
然而好景不长。
十几分钟后,可怜的姚浩又开始扭着找小保姆,要喝牛奶吃饼干。
黔驴技穷的小保姆,只好哄着姚浩:“莫哭莫哭,我们来漂舢舢玩呢。”于是,关好门,拿过姚浩的船形小洗澡盆,接上水龙头,开着小水柱。
二孩子睁大眼睛。
瞅着三艘卡通小船。
被水推得越来越高,高兴地打起船仗来:“轰,吃我一炮。”“砰,给你枪。”表达还不太明确的姚浩,便用小船上的塑枪,朝小保姆船上的大炮开枪。
应该承认。
小保姆是尽职尽责的。
虽然开着水,可没忘记要开小,因为末末阿姨一再提醒过。听到姚浩表达不清的话,又马上纠正:“是给我一枪,不是给你枪呢。”
模仿力极强的姚浩。
马上就乌鸦学舌。
“给我一枪!砰,坏蛋打死了呢。”“慢点慢点”小保姆不满的纠正道:“不是给你枪,是给我一枪,懂呢?是给我一枪。”
姚浩看看她。
又搬动着自己小船上的机关枪。
“给我一枪!砰,坏蛋打死了呢。”可是,小保姆又叫了起来:“不对不对,是给你一枪,不是给我一枪,错了错了,是给我一枪,要不你怎么会被打死呢?”
停停,眨巴着眼睛,又摇头。
“好像也不对呢,是给我一枪……”
到后来,她自己给自己绕得晕头转向,不知所云,就批评姚浩:“你真笨,连这个都说不好,丁阿姨为什么这么聪明呢?”
二孩子闹着,玩着。
还双方撩起冷水泼着。
那水,却慢慢溢出了小水盆,打湿了二人的鞋子,裤子,又慢慢朝外流落,被密封性能卓越的防盗门拦住,慢慢回流,积蓄,升高……
给儿子和小保姆换了干净衣服。
再让二孩子坐在床上玩着。
周末拎起扫把,打扫着最后的余水,手机响了:“末末呢,我是妈妈。”“妈,又出了什么事儿呢?”末末一面弯路打扫,一面把手机压在自己耳朵上。‘
“我正忙着,一塌糊涂呢。”
那边的老妈听明白了,指责道。
“我和你爸提过好多次,把姚浩送回来带,你自己算算?哦,怕我们把浩浩带成不良习惯哇?带成娇生惯养呀?”
“哎呀妈,有事说事。”
周末烦躁的叫道。
“是不是,又出什么事儿了啊?”“宝宝回来倒床就睡,就像病了呢。”老妈急切的告诉到,居然还带着一丝哽咽:“你这个当妹妹的,也不关心关心宝宝,”
周末气得一扔扫帚和抹帕。
瞪眼叫了起来。
“什么宝宝?一个膀大腰圆正当壮年的男人,还宝宝宝宝的?我看就是宝气,世界上最大的宝气……”二个钟头后。
累得疲惫不堪的周末。
端着一碗老面,跌坐在椅子上。
看着儿子和小保姆,快快乐乐地在小床上玩耍,高兴却毫无食欲。普天下的年轻妈妈,最惬意最高兴的,就是美美地看着自己孩子,无忧无虑的成长。
每天晚上,洗得干干净净的姚浩。
换上睡觉穿的连体衣服。
只露着张圆圆的小脸蛋,像个蔚蓝色的小卡通人儿,就这样在自己的小床上笑呀滚呀唱呀,然后,不知不觉中就闭上了眼睛。
保持着各种姿势。
发出香甜的鼾声……
可看着看着,周末的泪花却涌了出来,眼前一片模糊。模模糊糊中,出现了那个没良心的影子。他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理应在这个时候。
坐在儿子身边,给小男汉讲勇敢的故事。
然后,系上围腰,替儿子和母亲忙忙碌碌,接着……可是,自己却把他撵出了家门。这倒趁了这个没良心的心意,乐得甩手不管,抚养费也不拿回(当然,他是想管,还想给钱,可我能同意吗?)。
鸣,这个时候。
家家夫妻团圆。
蘸着如水灯辉,丈夫把妻子搂在怀里,轻轻捋她鬓角,然后看着梦中的孩子,小声的商量着,憧憬着孩子的未来……
鸣!这个没良心的啊。
我恨死你了哇!鸣……
“阿姨,阿姨。”有人轻轻拉她的衣角。周末止住抽泣,抬眼,小保姆在可怜兮兮的瞧着自己:“阿姨,是我不好,我什么都不懂,我惹你生气了,对不起!”
周末放下仍端在自己左手里的面碗。
一把抱过她,泪花又盈了出来。
“孩子,我不在是怪你呀。唉,小小年纪就这么敏感,小心翼翼?你爹娘要是知道了,还不知有多心疼啊?”小保姆也哭了。
可怕惊醒刚睡着的姚浩。
压着嗓门儿,却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是我不懂事,可我多想懂事哇。我就想着长大,能替阿姨你分担,我就心满意足了呀。到那时,你和姚浩老了,我就养着你们……”
“孩子”
周末再也忍不住了。
紧紧搂抱着小保姆,放声大哭。小保姆却懂事的跑过去,先看看姚浩,拉上房门,还不忘留上条小缝,保持空气对流,再咚咚咚的跑过来,紧紧拥抱着周末……
第二天一早起来。
周末就给老妈打电话。
“妈,我想通了,姚浩送回来让让你和爸带。”“你这个死丫头,真的呢?”老妈瞪起眼睛,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清早的,你莫拿老妈开心哇?”
关于周家这唯一亲孙子的抚养。
曾经多少次提到家庭问题的桌面上,周游自己不争气,人到中年非但不闻儿女笑闹,反而连老婆也跑回了娘家,至今不归。
这让盼孙心切的老俩口。
极度失望,痛苦伤心。
好在周末争气,不但生了个大胖小子,而且还进入了厅局级领导层,这又自然让老俩口梦中笑醒,乐不可支。
然而很快。
准女婿又经不住诱惑出轨,被女儿无情的撵出了家门。
儿子女婿的相继呛水,媳妇和女儿的哭哭闹闹,搅得很少生气和粗口的前党支部书记,在家里破口大骂:“当年褒姒烽火戏诸候,杨贵妃千里送荔枝,这女人就他妈的是红颜祸水,活该被千古诅咒。你们他妈的什么人不找,怎么偏偏找到我周家呢?弄得老子家不像个家,倒像座荒岛……”
老头子一逞嘴快,正骂得痛快。
不想恼了一边儿的老太太。
老太太文化虽然不高,却也知道这话不对,可像老头子那样又骂不出来,便一跺脚,摔门而去,早出晚归,自己吃了自己饱。
前党支部书记,被迫接连啃了三天方便面。
到最后,到底绷不住了。
在第四天一早,老太太又要摔门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