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中。
姬子面不改色的顾着挟菜刨饭，好像突然成了局外人。
谣谣却慢条斯理地啃着她最喜欢的卤鸡翅，一面对王永民翻翻白眼皮儿：“二情是不能这样计算的，在于出于真心和心心相印。”
王永民依然面无表情。
“你说是二情，还是滥情？”
“你老板认为呢”王永民耸耸自己肩膀：“这个问题，还是问我们熊总呢，她比我聪明。”小崔姑娘抢过话头：“教练教练，滥情我懂，可这二情？真不懂。”
大约是经过狠狠几大口的恶补，肚子有货了。
姬子也开了腔。
“爱情！友情！现在明白没有哇？”小崔姑娘当然明白了，可大家都知道她与老板的关系，还好意思当众这么厚颜无耻的解释？
那，她和老板算是什么？
因此，谁也不好再搭话。
散后，王永民和姬子一前一后进了经理室。姬子先绕过去，把王永民的高背椅向后拉开，轻轻向下一掰，韧顺的棕色牛皮椅，向后垂成45度角。
再把椅顶上的头垫向外一拉。
整张皮椅便变成了一张临时小床。
虽比不上真正的皮床舒适，可供中午小憩，却是小资多了。王永民过去往上一趟，双脚微屈踩在不绣钢的脚架上，1米8的高个儿身体，刚好伸得直直的。
姬子又把他的茶杯端起看看。
倒掉变冷的茶水，换上开水后重新在桌面上。
“没得什么事吧”“能有什么事儿”王永民舒舒服服的半躺着：“你那儿呢”“人家秦桧是个正人君子”姬子拉过谈话椅，挨着王永民的躺椅。
向前一扑，趴在桌上。
双手垫在自己下颌，直直的看着对方。
“有机会，没下手，不像你所担心的那样。”“不是有心不敢，怕被纠着呢？”姬子点头：“有一点。不过，一个京报大记者，又风流倜傥的，玩的女孩儿只多不少。我看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他在一起，很愉快。”
王永民面无表情。
“明天，你和另一个人呆在一起，更愉快。告诉你个好消息，吴主通过陆师传话，让你去支援几天。”
姬子立立身子，又俯下，鄙夷的瘪瘪嘴巴：“我早说过，这个老太婆假正经，和她老头子一路货色。你答应了？”
王永民点头。
忽然支起身子。
在抽屉翻翻，拿出一迭说明书，伸出右手：“手机给我看看，效果还行吧？”姬子把新手机递给他，说：“还行，听歌，下载，浏览和微博微信，效果都不错。这乔伊斯，还真不是白弄的。”
王永民也爱不释手。
拿着果七抚抚，摸摸，还问。
“大记者感兴趣不？”姬子有些神采飞扬了：“五个字，吃了一大惊！忙要过去抚呀摸的，玩赏了好久，连我上厕所回来，见他仍在玩儿呢。”
“怎么说”
王永民也有些兴奋。
一面把新手机对准自己的手机，鼓鼓弄弄的：“羡慕，还是嫉妒？”“二者皆有”姬子乐滋滋的，脸蛋垫在手掌上，侧向对方。
“原来他也是个果粉，还超级呢。可这果七，只听说过，网上见过，没想到我姬子就玩起真机来了？我就笑他，京报大记者啊，结果这点能耐也没有？帅哥有些沮丧，叹到滨海市有高人。我就问，高人是谁呀，他摇头。我就告诉他，是你王永民啊……”
王永民满意的听着。
不时温柔敦厚的瞅瞅情人，总经办充满了温馨。
大约半小时后，二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了工作场地。健身中心是通班制，中间不休息。因此，饭后小憩，实际上是老板和情人的特权。
其他人是不能这样做的。
包括极其重要的美女教练谣谣。
当然，如果谣谣要饭后小憩，王永民也不会有意见，姬子纵有意见也不太好提。可饶是这样，因为练功者的缘故，谣谣也从没有机会可以一展憩态。
一般来说。
姬子是十分乐意和老板这样，一前一后的巡查。
那会让她有半个老板娘的满足感，尽管她也有一种“狐假虎威”之感。可王永民恰恰相反，因为周末的缘故，或者说是惧于那纸婚书的严肃。
当然还加上道德和人言的约束。
能不在一起，就尽量分开。
要不，由此明目张胆的嚣张与得意，不慎激怒了某个员工，一纸举报，一个电话，就得让他王永民烦上加烦，吃不了兜着走。
姬子查觉到身后的王永民。
有意放慢了脚步，便轻蔑的哼哼，一挺胸自个儿巡查去了。
王永民在瑜伽室外停下，本能的透过玻璃墙，向小坡上瞧瞧，二结巴不在，大约今天监视的时间己满，撤回了市局。
平时黑压压一大群的大妈少妈们。
减少了一大半。
可仍有少数人在练功。给她们做着示范的谣谣，从眼角瞟到他，微微点头。王永民离开，走进了器械室。每到下午五点过至晚七点，照例是健身者比员工少。
整个中心显得有些冷清空荡。
姬子不见影子。
大约是顺着员工通道，绕回临宿里歇气去了？一般到了这时候，王永民也不多管她了。事实上，晚七点一过，姬子就精神饱满的，重新出现在工作场地。
因为七点钟一过。
赶晚的健身者们，就三三两两，陆陆续续的到场。
整个健身中心，重新进入了晚间营业高潮。器械区，健康体测区，VIP礼教区……一路看过，王永民来到了乒乓球台球室。
庞大的空间下。
只有四桌台球和二桌乒乓球上有人。
其余的全都掩映在幽暗之中，恍若一个个人老珠黄，寂寥无语的弃妇。王永民漫无目的闲逛了一圈，停下了大幅标语旁。
见无人注意自己。
顺手撩起了标语。
看看后面被废砖塞住的小侧门，然后放下。然而一丝疑虑闪过他心底，重新一伸手掀开，右手掏出手机调成手电筒，细细的照去……
果然。
在大约于他腰脖处。
也就是1米6左右的高度，本是一片细灰尘蒙着的砖面上，有一处极其轻微的擦痕，不凑近仔仔细细的查看，绝对看不出来。
看着看着。
王永民心里一喜。
居然在擦痕之上，还有二根头发卡过的痕迹，可头发己不知去向。王永民骨碌碌的转动着眼珠子，猛然转过身，手电筒又往自己，撩在手中的大幅标语后面照去。
嘿嘿，果然那二根头发。
正沾在同样是薄薄一层灰尘之上。
王永民小心翼翼的取下了头发，夹在自己的名片盒里，再轻轻放下了大幅标语。坐回总经办的王永民，如丧考妣，惊恐不己。
他先打开名片盒。
小心而仔仔细细的查看着。
二根头发都约莫三十厘米，绵长略为卷曲，光滑且漆黑，甚到黑得在手机手电筒光下，闪闪发亮。简单的说，这头发是年轻女人头上掉下的。
再简单的说。
有人躲着自己。
盯上了这被大幅标语，有意遮蔽着的废侧门，在偷偷查看之余，不慎留下了这二根头发。小心翼翼的重新放好头发，王永民抱着自己的胳膊肘儿。
脑子里浮起。
谣谣那一头漂亮微卷，黑得发亮的浓发……
七点过，姬子揉搓着双眼从小门钻了过来，看到王永民正在兴致勃勃的上网，捂住自己嘴巴，打个长长的呵欠，嫣然一笑。
“有什么新闻”
“发现了二根头发”
一边问，一边朝外走的姬子，扔下一句：“你恋发癖啊？这算什么狗屁新闻？”王永民阴侧侧一笑，也起了身，踱到财务室，聊聊明天的发工资事宜去了。
晚练的人们。
源源不断的跨进了大门。
原先有些空荡荡的大厅和各工作区域，顿时变得热闹和人气鼎沸。对姬子来说，这是她全天工作最重要的时辰。
在这个时候。
健身者们的情绪和兴趣，都最高涨，最浓烈。
并且，因为晚练者基本上都是年轻人，其性格，脾气和个性，都不同于稳重自抑的中老年人。常常因为无足轻重的口角和看似无聊的争执，发生矛盾。
中心里面虽各区域•室分开。
却只是像征性的半封闭。
健身城本身是个巨大的公共场所，最怕的就是争吵斗殴，因为那样的话，将会特别迅速地影响其他健身者的情绪。
不过呢。
幸运一直呵护着深度。
大半年了，除了发生过几次大妈与大妈，少妈与少妈，或者大妈与少妈的嘴角，基本上安全无恙。这让王永民和姬子，都感到高兴。
现在。
姬子微笑着一路看过来，瞧过去。
OK！平安无事，阿弥陀佛，状态好极啦！想起那果七还捏在情人手里玩儿着，姬子便打算回总经办拿回来。情人归情人，果七归果七！
这宝贝还是捏在自己手里。
心里才踏实。
扑，肩膀不慎在坚硬的玻璃墙上擦了一下。姬子停停步，无意中扭扭头，盯向玻璃墙里面，咦？怪了，上次看到的那个中年大妈，怎么又在对人挤眉弄眼？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和上次一样。
前面全是笔直直盘腿坐着的背影，唯一对着她的，是同样盘腿打坐的美女教练谣谣。更奇怪的是，这次的谣谣没有闭眼睛，所以，也正好对这个大妈微微点头。
一准是看到对方无言的招呼？
略为站站，就刚好把二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的姬子，眨巴着眼睛，有些纳闷的离开了。
总经理室，王永民不在，姬子径直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果七正躺在里面呢。姬子一把拎起，在自己衣襟上宝贝般的轻轻擦擦，捏在手中，转身欲出。
一下瞟到电脑屏幕上。
百度搜寻栏里的“二根头发”字样。
想想，俯下身子，抓起了鼠标。王永民却突然跨了进来：“干什么”“别紧张，手机忘记了拿呗。”手指头叩叩。
屏幕上就出现了许多。
“关于二根头发”“二根头发是女人的”“二根头发，是假发还是真发？”等等的搜寻结果。
“还在找什么”王永民的嗓音，没有任何感情成分，听上去干巴巴的，有点像铁棒剁在水泥地上的轻响：“上班去呢，这时候特别重要。”
姬子把鼠标一放。
突然光火了。
“撵我吗？我找不得呀？我看你王永民好歹也是条汉子，怎么关心起女人的头发来了？而且还是二根？你又把哪二个狐狸精勾到了手嘛？”
王永民不出声的看着情人。
他早注意到，姬子的光火是爆发性的，事先并没有预兆。
这曾让他毛骨悚然的想到，情人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然而，现在还顾不上为这事儿犯嘀咕，紧要重要的事情多着呢。
他本打算声色俱厉的呵斥过去。
压一压对方的气焰。
可想到自己的计划，又忍住了：“没事儿，刚才读了本网络小说，那里面有写女人头发呢。我琢磨着，怎么就这些所谓写手，就喜欢撵着女人的头发写？”
姬子释然。
可仍撅起了嘴巴。
“又是那本‘城市鬼影’？不是乱吹的么，你上什么瘾，入什么迷呀？上次，听保安和司机都吹，我们这儿也有‘城市鬼影’，在哪？我怎么从来没看到过？你一个大男人的，怎么也信这些侃大山的玩意儿？”
“好好，行了行了，”
王永民笑着，挥挥手：“外面更需要你大小姐，晚上早点睡，明天一早还要到健协呢。”
第46章怎么回事
从市委宣传部的大坝子离开后。
丰田开出了很远，周游仍没回头，像是在余怒未了。
其实，他是被自己的想法吓倒了，脸孔上热呼呼的。完了完了，这怎么说呢？说给谁听呢？我以为我周游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没想到。
也爱上了女学生？
她今年23，我今年35，比女学生足足大了一轮呢。并且，并且，她的老爸，是省委第一*，我的老爸，是离退的前党支部*。
她是位高权重的官宦之家千金小姐。
我呢，一个满面胡须又笨又不得志的小小老板，我这是哪根神经短了路啊？
从来自诩胆大包天的周游，忽然觉得自己背后像有无数鱼刺，在尖尖地抵着自个儿的背脊。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那是女学生嘲笑的眼睛……
拐弯的时候。
一直闭眼的周游，忽然睁开了眼睛。
“到海滨路101号”轻轻向前一怂，丰田猛然减了速，顽皮匠一面朝外鬼鬼祟祟的瞅着，一面吞吞吐吐的：“大哥，”“嗯”
“周园，这海滨路101号？”
“深度，深度健身中心。”
顽皮匠一挺身子：“明白了”方向盘一扭，丰田*而去。毕竟年轻，又喜欢锻炼，空余时间里，几个狐朋狗友凑在一块儿，小小的滨海市，真还没有什么地方和什么业态，找不到的。
可如果要说确切门牌号。
哥几个包准傻不拉叽，大眼望小眼，不知所云。
到王永民处看看，是周游突然作出的决定。他琢磨着，这丰田只能直接回了动物园，届时，面对女学生还真不知说些什么好？
周游担心女学生。
查觉自己的心思，不，根本就是卑鄙的鬼算盘。
弄不好，女学生花容失色，杏眼圆睁，啪啪二个大耳光，冷不防抽过来，那才叫个难堪死了哟。可怜的周游，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像？
皆缘于那次。
他无意中听到的话茬儿。
话说每月的25号，即是动物园员工们的领晌日，也是每月一次的干部员工大会。利用领晌时的快乐心情和基本上的全勤率，召开员工大会，远比平时的效果显著。
周游和女学生刘部扬主任等一帮子骨干中干。
坐在长桌的这边。
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看报的看报等着，对面则是领了工资后，三三两两，陆陆续续跨进来的员工们……
突然，一个姑娘愤慨的声音。
吸引了正偏着脑袋，打着腹稿的周游。
“要是换了我，本姑娘就冷不防窜上去，抽他二个大耳光。”“打人啊”另一个姑娘怯生生的低声：“不好不好，拒绝就是了。”
“拒绝？一个二八妙龄的未婚姑娘，居然会被一个有点小钱的中年破男追求，而且还是个二手货？是不是男人都死绝啦？或者是你自己犯贱，轮到被二手货的中年破男追求？唉××××，怎么说你呢……”
听得周游哭笑不得。
丌自摇头。
现在，触景生情，触类旁通，他自然不由自主的联想上啦。可周游的脑子，却始终是机智而清醒的。从这个问题上一滑开，自然就想起了今天的得与失。
老实说。
周游并不感到自己今天是赢了。
虽然饶部临时改了话题，还讨好地“组织几支笔，下去调查研究”云云，闭口不提七发之事，那不过是看在女学生（父亲）的面子上，实行的脑筋急转弯。
由此，周游很明白。
只要女学生还在自己身边，这滨海市就没人能奈何得了我。
因此，他还真不敢让女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