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游不解的抬抬头：“哪来的二小伙子”王永民就朝左边呶呶嘴巴：“左边左边，靠公路上坡拐弯的地方，看到没有哇？”
周游眯缝起眼睛搜寻。
然后频频点头。
“看到了，看到了，是二小了，怎么？”王永民告诉他：“这是俩兄弟，都结巴，边远山区的，跑到俺滨海市找事儿做，打临工的呢。二结巴基本上每隔几天就来一次，站在坡上饱看傻乐呢。”
周游忽然睁大了眼睛。
一个劲儿的眨巴着，眨巴着。
“不对！不是你说得那样，我好像，好像在哪儿看到过呢？”王永民鄙夷的笑笑，斜睨着大舅哥：“大哥，是不是在参观你那鲨鱼宝宝的人群中，看到过呢？你也不想想，你那门票整得个老贵，二人就要300块，人家结巴看得起呢？”
周游点点头。
可又摇摇头。
眼睛依然睁得大大的，嘴里还咕嘟咕噜的，听不清楚到底在说些什么？看看时间快二点了，王永民这才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问道。
“哎，俺的娘哎，大哥，你看我完全忘记了，你们吃中饭没有哇？”
他歉意的笑道。
“我们是下午四点多才开中饭，我把你们当成也一样的了？”其实，周游虽不太饿，可肚子一直咕嘟咕噜的，可想着钱还没借到，只得忍下去，正打算开口聊正事儿。
至于女学生顽皮匠。
早就饿得肚皮前面贴后面，嗷嗷暗叫。
可看到周园不吭不声，主人也不主动提起招呼，也只得强忍着，一面跟着老板参观，一面在心里瘪着嘴骂，这个王总看起是个大帅哥，怎么这样不省事吝啬啊？
王永民这么一解释。
二人方明白过来，不禁相视一笑，感到那肚皮仿佛饱了一些儿。
周游也就顺水推舟：“我们可不是你那四点才吃中饭，我们可是正常人哦！”王永民哈哈大笑：“好好，你们是正常人，我们是不正常人，谁让你不早说强忍着呢？”
风趣的看看二个年轻人。
“说不定，一面参观，一面在心里骂我哟？”
掏出了手机：“喂，食堂，马上准备三个人的饭菜，丰富多彩。”女学生顽皮匠的脸孔，都有些泛红，为这个王总准确的观察力而吃惊。
三点多钟。
酒足饭饱的周游打着饱嗝，坐在了王永民桌对面的谈话椅上。
女学生顽皮匠则跑到工作场地，无忧无虑的尽情观赏。看看，足足过了二个钟头，才谈上正事儿？从双方的眼神可以看出，这哥俩都有些悻悻然的。
周游响亮的咳嗽二声。
端起面前的新茶，一饮而尽，舔舔自个儿嘴巴。
“好呢，饭也吃了，可乐也喝了，我也不客气了，说正事儿吧。”王永民点头，站起来绕过去，拿起他面前的茶杯。
“请，大哥，我洗耳恭听。”
走到墙角的开水器前，接满开水，又走过来，轻轻放在面前。
再回自己的位子坐下，单手托着脸腮，微笑着看着大舅哥。“第一，好久没来呢，今儿个看了，不但大吃一惊，而且深深后悔。”
周游认真的瞧着对方。
以表示自己的说话，发自内心。
“要是当初听了你的话，今天我也没这么狼狈，对不？可不管怎样，我们总是一家人。更何况，姚浩现在和我这个大舅舅，好耍得很呢，就像是我周游的亲生儿子。”
王永民睁大了眼睛。
这让周游快乐的笑起来。
“末末还没来得及给你说吧，姚浩和小保姆二天前，就回了我们家，现在由外公外婆带着呢。”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王永民吁一口气。
自己的确还不知道。
周末把儿子送回了岳父母，这是个天大的好事儿！要说，当初他也是支持儿子自己带的。关于这方面，网络上有着太多的争论和说法。
最后几乎都一边倒。
年轻父母自己带孩子最好，不必再赘言。
可是，随着周末在职场往上走，带孩子的压力就越来越重地，落在了姚依林身上。可怜的王总姚老板，在雇用保姆和带孩子方面，绝对是个超低能儿。
二边忙忙碌碌。
自以为功德无量，贡献巨大。
结果反倒弄得保姆和儿子，都不喜欢他。周末的保姆换汤不换药，换得她最后差点上吊，这跟王永民与保姆之间处不好，有极其重要的因素。
很快。
王永民就提议不要再请保姆。
把儿子送到岳父母家，反正家里有着二个不花钱的好保姆。当然，此言一出，即被周末唠唠叨叨了好几天，直到他最后诅咒发誓，再不说这种不利于团结的屁话。
甚至想都不想这种闹分裂的鬼主意后。
周末才停止了唠叨……
至于我的儿子，为什么会像周游的亲生儿子？这好解释，好解释。周家那么几大间老房，周末和我一搬出来，除了海风，棕榈树和花花草草，就只剩下了二老一小。
而周游这个小。
从来在家都是不吭不哈。
睡了吃，吃了睡，连脸脚都是当妈的“宝宝，宝宝”的叫着换洗。二老呢，平时基本上是各干各的，寡言少语。
所以。
姚浩和小保姆这一回去。
嘿嘿，还不蒂于是个交响乐团，昼夜免费演出，让寂寞惯了的二老一小，整天乐不可支，连梦中也带着笑声啊？
王永民眼前。
浮起了儿子可爱的模样。
儿子啊！我的骨血的延续，我的事业的传承，我的梦想的实现！王永民感到自己眼睛有些发热，心也软了一些。
唉，看在一个膀大腰圆懒得烧蛇吃的汉子。
一个人到中年还被老妈宝宝般呵护着的男人，能善待自己儿子分上，借吧借吧！
钱，买得到一切，可买不到真正的亲情啊。大舅哥先说这些的潜台词，不就是为了向我开口借款而做的精心铺铺垫？
的确也是如此！
周游为向妹夫开口借款。
在车上就反复考虑到过，怎样切入正题？最终决定还是先聊聊姚浩，这不，一语中的？“所以这第二呀，冲着我和姚浩这分舅侄情，我捉摸着，捉摸着，”
咳，要命的是。
在这关键时刻，周游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想来也是，才找人家无偿借了100万，不过大半个月呢，就又要借款？即便是亲戚，好像，嗯，好像也有些儿，过了点而不好开口？
当然，周游不知道。
自己这种完全发自内心的不好意思，反倒让王永民感到一阵轻松。
为什么？因为，它至少说明周游不是那种痦子，那种仗着是亲戚朋友什么的，厚颜无耻扭到你借款和要钱，从不感到脸红，羞愧和不好意思的街痦。
能有羞愧心。
就能有荣誉感。
荣誉感是做人的基本准则，也是成为豪杰和英雄的先决条件！即然这样，我还担心什么呢？在这个世界，做生意和为人，谁没得个坎坷？
谁会不犯迷糊？
“近来老失眠，睡不好啊？”
王永民微笑道：“找人开口借款，不是一件容易事儿哦？”周游如鸡啄米：“就是就是，唉，永民呢，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才大半个月，就又，”
恰到好处，嘎然而止。
周游，聪明着呢。
王永民作了不以为然手势，继续旁敲侧击：“我这段时间，也是老失眠，做恶梦，还爬起来发呆，一个人的坐着……”
这是他的策略。
同情归同情。
可也不能马上就轻易点头答应。这会给对方造成找我借款，易如翻掌，理直气壮的误解。这种误解呢，又会培养他的懒惰，不振作，得过且过等恶习。
发展下去。
离真正的街痦就不远了。
“我也是啊”周游深有感触的点头：“失眠，做恶梦，还有人给我托梦呢。”王永民敏感的一挑眉头：“托梦？怎回事呢？说说听听。”
周游也就绘声绘色。
仔仔细细的讲了。
前面说过，许多表面上木纳嘴笨，沉默寡言的人，其实在心里，都有着滔滔不绝对人倾述的渴望。只要碰到合适的诱因，就会突然爆发。
此时的周游。
也正是这样。
那个险恶的托梦，除了对妹妹吐露过，就在他心底一直压抑着，时不时的在深更半夜蹦出来，让他猛然惊醒，冷汗涔涔。
当然罗。
他也曾想过对人倾述，毕竟这么桩倒霉的托梦事儿，压在自己心上很不清爽。
第45章祸从口出
可是，在眼下这个社会。
倾述是件大难事儿。
难就难在就是想对人倾述，也还得睁大眼睛，看清楚是谁？要不，别人听了，不但嘲笑你的迂腐迷信，而且还怀疑你的动机。
比如。
是不是想借此，让我成为目击证人哇。
在你装疯卖傻，干掉某个仇人，竞争者或拦路抢劫后，证明你以前就曾犯过此类臆病？而且，就自己好歹是个法人，园长和老板来讲，也不敢随便对人吐露。
请问。
有这样神经兮兮的法人，园长和老板么？
如果有，那也只能是待在市精神病院里，数着星星傻笑，外星人给我托梦了呢，让我去它们星球逛逛荡呢，顺便带点土特产回地球倒买倒卖，赚个狠赚……
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可是，现在这人是我的妹夫哟！
妹夫，就是我亲妹妹的老公，而我，是我亲妹妹的亲哥哥，不出五服，真正的嫡亲。我不给他倾述，还给谁讲呢？
于是，不但一字不漏。
讲了托梦的全过程全细节。
而且还把以前从自己小窗口，*一只人手的事儿，也清清楚楚的讲了。此时的周游，容光焕发，脸孔泛红，中气十足，形神皆备。
一口气吐完了心里的压抑。
那个爽呀那个松呀那个轻呀，简直不提啦……
有轻轻的掌声响起，回过神儿的周游看看，哎哟，妹夫正在笑嘻嘻的鼓掌呢：“讲得好，讲得妙，再来一个要不要？要！真看不出，大哥你真有讲话天才。唉当初你怎么没去考教师啊。”
王永民拧拧眉头。
“我为这个世界，少了一个优秀的教师而遗憾。好，言归正传，说吧。”
还半沉浸在自己滔滔不绝中的周游，却呆头呆脑的反问：“说什么”王永民咧咧嘴：“大哥，那你来我这儿，是想干什么哇？”
周游恍然大悟。
拍拍自己嘴巴。
“借款啊，唉永民，明天25号，我过不去了，帮帮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哇。”“上次借款100万，这次，大哥，你又需要借多少？”
周游犹豫不决。
伸出了三根指头。
“你看，这行吧？”“300万？大哥，别吓人了，”王永民笑嘻嘻的摇头：“把我一起卖掉，也凑不起这个数，”
“不，是30万。”
周游打断他，居然还有种帮助了对方的感觉。
“我是想借300万的，可想想，你也实在困难，所以，减掉一个零。”“那，就一共是130万罗”王永民点点头，拎起了话筒。
“陆师，请来一下。”
放下话筒，又抓起手机瞧瞧。
指头在键盘上叩叩，然后问：“大哥，你那托梦太有趣啦。怎么，你认识那个美女主持人？”“唉，你还不了解我？我怎么会认识什么美女主持人呀？”
周游委屈了。
摇着脑袋瓜子。
“我就一直捉摸着，要不，敢情就是她认识我？要不，怎么又是断手，又是托梦的呢？怎么个好事儿不找到我，偏偏是这些倒霉事儿？”
王永民扑嗤扑嗤的。
拧着自己鼻翼，用力朝外喷着。
“没听说过，正事反来了？这就是意味着，你大哥很快就会苦尽甜来，要发大财哇。”周游敲着自个儿脑门，认真的瞅着对方。
“你别说，我还真这样想过呢。比如，明天25号发工资，我把我现在手里所有能调动的资金，一起算上，也还差个25万，我就想着找你再借借看？你瞧，这不就是好事成全了？”
“你那摊子，唉，大哥，”
王永民站起来，在办公室踱来踱去。
“你这梦，除了我，还给谁讲过？”“周末”周游毫不迟疑的回答：“第二天早上，她刚了回家来了。”“不对吧”
王永民站下。
看着对方轻声道。
“我怎么听你的一个朋友说过，他从你嘴巴也听过？还笑你一个现代人，一个法人老板，怎么突然信起迷信来了？”周游眨眨眼。
“没有的事？我怎么毫无印象？我哪个朋友？给我提提。”
“一时忘记了他名字，以后再说吧。”
王永民重新坐下，盯住大舅哥，话中有话：“按照星相，这类所谓托梦呀，窗口飘进来一支人手呀什么的，是伤身折寿的。佛陀说，大喜大悲，就是这个意思。”
周游睁大了眼睛。
“哦？对了永民，我记得你是习武之人，”
“天下武人都信佛”王永民打断他：“佛法无边，只渡有缘之人。大哥，在方面我不谦虚，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不得不提醒你，闭紧自己的嘴巴，最好是忘掉。否则，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的。”
周游笑了。
“永民，我虽不懂佛，可我想，没这么严重吧？”
王永民竖掌在自己鼻前，沉闷的念一声，阿弥陀佛！看着妹夫煞有介事的模样，周游只觉得有趣，居然脱口而出。
“唉永民，怎么我觉得，你是怕我说给别人听似呢？莫非，你与那个朱巧巧，有勾挂？”
王永民平静的回答。
“不错，朱巧巧是我们的钻石客户，打过交道，可一个多月前突然失踪，听说*正在立案追查呢？”听到这儿，周游突然把桌子一拍，响遏行云。
“哎永民，我想起来了，你说的那二个结巴，我看到过。”
“哦，你到过边远山区？”
王永民微微皱眉：“你跑到边远山区干呢？不想继续干动物园了，找项目？”“哪里哟？我是在樊队办公室，看到他俩的。”
“嗯哼”
王永民脸孔白白，稍纵即逝。
“怎么又扯上了樊队？你和樊队是哥儿们呀？以前没听你说过？”“不是不是”周游连比带画的，压得铝合金的谈话架椅，嘎吱嘎吱直响。
“那天，鲨鱼嘴巴不是掉出一只人手吗？”
“嗯”
“紧接着，*就发下了停展通知？”“有这事儿”“这怎么行呢？我二百多号老少爷儿们，现在就全靠着这鲨鱼宝宝活着啊。”
周游又激动得站了起来。
“第二天上午，我就带着司机和助手赶到了市*局刑侦大队部，结果，嘿嘿，就在一边儿的角落的椅子上，看到了这二个结巴的。”
“也是给限令去说清楚的，对吧？”
王永民紧盯着大舅哥的眼睛。
周游感到那眼睛里有一种，从来没看到过的凌厉和焦躁，下意识的躲避着，回答：“不，从当时那氛围和樊队对他俩的态度看，二结巴穿着整洁的便装，小茶几上还放着二个白瓷茶杯，二人安静的坐着，一准是樊队的客人呢。”
叩叩！
“进来”
财务主任拿着一迭票据，面无表情的跨进：“王总，马上办？”“嗯，马上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