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丽丽不高兴的反驳。
“早做了,短信收到没有?不清楚。商会值班的回答,田秘书长明天一早准时赶回,让我们不必担心。”
看来,的确是自己多虑了?
“好,做得好,忙吧忙吧,”
周末朝门口走去:“我也该忙呢,工作吧!”出了办公室后,周游向右拐上了楼梯。她觉得有必要,到沈主办公室去坐坐。
想想这一正一副。
没事儿都是各坐在各自的办公室。
隔着一条电话线打电话,打来打去说来说去的,搞得好像彼此的感情都疏远多了。叩叩:“你好,沈主。”“末末呀,进来进来,快进来坐。”
一手握着枝削得尖尖的长铅笔。
一手拎着个高倍放大镜的主席兼党组书记。
抬起头,惊喜的说:“你可是稀客哟,进来呀。”周末进去,一偏腿坐在沙发上:“沈主,那会准备好了,明天上午九点准时开。”
“喝水自己倒,另外,”
老头儿瞅瞅自己茶杯。
末末立即起身上前,端过茶杯,走向开水器,小心地倒掉一半,再斟上滚开水端回来,轻轻放在他桌边:“你看,你需不需要有个发言稿?”
老头儿意外的摇摇头。
“我看不必了,讲来讲去还不都是些屁话?”
他瞧瞧重新坐回沙发的周末:“我看,你也不用,就让田坎自个儿去折腾算了,反正就个半天呗。”周末如释重负。
“好的”
这是她上来的第一个目的。
按照惯例,凡是挂靠到市科协的社团组织,只要一有会,或者说是稍为大型重要一点的会议,总要邀请科协领导出席和讲话。
说实话。
长此以久,双方都感到疲累,又都不好打破。
毕竟这是沿用了几十年的中国特色,打破取消或者减少了,双方都觉得差了点什么?想想明天那个商会成立十周年补充会,什么狗屁不通和不伦不类的?
刚才在办公室看着那美工写好,正晒凉在桌面上的大幅标语。
周末就感到滑稽好笑。
可瞧瞧刘丽丽和姑娘们,却一本正经,煞有介事的忙忙碌碌,也不太好出声。一想起,明上午自己还得装腔作势的坐在对方的主席台上,然后拿着稿子上去讲话。
“我代表……表示热烈的祝贺……”
末末就要晕厥。
现在好了,沈主一锺定音,正副都不讲话,爽!“还有呢,我说末末,你是怎么搞的?”老头儿仍一手拈笔,一手拎放大镜,仿佛是握着钢枪和手榴弹。
“一个什么狗屁老板,来骚扰了多少次,你怎么不给我讲?也不报警?反而还陪着他出去吃饭?”
周末高兴得差点儿在心底欢呼起来,这是她上来的第二个目的。
她阴阴脸孔,吞吞吐吐:“这呢,唉,说起来一言难尽。还好,总算过去啦。肖老板答应,吃个便餐后,就不再来纠缠了。”
“难道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要你陪着吃个便餐?”
老头儿眯缝起眼睛。
这让周末的心,抖了一下。“我看不是吧?即或这个肖老板再无聊和下着,也不会为这三番五次跑来纠缠吧?堂而皇之的市科协副会长啊?真这样,让人怎么看?怎样想?”
老头子痛心疾首的摇摇头。
末末没再回话,而是捉摸着沈主的意思。
听来,这事儿他从头到尾,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当然,即或他不知道,也有刘丽丽给他讲的,那鬼丫头,可从不放过能损自己的任何一个机会。
那么,为什么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
从没听到过他一丁点表示同情支持的话茬儿?
比如今中午,就连刘丽丽也发来了鼓气的短信息,而且,想必他也一定知道,却装聋作哑,视若无睹?诚然,老头儿好像对于发短信息有些困难。
那么,拎起话筒打个电话也行嘛。
可是,他没有。
还有,如果自己不上来,他还可能一直稳着不说话?周末忽然有些警觉,咦,如此推来,老头子是不是知道了我挪用了公款,不便提起而利用肖老板的骚扰,出出他心里的怒气和怨气?
末末垂下眼睑,低了头。
显示着身为一个年轻女孩儿的难言之隐。
“沈主,你批评得对!这事儿我是没做好。主要是考虑到自己好歹是个,所以得理让人,一忍再忍。”老头儿点点头,好像是相信了她的辩白。
“遇事不但要冷静,而且更要坚强。你现在不是普通的办公室主任,而是厅局级女领导,大家可都看着你呢。这次可以原谅,下次呢?还有下下次呢?”
老头儿的意思,十分明显。
就是对自己的女副手,表示强烈的不满。
周末想,如果这种不满,是对挪用公款不满的借题发挥,倒也罢了。反之,就可能麻烦大了。要知道,自己虽然是经过市委组织部,正式行文任命的厅局级女副主。
但是。
老头儿却仍然操纵着自己的贬迁荣辱。
以他的老资格和上层中的人脉,用不了几句话,完全可以把自己重新打回原形。没提升之前,她和绝大数并未真正踏进官场的小干部一样,对此似懂非懂或者嗤之以鼻。
可现在。
她懂了。
因此,周末迅速在自己脑子里搜寻,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究竟有哪些不尊重,或者令老头儿不满的表现和工作?
到最后。
末末只能遗憾的摇摇头。
半晌,沈主打破了难堪的沉寂:“这事儿呢,也就过去啦,我想,大家会和一样理解你的。”末末连忙点点头,还揉揉自己眼睛。
就像个被长辈呵护着宠爱着的小女孩儿。
“谢谢沈主”
“嗯,先不忙谢,”老头儿想起了什么,居然放下了手里的武器,侧过头,双手握在了一起:“你那口子,怎么搞的,还在使气呀?”
周末脸一红。
这事儿,不好启齿呢。
“年轻人嘛,有点才,又有点钱,这个社会诱惑那么的多,犯点错误难免,重在教育嘛。”此刻的老头儿,真成了关怀备至的长辈。
“主动点,让他回家吧,都呆在宿不好。再说了,宿舍里不是还有那个小三吗?你这样,不正是将他往人家怀推?”
他慈详的微笑着。
看着对方。
“本来呢,这是你的家事儿,哪轮得到外人指手画脚?可是呢,想想,我又不得不说几句,毕竟你不是一般的女干部,对吧?”
周末乖乖的点点头。
虽然生性温柔敦厚。
可本质上却从不服输的她,时时也和刘丽丽一样,暗地里对老头儿的指指点点,并不太服气,有时甚至也狂妄的认为,除了卖卖老资格同,老头儿也不过如此。
可问题在于。
每次她和沈主在一起。
并下意识对抗老头子时,却总是被对方说得哑口无言,还不了嘴。这次,也是一样。不管你哪方面看,科协主席兼党组书记的话,都在理儿。
也符合他的身份和年纪。
“好,聊了这么多,歇歇吧。”
老头儿终于总结似的闭上了眼睛,这是他略感疲倦,稍事休息的经典标致。周末就趁机站起,打算告辞。可老头儿忽然又睁开了眼睛。
右手向下压压。
“坐,不忙,再聊聊,工作呗。”
是的,和主席兼党组书记聊天也好,谈话也行,甚至有一句,无一句的拉家常,都是革命工作,不不,眼下应该叫改革工作了。
周末只得重新坐下。
不过,此时她的思忖,完全还在那个倒霉的肖老板身上。
这个该死的家伙,最后居然来了一句:“现在还不是,至于将来,哈哈!”噎疤、半混(傻子),**妈你妈了个*……末末在自己心里,狂爆着粗口。
冲着这句无耻之极的下流话。
他就该死!
只是,现在也不知他怎样了?想想王永民那轻蔑的嘲笑:“放心,他精神好得很,待会儿,还要跑到按摩院去呢。”周末有些迷惑不解。
肖老板往按摩院跑。
毫不稀奇古怪。
这种无良商人,心里空虚,有了几个臭钱就乱扔,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可是,王永民怎么知道他会跑去?难道肖老板跑去之前,还要先给他打个招呼?
总之,肖老板以后。
是再也不会来纠缠自己了,总算消除自己心里一患。
想到这里,周末对沈主的批评,有点心悦诚服了。老头儿批评得对,下次呢?还有下下次呢?反思自己这事儿的作法,一开始就有点底气不足。
如果是没那么多顾及和瞻前顾后。
不客气地将肖老板狠狠地臭骂一顿。
再叫来保安将其撵出,也就没有他后来的不断纠缠,乃至越来越张狂。今后这要注意了,莫要成了自己的性格缺陷。
退一万步说。
即或他真是知道了自己挪用公款。
自己一开始从气势上将其压住,势必造成他本就自卑的心理上,更加颓丧和忐忑不安,也不至于出其下策,对他痛下杀手……
“末末,末末,在想些什么呢?”
周末回过神。
“哦,在想明天的会,沈主,还有指示?”“指示?哈,末末也学会讲官话啦?”老头儿轻松的笑起来,靠在椅背上,玩弄着手指间的长铅笔。
“姚浩和小保姆都回你爸妈家,晚上一个人做什么呢?”
这话,有点敏感。
可老头子跟着解释道:“我是说,我晚上老失眠,实在睡不着,就爬起来听听收音机什么的,等有了睡意,再睡。你呢?”
末末红着脸蛋。
缓缓摇头。
第37章接踵而至
然而,老头儿的话。
却直接捅到了她心坎上。
以前下班回到家,就是个忙忙碌碌,等把二个小家伙都上铺睡了后,自己稍事洗漱开始阅读或工作时,己是晚上10点多钟。
一忽儿就是半夜。
可是,自从前天把二小家伙送走后,时间忽然多了起来。
周末居然觉得,自己再怎么混也混不到半夜了。前天晚上,磨磨蹭蹭,挤挤兑兑,披衣坐在桌前,拧开小台灯,沐浴在半圆的明亮之中。
茫茫然地环顾着,这熟悉的三室一厅。
竟然有了一种,陌生和冷寂的感觉。
儿子的笑声,小保姆的亲妮,都化作了孤寂的辽远,被房门和窗棂,挡在了屋外,不提。昨夜,更是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残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
浓郁的孤寂中。
居然出现没良心的幻影。
就宛若当年初识,踏着绿茵茵的草地,没良心的略带紧张地对自己走来,1米8的偏瘦高个,英俊国字脸,灿笑如晨花,差点没让自己窒息。
“你好,我,我,”
喉头咕嘟咕噜一动,使劲作吞咽唾沫的浅声。
“我是王永民,是郑娟给,给我的信息儿,”自己却扑嗤一笑:“爱护小草,人人有责哦!”于是,白马王子就更加惶恐不安,长颈驴一样笨手笨脚,跳出了草坪……
曾几何时?
曾几何时啊?
泪花溢出了周末的指缝,残春之夜,有少妇轻轻的啜泣响起: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我这才发现,睡不着,干脆爬起来,听听收音机什么的,最催睡意,是个明智选择。”
老头儿仿佛浑然不觉。
女部下心里的排山倒海,丌自唠唠叨叨:“对了末末,你也喜欢听收音机吗?”末末点点头,当然,为扩展自己的视野,阅读和工作时,自己也喜欢在桌边摆上小收音机。
音量开到最小,收听准点新闻。
时事讲述,听听流行金曲。
“你听过电台‘今夜有约’栏目吗?是关于恋爱与婚姻的专题节目,播出时间是深夜12点至凌晨2点。”老头子如数家珍,啧啧有声。
“不错,有深度有见解,虽说是你们年轻夫妻的最爱,可我老头子也喜欢听。”
周末眨巴着眼睛。
年轻夫妻的最爱?
播出时间深夜12点至凌晨2点,关于恋爱与婚姻的专题节目?我怎么不知道呢?没人告诉我呢?“那个美女主持人,才叫个知情知趣,善解人意啊!知识全面丰富,引经据典解答,啧啧!”
周末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朱巧巧!是叫朱巧巧哦。”
老头儿鹰眼一闪,扼住了她,脸孔可依是慈详的笑纹:“对,就是她,原来你也认识?”末末摇头:“我哪认识?我是听说过呢。”
“哦,瞧我这记性?”
老头子恰到好处地,拍拍自己脑袋瓜子。
“当然是你老公王永民呗,少年夫妻嘛!这么说,你真是见过朱巧巧啊?”周末奇怪的反瞅老头子一眼:“我没说我见过,我只听永民说过,这个美女主持人,是他的钻石客户。”
周末丝毫没查觉。
市科协主席兼党组书记的脸孔上。
掠过一缕如释重负的莫名,那是完成了某种重托的满足和得意……周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那电话铃,正热火朝天的响着呢。
“您好,我是周末。”
“你好,周副主,我是滨大科研所周围。”
对方年轻的嗓音,有些气盛和焦躁:“上次,我们见过面。”“是的,你好,周围,同志。”周末本能的寒暄着。
可实在是想不起。
这个周围,是滨大的何方神圣?
“刚才接到出版社的紧急通知,说是年初出版任务特重,要加快校对速度。因此,我所原准备是下月付印的,‘关于影响’大会的论文和发言稿,得提前到本月底,现在是23号。所以,原来请你校对发言稿署和作者名,得提前一天交稿,也就是明天上午。周副主,可以吗?请支持支持我们的工作哦。”
被对方弄得头昏脑涨的周末。
好容易才明白过来,自然一口答应。
对方连声感谢后,压了话筒,末末这才抚着自己的额头,一手撑着桌沿,一屁股坐了下来。对了,这又是一个必须得马上办的事儿。
上午就想过。
只是还没认真想,那个该死的肖老板就纠上了门。
现在,想吧想吧,该署谁的大名呢?这本来不是个问题,我是作者就署我的名字,天经地义,然而?周末想了大约十几分钟,最终还是拎起了话筒。
钱财身外物,名利如粪土。
还是,先顾着眼前吧。
“沈主,还有个事儿。”“我就知道,你还会打电话来的。”老头儿不慌不忙,话筒里传来轻轻的咕嘟咕噜喝水声,然后,咕嘟吞下了喉咙,大约在抿抿嘴巴。
然后朗声道。
“就署我们二个的名字吧,你在前,我在后,并列好,显示我们市科协这届领导班子,团结一致,锐意改革的新气象。”
周末大张着嘴巴,像被谁迎面抽了几个大耳光。好家伙,我在这儿还想着署不署你的名字,没想到你早不动声色,胸有成竹?
呵呵,呵!
凡事得小心呢!
周末,你可绝不能轻举妄动,自做小聪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