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那意思很明显。
至于别人信不信？只有鬼知道。
“可如果没有你当时的推波助澜，迫不及待，丁主也没这么热衷和*吧？”谢局面无表情，看着周游：“如果因为这事儿，引起一些意外，丁主怕不会为你承担吧？”
周游低低头。
他觉得谢局看到了自己骨干里。
“今天凌晨四点钟报纸一开印，丁主就给我打了电话。”园林局长不紧不慢，继续拉家常似的说着：“还不知道市*和市委怎么看待？史无前例么，本来没这个必要么，你急什么呢？”
周游听听他口气。
觉得事情有点严重了。
对于这个史无前例，市里二个最高领导如果震怒起来，恐怕真没自己所想象那样“没事儿”？周游忙向前探探身，越过谢局的胸口，瞅瞅女学生。
不想，谢局摇头。
“你也别乱瞅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让人家为难，懂吗？”
周游当然听懂了，只得点点头，有点沮丧和无奈地放了低声音：“谢局，这事儿我得向您作检查，您看？”
“问题还不在于此，如果没有这个，”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举在手上晃晃。
“你尽可还有一辩，反正呢，有些事情是越辩越清楚，有的事情却是越辩越糊涂。可你听听，”一捺录音，手机传出了昨晚上鲨鱼宝宝的嘶叫声。
就像有些低沉的汽笛。
雄浑有力，穿透耳膜，中间还夹杂着年轻男女惊喜欢快的笑声……
周游和女学生隔着谢局，相互探头看看，怎么也没弄明白，丁主一帮子无冕之王的录音，一早就到了谢局手中？
嗒！手机关了。
“谁都知道，你周游定的规矩硬得很，任何人参观鲨鱼宝宝不能拍摄录音，可你独独恩准丁主一帮子人，随意拍摄录音，”
谢避似笑非笑。
淡淡分析说着。
“我的理解，就是你以此交换，争得了丁主一帮子的同意，所以今天七发，是不是这样呀？”周游目瞪口呆，这他可真是没想到。
然而。
现在给谢局这么一透彻的剖析。
合情合理，任何人听了都信服这一逻辑推理。丁主要是据此反咬一口，自己可真是跳进黄河，有嘴说不清啊。
周游有点慌张了。
毕竟他不是一般普通的工人。
知道有些事情，真不是可以乱开玩笑的。屋里空气有些沉闷，而外面却热闹依旧，声声传进，声声入耳。女学生站起来，走到门外敲敲。
大约是鼓嘴巴瞪眼睛的打着暗号。
热闹消失，变成了窃窃私语。
“你呢周游呢，不能说没有脑子，也不能说考虑老道。”沉闷中，谢局又开了口：“这几天，就想着鼓捣你那条大鲨鱼，对了，还顾着数钱，发奖金。”
他看看天花板。
“前后赚了40几万吧，暴利啊！完全忘记了外面还有许多因素。”
周游脑子亮亮，好像明白了一点，又似乎什么也没听懂……谢局站了起来，先对女学生点头，然后再看着周游。
“停展了，就认认真真的停展，不能再胡思乱想，偷偷摸摸的又来上一把。至于这事儿怎么处理？看事情的发展再看吧。”
伸出右手。
秘书就把一迭文件递到了他手里。
谢局接过在手中惦惦，好像在惦量它的重量似的，然后递给周游：“先看看，做些准备。你呀，可不能再给我惹麻烦了，大家可都看着你啊。”
周游敬畏地瞅瞅自己手中的文件。
像个好孩子一样，频频点着脑袋瓜子。
这时，那秘书忽然招呼女学生：“杨芳，我们到外边说个事儿。”女学生有些愕然，看看周游和谢局，二人均面无表情，于是站起跟着出去。
二人一跨出。
秘书就随手拉上了房门。
这样，总经理园长室，就只剩下了谢局和周游。周游还没回过神，谢局说话了：“最近，你那妹夫如何呀？”“王永民”
周游下意识的眨巴着眼睛。
“谢局也认识他”
谢局答非所问：“出事后，一直没来过？”周游摇头，他想起了借妹夫的100万。“也没回过家，一直住在健身中心？”
周游有点晕头转向。
不知道谢局怎么突然提起了他？
“没事儿，我这几天忙得点，回家也晚，老伴儿就开始唠唠叨叨的。”谢局笑笑，解释道：“我是突然想起了你妹妹，市科协那一摊子，够她忙的，更莫说还要带儿子。”
周游明白过来。
感激道。
“谢谢关心，这王永民呢，是有段时间没回家了，让周末一个人忙里忙外的。不过现在好了，孩子今天一早接过来了。”
“哦，听说她以前不是主张自己带吗？”
谢局饶有兴趣，挪挪身子，搓搓双手。
“我那儿子媳妇也是这样，说什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带出的孩子，呆滞，木纳，还早衰，”说着说着，自己忍不住笑起来。
“早衰？我看还小俩口自己是早衰罢了，现在这些年轻人啊！”
周游还没有孩子。
所以听了有一种悻悻然，讪讪然：“是呢是呢，都不懂事啊。”谢局突然捧捧自己的脑袋瓜子，然后揉搓着自个儿的眼睛，看起来很疲倦。
“好久才能不让老人操心哟？所以呀，你要多劝劝你那个王永民，回家担负起共同的责任，老躲在外面不行。”
打一个大呵欠。
周游瞅见他大张开的嘴巴。
深红色的上下腭，蠕动着的喉咙口和一口洁白结实的牙齿，为谢局有着这么一口好牙齿而羡慕：“谢局，您也别老熬夜，多注意休息。”
他由衷的劝道。
“动物园可离不开您呀”
谢局哈的声，闭上嘴巴，愉快的瞟瞟他：“年轻人，你睡觉如何？不会像我老做梦吧？”“前段时间还行”周游老老实实的回答。
“近段麻烦了，特别是这几天，老做梦，哎，还梦到有人托梦呢，活龙活现的。”
“哦，托梦？还活龙活现的？”
谢局饶有兴趣：“说说，听听”周游突然警觉起来，怎么回事？秘书为什么避开？谢局像挺对这事儿有兴趣？
可梦中的事儿只是梦中。
能乱说吗？
于是，打着哈哈：“现在一时想不起了”“那就想起了，我们再来聊聊。”谢局拍拍他大腿，玩笑道：“一准是梦到了哪个姑娘，不好说吧？年轻人，哄不了我，我也年轻过。现在，我们还是说说正事儿。”
周游心里格登一下，坐直了身子。
心里想，就盼着你呢。
我就知道，您大局长一大早的，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那些文件，你好好看看，背背，如果用得上的话。”谢局对他仍捏在手中的文件，呶呶嘴巴。
“用不上，更好。不过这事儿倒真是做得有点出格，要放在二十年前，”
他瞅着周游，用手抹抹自己的颈脖子。
继续道：“还有，你那大鲨鱼肚子里的10几条小宝宝，怎么回事？”周游脑子里轰地声，脱口而出：“这事儿，您也知道呢？”
谢局笑笑。
“都传遍了，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现在还来得及吗？”
“什么，来得及？”周游傻傻的反问，他根本没想到，替大鲨鱼看病的教授专家，是园林局出面付费请来的，谢局怎么可能不知道？
“好了，就这样吧。”
谢局有些不高兴的站起。
大约他是误会了周游装聋作哑，明知故问：“下午还有个会呢，再见！”“再，见！”二人有点不欢而散……女学生进来了。
“周园”
周游也不客气。
“那秘书找你说什么，非要拉到外面呢？”“没有哇”女学生也有些莫明其妙：“我也以为他是对我说什么？结果，我们到外面，就聊了些无关轻重的闲话。”
周游一副不相信神态。
这让女学生有些着急。
“周园，真没说什么，我想，”她眨眨眼睛：“是不是秘书故意引我出去，好让谢局对你说点什么？”周游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可有些纳闷，
“其实也没说什么嘛，我们不过就聊了些空话。”
这下轮到女学生不相信了，可她自然不便流露，只是笑。周游也着急了：“真是的，只是一些家常话，比如我和我妹夫关系如何？劝劝妹夫回家和晚上失眠什么的，唉，这些，有什么必要鬼鬼祟祟背着人呢？哦对了，谢局还问起大鲨鱼肚子里的十几条小鱼，”
周游展开了眉头。
“还问我来不来得及？我正捉摸着呢，谢局这什么意思呢？”
“关心呗！”女学生思忖道：“至于来不来得及？哦，丁主不是一早就打电话，找你预订明年的小鲨鱼吗？谢局这是提醒你，给他也留着呢。”
“哦哦，是这样？”
周游傻乎乎的看着对方。
“可我原来就有给他的打算呢，再说，还早得很，他着什么急啊？”“人家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他怎么知道你是怎样想的？”
“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下，女学生真摇开了脑袋。
“唉哎唉，周园呀，你真是忙晕了头，那三个专家教授，不是谢局亲自拍板拿钱请来的？他们难道不会给谢局汇报？”
周游咧开了嘴巴。
“嗬，哦，是这样的呢，我，俺的娘哎！”
讪笑着把手里的文件，塞给了女学生。
“你先看看，待会儿我们再合计合计。”出了园长室，正和那张医生碰个照面：“周园”“嗯，宝宝还好呢？”周游面无表情，瞧瞧他。
“停展了，这医疗可要跟上。眼下，这事儿比什么都重要着呢。”
“放心放心，我可是晚上都记着，梦着。”
见周园一面说，一抽身往财务室走，张医生连忙跟上去：“经过诊治，宝宝现在吃得下饭了，上百斤顽皮匠一吸唿，全没啦。可看着心里高兴呢，可现在问题也来了。”
周游站站，皱眉。
“问题”“就是鱼食”
张医生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多年没宝宝啦，原来的供应链条，早断到爪畦国去了。这每天上百斤鱼食，联系鱼场也来不及了，谁也没多的存货，”
周游一拍自己脑袋。
他娘的，我早忘记了大鲨鱼不光喝海水，还要吃食的。
照这样下去，天天的鱼食就是一笔天文数开支，如果鲨鱼宝宝不恢复展出。也就是自己给自己打工，就给拖瘦和饿死。
周游记起了。
曾在很久很久以前。
具体说他那时刚进动物园不久，好像只有16、7岁？动物园养着一大一小二条鲨鱼，围绕着这二条鲨鱼，是一条秩序井然的供应链。
1、用电动机从千米之外，抽来真正的渤海水进一，二号池，保证鲨鱼的栖息和海狮水上表演。
2、三号池培养鱼苗，有专门的鱼政人员负责，保证鲨鱼每餐顽皮匠的供应。
3、有专门的兽医时刻准备着，替鲨鱼排忧解难和定时化验海水。靠着这条供应链，鲨鱼才能离了大海，在陆地上存活，进而才能谈到表演赚钱什么的。
可现在，咳。
他看看张医生。
“这鱼食儿，谁在抓呢？”殊不知，这正是张医生来找周园的目的之一。“我顶着呢”张医生挺挺自己胸脯，有点慷慨激昂。
“好在在你们都顾着高兴展出时，我就张罗着顽皮匠呢，联系上了二家，相互比价比货，这才暂时维持着呢。”
他算定，。
光顾着高兴的周游，一定对此根本还没有安排，现在突然明白过来，可七发事儿又*，他一准还得任由自己兜着，维持这个局面。
“好，谢谢了。”
周游果然顾不上细想，指示道。
“你就负责联系，价格可要公道，你知道园里现在困难重重呢。另外，还得搞好鲨鱼的诊病防范，这二条，一条也松懈不得啊。”
张医生点头。
“周园放心，我在这儿大半辈子啦，讲感情，比你还要深呢。”
说罢，递过来几张报帐单。周游接过，将就在侧边的空位上一坐，细细端详。好家伙，六张单据加起来达3000出头，其中，鱼苗占了大头。
周游简单地在心里默默。
不过短短三天。
可爱的大鲨鱼宝宝，就吃掉了2000多块人民币。他又盯着那张餐饮发票，在心里嘀咕着，我记得，当时张医生加三个省府来的专家教授，先去了“滨海苑”
加上后来的顽皮匠刘部。
一共六人，一顿就吃了近千块？
人均摊下来166.3，吃了些什么玩意儿，这么贵？于是，他不客气的问：“说说，六人吃了什么呢？”张医生早有准备，一口答上。
“也就是一点海鲜和时蔬，还打了个九折优惠。”
想想，也是。
省城来的三个教授专家，平时什么没吃过？所以，点海鲜招待是人之常情。可这世上的事儿，不是这么令人费解。
远离大海的省城就不说了。
连这近在渤海湾的滨海市，海鲜的价格，几乎和省城齐平。
所以算下来，六人非但不算贵，反而是有点拿捏着节约的。打不出喷嚏的周游，只得拈起签字笔，在单据上签了字。张医生接过，明显有些吞吞吐吐。
“有个小事情，虽然有点让你为难，可我得说说。”
周游一面站起来离开。
一面扭头：“那你就说说”“二个渔场都要求签合同，打订金，不然就，”“合同不忙，这订金呢？”周游思忖道：“大概得多少”
“各二万元”
“这么多”
周游吓一跳，停了下来：“这么多”张医生也不回答，只是苦笑着摊摊双手。于是，他抛下一句：“想想再答复”走进了财务室。
小蒋小徐和几个部门经理。
正济济一堂，财务杨主任被紧巴巴的转在中间。
正在叫苦不迭：“真没钱啊，现在真没现金，明天来吧，明天上午，我保证。”然后，是营销部长小蒋的笑叫：“我的杨姐姐耶，这话儿呢，你昨天也是这样说的哦。”
一个男中音。
紧接上嘴。
“前天，也是这样告诉我的，拖了二天啦，我都是把自己的奖金，拿出来抵着，不然，那些民工不离开呀。”还有一个小姑娘，嚷嚷得更绝。
“鲨鱼火爆了二大天，谁都知道狠赚了一笔，奖金也不过人平100块，剩余的钱，到哪儿去啦？怎么连个报帐都报不出啊？这可都是周园亲笔签了字的。”
周游听罢。
威吓般的叩叩门。
众人回头，皆一捂嘴巴，不说话了。财务主任则发出了胜利而委屈的欢叫：“周园”周游平和的看着大家：“我都听见了，不怪杨主任，要怪，就怪我吧。的确是赚了一点钱，可这么多人，不说大家也应该明白呢。”
营销小蒋。
就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周园，这些我们都明白，可我，我们，唉，算了，明天再说吧。”第一个退出去，刹那间，年轻人跑了个精光。
可后勤小徐。
却让周游叫住了。
“你到园长室去等我一下，我和杨主任说完就来，明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