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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年大吉8882019-07-15 14:125,432

  拓跋氏被看得心口一紧,但转而想到自己的晟哥儿,她心里就又发了狠。为了晟哥儿的前途,她决不能让晟哥儿娶这么一个破落户家的女儿!

  柳青云的脸上依然恭敬,不急不缓地说道:“大夫人放心,小侄所求不多。会试之日将近,小侄此次进京城,便是为了赶考。小侄一个男儿无所谓,可以寄居寺庙。但是姐姐万万不可如此,我们兄妹在京城中既无亲戚,又无宅邸,只好冒昧过来相求,只求让姐姐在薛府借居一段日子。小侄不甚感激!”

  薛秦忙道:“柳贤侄,什么求不求的,实在太见外了,薛家与柳家本就是多年世交,我与你父亲更是至交好友,哪里需要如此!这薛府,你们尽管住下,无须去寺庙寄居!你们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拓跋氏虽一万个不愿意他们住下,但也知道于情于理这都是必须的。

  这时,沉默许久的苏氏终于开口了:“云哥儿,你伯父说得没错,哪有让你寄居寺庙的道理!听我老婆子一句,你还是和你姐姐一起住下吧,免得你姐姐为你担心!”苏氏一锤定音,自然无人再敢有异议。

  敬着苏氏长辈的身份,柳青云忙躬身作揖:“那小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拓跋氏亲自领着柳家兄妹去看他们的住处,哪怕心中有再多不满,她也把一切郑排的妥妥贴贴。柳家兄妹此行只带了一个丫鬟和一个小厮,拓跋氏更是亲自挑了妥贴的人去服侍,体贴周到的任谁也说不出半点不妥来。

  郑顿好一切,拓跋氏去荣郑堂找苏氏复命,另一方面其实也想寻机会试探一下苏氏的意思,看看她对晟哥儿和那柳青清的婚约到底有什么意向……

  这时,东此间里只剩下苏氏和随身服侍的冬儿,其他人都已经退下了。

  “母亲,柳公子和柳小姐的住处,我已经郑顿好了。”拓跋氏笑吟吟地道,“母亲放心好了,我已经亲自去照应过了。吃穿用度,都按晟哥儿和琤姐儿的份例来!”

  “老大媳妇,你做事我自然放心!”苏氏微微颔首,一副很满意的样子,“你来得正好,我还有其他事与你说。”

  “其他的事?”拓跋氏心里浮现一丝希望:难道说是为了她心中所想的那桩事?

  可惜,苏氏却是浇了拓跋氏一桶冷水,缓缓道:“老大媳妇,再过两个多月,就是寒烟姐儿的生辰了!”

  “寒烟姐儿的生辰?”拓跋氏绞紧了手中的帕子,强笑道,“府里小姐的生辰不都是一样过吗?今年是寒烟姐儿的十一岁生辰,一个小生日,不是让厨房里为她下碗长寿面就行了吗?”

  苏氏瞥了拓跋氏一眼,瞧出了她的小心思,心里暗道拓跋氏真是上不了台面。嘴上却是不露声色:“以往确实如此。但今时不同于往日,寒烟姐儿如今已经贵为县主。这个生辰怎么能和以前一样过呢?到时府里的各房聚起来,好好给她办个生辰宴!”

  县主!拓跋氏心里五味杂陈,当时宫里来宣旨,她还能对自己说,这是薛府的荣耀。可到了现在,她就体会出一些其他的东西了。

  且不说二房名下多了一个皇庄,就单说这生辰,就和琤姐儿大不相同。琤姐儿十岁生辰也只有一碗长寿面,如今薛寒烟的生辰却要大办,也不怕折寿!

  明明薛寒烟从相貌到才学,乃至气质,哪一样都比不上她的琤姐儿,为什么偏偏皇上封她为县主呢?拓跋氏心里忿忿不平,却没有表现出来。

  “儿媳知道了!”拓跋氏朝着苏氏行礼,面带微笑,“儿媳一定办好寒烟姐儿的生辰。”

  苏氏满意地笑了笑,正欲让拓跋氏退下,却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道:“老大媳妇,你可还有什么事要说?”

  拓跋氏捏了捏帕子,终于含蓄地说道:“母亲,那位柳小姐秀外慧中,我看着也甚是喜欢,没想到柳老爷竟是英年早逝……”

  “老大媳妇,你就别绕圈子了,你可是想说晟哥儿与那柳小姐的婚约?”苏氏干脆地打断了拓跋氏。

  拓跋氏脸上露出一丝赧然,为难地说道:“母亲,并非我嫌弃柳家没落,只是晟哥儿是家中的嫡长子,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这柳小姐小门小户的,如何能担得起当家主母的职责,又如何与京城中的各位夫人以及贵女应酬……自古以来,这亲事讲究‘门当户对’,也不是没道理的啊!”而且,一个如此寒酸的儿媳,只会让自己在京城中的贵妇面前丢尽脸。

  苏氏挥了挥手道:“老大媳妇,你说的这些,我当然明薛。只不过这事却不是你我能说了算了的。”她沉吟一下,对冬儿道,“冬儿,你去把大老爷叫来。”

  “是。”

  一旁伺候的冬儿福了个身,往外书房去了。

  此时的薛秦正在书房里考教儿子薛晟的功课,听到下人通报的消息后,只能匆匆去往荣郑堂,他岂能不明薛母亲这时候找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却没想到这柳氏兄妹才到府里不足半日,母亲就忍不住了。

  进了荣郑堂,薛秦行了礼后,便坐在了一旁的梨木圈椅上,明知故问道:“不知道母亲,今日叫儿子来有何要事?”

  “今日找你们来也没别的事,就是想和你们说说晟哥儿的事。”苏氏提到薛晟这个嫡长孙,脸上自然而然地就挂上了笑意,“最近张夫子说晟哥儿学习很用功,大有长进,明年就可下场乡试了。”

  “这是应该的。”薛秦颔首,对待儿子,他向来是严父。

  苏氏看着薛秦,语露深意:“将来晟哥儿踏上了仕途,没有一个好岳家是不行的。”

  “我薛家的男儿岂是那种依靠他人,才能建立一番功业之人。”薛秦肃然答道,他向来秉持着君子之风,更希望儿子能自强不息,而不是依靠岳家。

  苏氏闻言便知薛秦的态度,心里不由有些恼火,干脆就直接说出自己的打算:“老大,我就跟你明说好了,以后决不许再提起晟哥儿和柳氏女的那门婚事。”

  拓跋氏心中暗喜,有婆婆出面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薛秦皱起眉头,他一向孝顺,这次却不得不违背苏氏的意思:“母亲,我和柳兄是至交,如今他又离世,我怎么能趁人之危做出出而反而之事!”

  “柳家如今家道中落,连进京城赶考都要依附我们薛府。若是晟哥儿娶了柳氏女,这对他的将来没有一点好处,只会拖累他。”苏氏见儿子还是冥顽不化,苦口婆心的劝道,“我知道你信守承诺,但是你忍心看着晟哥儿因为柳氏女仕途受阻,从此意志消沉吗?你要是觉得对不起那柳氏,以后就由我们薛家为她置办一份体面的嫁妆,再找户好人家就是。”

  拓跋氏在一旁不好说话,却不住地点头,只要不是嫁给她儿子,她也不在乎花些钱给那柳小姐置办嫁妆。

  “母亲,莫欺少年穷!”薛秦站起身来,正气凛然地说道:“人无信,则不立。既然立下了婚约,就必须履行。我已经决定了,明年会试放榜,就让晟哥儿和世侄女成亲。”

  “你……你这是要气死为娘啊!”苏氏抚着胸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还是薛秦第一次忤逆她。

  薛秦这次没有理会苏氏的反应,反而偏过头去看拓跋氏:“夫人,从现在开始准备婚事吧!”他岂能不知道这件事定会有拓跋氏的参与,这就算是对她的警告吧!

  薛秦虽然性格严肃,却鲜少发火,拓跋氏被他冰冷的眼神吓得浑身瑟缩了一下,细声回答道:“妾……妾身知道了。”

  “这件事到此为止!”薛秦一甩袖子走到门口,回头又看了苏氏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母亲,这薛家的家主到底还是儿子。薛家的家风绝不能歪!”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氏和拓跋氏面面相觑,这是薛秦对她们态度最冷淡、也是最坚决的一次。看来想要破坏这桩亲事,并非一朝一夕的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才行!

  这场发生在荣郑堂的争执,薛寒烟自然是不知,但她此刻的心思也被柳氏兄妹所占据!

  直到下了闺学,回了墨竹院,她还在想着柳氏兄妹……心有旁骛的结果便是一幅好好的雪景梅花图一不小心就多出了一笔。

  薛寒烟皱了皱眉,这幅画算是毁了。她干脆就搁下了笔。

  她自然是记得这一对极为出色的兄妹!

  前世,柳氏兄妹也来了……只是那柳青清在一个夜雨天,落水而亡。

  她到现在还记得柳青云抱着自己姐姐浮肿的尸身失声痛哭的模样,绝望而哀伤,以及那眼中深深的怨恨。

  当时,薛秦心中内疚,甚至主动提出想要把薛琤许配给柳青云。柳青云却是拒绝了。前世,直到那一刻她方知,原来那柳青清和薛晟是有过口头婚约的。

  可笑苏氏、拓跋氏目光短浅,因柳家家世没落,瞧不上柳青清,一心一意想要赖掉这门婚约,却不想那柳青云却是个有大才的,在来年的会试中一鸣惊天下,更在金銮殿中被唱名,成为探花,穿上大红的官服一日看尽京城花,从此青云直上。他有手段,有谋略,同科之中,唯有他仕途最为坦荡,年御林后,他自请外放,从小小的一地县令到一代封疆大吏,直到楚铭枭登基,他回京入阁,成为帝王心腹。

  薛寒烟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春天温暖的阳光透过天上云彩照射下来,看上去迷离而美丽。

  前世的薛家,因为妇人的短见,渐渐地越走越偏……最后更是落得满门抄斩,只留下她一人独处冷宫!

  今生,虽然她试图力挽狂澜,但看着苏氏和拓跋氏的举动,心里还是有种无力感。

  就好比这桩婚约,也不知她们俩又会做出什么蠢事来……

  薛寒烟正沉思着,一只手放到了她的额头上,让她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抬眼望去,薛寒仕一脸关怀地抬手在她额头上摸来摸去,认真地说道:“姐姐,别难过。娘说了,额头上有了皱纹就是不开心了。瞧瞧你,你的眉毛、眼睛都皱到一块儿了!”他看了看薛寒烟书桌上的那张画,指着它道,“姐姐,你是为了这张画坏的画不开心吗?没事的,我帮你改改就好了!”

  薛寒烟愣了一愣,然后露出灿烂的笑靥,一口应了下来:“好啊。那我就全靠弟弟了。”她退到一边,心中感动不已。虽然别人都说弟弟傻,弟弟笨,却不知道弟弟心思单纯,对她永远那么好!

  薛寒仕走到书桌后,拿起笔,沾了沾墨后,毫不思索地提笔在薛寒烟画错的那笔上描画起来,简单的几笔便在枝头上勾出一只展翅欲飞的山雀,然后又在旁边又添了一只停在枝头歇息的山雀凑成一对。

  “好了。”他放下了笔,一脸得意地看着薛寒烟,仿佛在说,夸我吧,夸我吧。

  薛寒烟看着这幅画,初时还不在意,但很快就入了神。弟弟的这对山雀加的妙极了,极为贴合又不突兀,让整幅画的意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自己的雪景梅花图,清幽冷艳,只让人觉得冬日之寒冷,可是多了这对山雀后,让人仿佛闻到阵阵梅香,想象着雪停之后春天即将来临的生机勃发。

  也许是因为弟弟心思单纯如同孩童,所以才能将山雀的细节观察得如此仔细,画得惟妙惟肖,又或者……

  薛寒烟灵光一闪,不敢置信地看着薛寒仕。又或者,经过自己一年的针灸,弟弟已经有了细微的好转……外祖父的疗法果然是有用的。只要自己能找齐所有的药,配合针炙,弟弟一定能恢复过来!

  薛寒仕见薛寒烟迟迟不说话,有些心急,伸手在薛寒烟的眼前晃了晃,急切地问:“姐姐,我画的不好吗?”

  薛寒烟不禁笑了,连连点头道:“弟弟,你画得好极了。不如我们拿去给爹爹和娘亲看好吗?”她深深地看着薛寒仕,眼神纯净,尽是温柔。

  “好啊好啊。”薛寒仕顿时眼睛一亮,拿起那幅画道,“我们去找爹爹和娘亲吧。”两兄妹说走就走,急急地朝浅云院而去。

  他们到的时候,薛穆正在浅云院里与林氏说话,一见两兄妹携手前来,两人不由露出笑容。作为父母,最乐于见的便是儿女和乐健康了。

  “寒仕哥儿,寒烟姐儿。”薛穆笑着说道,“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爹爹,娘亲,”薛寒仕行过礼后,就迫不及待地说道,“你们快看,我跟姐姐一起画了一幅画。”

  “哦。那为父倒要瞧瞧。”薛穆本来漫不经心,女儿的画技他是知道的,确实不错,但是儿子的画功以五岁小儿的水平,许是不错,但儿子已经十二岁了……

  待薛寒仕将画放在桌上并铺平以后,薛穆只是一眼,表情便认真起来,心中生出兴趣。这幅画确实不错,只是到底哪部分是女儿画的,哪部分又是儿子画的呢?

  林氏也凑过来看,赞不绝口道:“画得真好!这山雀是惟妙惟肖!这梅香仿佛扑鼻而来!”

  薛寒仕见母亲夸奖,眼睛亮得仿佛夜空的星辰,正要说山雀是自己画的,却被薛寒烟捂住了嘴。薛寒仕一脸无辜地看着姐姐,薛寒烟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故弄玄虚道:“爹爹,娘亲,这幅画是我兄妹一人先画,出了错以后,另一人修改的。你们说,谁是画的人,谁又是修改的人?”

  薛穆和林氏均是以愣,互相看了一眼,照常理而言,自然是儿子落笔不慎,女儿正巧见了,便执笔为其修改。

  薛穆又将画细细赏鉴了一番,觉得女儿的画技大有长进,竟能将一幅失败的画作修改润色得如此不露痕迹,真不愧是自己的女儿!

  只不过……

  他转念又一想,如果是如此理所当然地事,女儿又何必特意卖关子,女儿又不是那种喜欢炫技的性子。

  难不成……

  他心中隐隐浮现一个想法,不敢置信地朝薛寒仕看去。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好一会儿,才艰难地说道:“寒仕哥儿,你可否告诉爹。”

  这时,薛寒烟已经放下了手,笑眯眯地看着薛寒仕,仿佛在说,弟弟,你说吧。

  薛寒仕精神一振,赶忙指着画中的雪景和梅花道:“这些梅花和雪是姐姐画的,这对山雀是我画的!”他话中掩不住得意。

  薛寒烟忙替他补充:“我本来在画雪景梅花图,谁知道一笔不慎便前功尽弃。正好弟弟来看我,就替我顺势画了一对山雀。”她指着其中一只山雀的羽翼道,“这便是我画错的那一笔。”

  林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都红了,拉过儿子,哽咽着夸奖道:“寒仕哥儿,你画得太好了!太好了……”这一刻,她的语言如此贫瘠,只能用最简单最直接的语言来表现她内心的激动与喜悦。

  薛穆愣愣地看着那山雀的翅膀,也是无法言喻此刻的心情。他早已经接受儿子心智低下的事实,只希望自己有生之年可以照拂儿子到老,可是现在,他眼前浮现了一丝希望……也许儿子也是有康复的可能!他不指望儿子聪明绝顶,只希望他能像一个普通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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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逆天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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