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慕歌似乎已经有一些意识了。
她能感觉到，在自己的下腹有距离的疼痛传来，那疼痛过于猛烈，竟让她莫名的产生一种麻木的感觉。
似乎只有这种剧烈的疼痛才是真实意向，至于别的因素，不过仅是虚妄与幻觉罢了。
就在这猛烈的疼痛之下，慕歌突然觉得，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那是一双很温暖的手，自他的掌心，还附着一层薄薄的茧子。
那感觉并不粗砺，反倒是给人一种内心的坚实感。
就好似在时时刻刻地提醒着她，她依旧活着。
那些在蒙昧与不知所措之下被剥夺的自由，如今终于回到了她的身边，大概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觉得庆幸的事情了吧。
“今天也没有醒过来。”
一道温柔的声线落下之后，那人松开了她的手，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着她的脸颊。
他的动作很温柔，单单从他那轻轻触碰慕歌的脸颊的动作中其实就可以感知的出来，他似乎真的有把慕歌当做是难能可贵的珍宝。
慕歌下意识地，似乎感觉感官变得更加敏锐了起来。
她知道的，现在在她身边的不是别人，正是陆之昂。
两人早已经磨合出了应有的默契，因此就算仅仅是呼吸声，也多出了一份与众不同的意味在。
只是突然之间，慕歌感觉陆之昂的鼻息似乎正喷在她的脸上，再紧接着，她的脸颊上多了一阵濡湿的触感。
这感觉来得太快，也走得太快，还没等到慕歌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那触感便稍纵即逝了。
她猛地睁开眼，便看到那一张放大的俊颜就在她的眼前。
原来这一切并不是错觉，而是真实存在的……
纵使慕歌再怎么迟钝，不可能不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之昂刚刚……好像趁她昏迷的时候，偷偷亲了她一下。
这个行为实在是超出了慕歌的认知，纵使他现在身体依旧十分虚弱，但她的大脑却正在高速运转。
她怎么不知道，古代人有这么开放的一面……
陆之昂也自然不会想到，慕歌竟然会突然睁开眼睛，他向来处变不惊，但此时他的脸颊却也微微红了起来。
“你……”
听见陆之昂的声音之后，慕歌立刻应了过去，“我……”
只是话到嘴边，慕歌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写好了，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现在已经不属于自己了，曾经那剧烈的疼痛似乎也不再那么敏锐了。
她望向陆之昂，在他幽黑的眸子中看见了自己那泛着红色的脸颊。
“渴了么？”正在慕歌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陆之昂再次开口。
他倒好了一杯温热的茶，然后慢慢扶起慕歌，将茶递到了她的嘴边。
接连昏迷了几日，慕歌的嗓子的确有如如烧起来了一般，正火辣辣地痛着。
她就着陆之昂的动作，小口小口的抿着茶，“谢谢。”
这一声谢谢，放在两人之间实在是过于突兀了。
“谢什么？”
“嗯……”慕歌不再喝茶，她又眨了眨那双水润的眸子之后，终于想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谢谢你去救我。”
“明明不是因为我的话，他不会对你下手的。”
在他少年气息极浓声音中，慕歌又回忆起的那天的场景。
记忆总不会作假，他记得裴青曾经称呼陆之昂为……
八王爷。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裴青当时的确是这么称呼陆之昂的。
眼前的这个少年，虽然棱角略有些锋利，但明明还是青葱而又淡泊的样子。
慕歌实在是无法将它同皇亲贵胄联系到一起，因为在潜意识里，她始终是把他当做了自己桀骜不驯的弟弟。
可是那一日……
大概是因为两人之间多了这个没解开的秘密，明明是日复一日的普通相处，此时似乎也变得生疏了许多。
慕歌眨眨眼睛，总觉得自己的视线已经是无处安放的了。
她现在理应光明正大地问问，陆之昂刚刚的那个吻，究竟是一个误会，还是有意为之，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却怎么样也无法说出口了。
都说金陵岂是池中物，也许她和陆之昂不过是有过如今短暂的交集，却终究不会是一类人的吧。
“那天的事……”
这样一个动作，由陆之昂做出来，实在是有一些突兀，他伸出手，揉了揉慕歌毛茸茸的头顶。
“好啦，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那天的确有事，产生了很多误会。所以啊……”
其实，慕歌始终没想到陆之昂会主动提起那天的事情，因为长久引来，陆之昂明显在刻意隐瞒着自己的身世。
“所以什么。”那两片如同蝶翼般的睫毛眨来眨去，让人根本就无法忽视她此时内心的焦灼。
明明慕歌是不相信什么地位、身份有殊的，可是如今就连同着她自己，都概括不出自己现在的真实想法了。
“帮我保密好么。”
“保密？”
“嗯。”陆之昂点了点头，又揉了揉慕歌的发顶，“我知道，你一定也在怀疑我的身份了。”
没错，慕歌的确是很想探究明白陆之昂到底是谁。
明明她不是一个喜欢八卦的人，可是这件事情既然已经牵扯到陆之昂了，她却又无法让自己视而不见。
其实是不是真正的皇亲贵胄，对于慕歌来说毫无意义，她本就不是一个会攀龙附会的人，也没想着要靠着别人来发家致富。
只是，如果说陆之昂真的是皇上的孩子的话……
他大概终究有一天要回到那繁荣的皇城中，永远地离开她吧。
不知道为什么，但凡是想到这一点，慕歌就觉得自己的心里失落落的，似乎有一块正在不知不觉的塌陷。
“他说的的确没错，那是我的真正身份。”
虽然说已经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了，但是此时听到当事人的真正答案，慕歌还是不由得愣了一愣。
穿越回来这一遭，她本想过着平平淡淡的诗酒生活，却没想到竟然认了个王爷做弟弟……
“哦……”
慕歌点点头，两只手都不由自主地蜷缩到了一起。
明明两人之前相处如此融洽，但如今开诚布公地公布了身份，慕歌倒是莫名其妙的畏手畏脚了起来。
如今，有很多事情也已经可以很明白很浅显的解释清楚了。
之所以陆之昂不愿意去上私塾，可能真的是因为他所受的教育水平比私塾先生还要高，所以根本就看不上那里……
一想到这里，慕歌就忍不住为自己感到汗颜。
自己当时苦口婆心的劝陆之昂上学，却没想到是好心帮了倒忙，自己瞎忙活了一场。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等到自己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之后，慕歌率先问出了这个问题。
既然对方是皇子，自然是不可能再和自己挤在这个没几间的小平房里了，他是天上龙，总有一天会回到属于自己的地盘。
“我没说我要回去，所以，我才要让你帮我保密。”
“你不回去了？”
明明是一个问句，但是慕歌的音调都提了几度，脸上的表情明显也洋溢了不少。
“嗯。”陆之昂点头，“我本来就是历经了波折，那个喋血不眨眼的地方逃了出来，怎么可能会再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慕歌总觉得这陆之昂说出这番话时，她的眼底似乎藏着淡淡的一层郁色。
明明这种朦胧又沉重的情绪，是不应该出现在他这个年龄段的。
不过皇家哪里又是一般家庭能比拟的，深宫剧慕歌也不是没看过，自然是知道那里的险恶也并非一般人能参透的。
“所以你是说……让我帮你保守这个秘密？”
“嗯，我只想做一个简简单单的平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