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六天的中午,我接到了隔离墩的电话,他告诉我说事情进展顺利,约我下馆子庆祝一下。
这几天我跟他各跑各的,都没怎么见面。再次见到隔离墩的时候,这小子形销骨立的,跟个吊死鬼似的,都快脱了相了。
我吓了一跳,问他:“墩子,你小子最近也是不是夜草吃多了,怎么都痿成这逼样儿了。”
以前他很不待见我叫他墩子,这一次出奇地没有反对。
他跟快死了似的,往桌子上一趴,“妈的,最近真他妈邪门,一闭眼就做恶梦,熬了几个通宵,这不就熬成这样子了吗。”
我心里奇怪,熬夜也不能熬成他这个鬼样子啊。
以前这小子满眼的贼光,现在两只眼睛浑的跟泥汤似的,看他这样儿,恐怕得死在王琳前面。
我打鼻子一闻,心说不对,这小子身上怎么一股子死人味儿啊,摆明了是要命不久矣。
死人才会发臭,隔离墩现在不死先臭,这事儿本身就透着古怪。
我问他最近有没有遇上什么奇怪的事,他有气无力地回答我说:“怪事倒是没有,就是老梦见观音菩萨上我的床。”
听他说到观音上床,我一口老汤就喷了出来,“跟菩萨上床,你疯啦!我说你小子怎么脏心烂肺到这种地步了,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活该现在变成这样。”
隔离墩有气无力地反驳说:“屁,要是真梦见跟菩萨上床,老子变成这样也值了。可压根就不是这么回事,我是梦见观音在我的床上吃死孩子,可他妈把我吓坏了。”
我听完也是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一般人梦见菩萨,那都是吉星高照。像他这种梦见菩萨作妖的,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而且做个梦都把自己身上做出了死人味,这太不正常了。
他这种情况,很像是让梦给魇住了。我爷以前跟我说过,以前阴行里有高人,在梦里就能把人搞死,而且不留一点儿痕迹,看起来很像是心脏病死的。
不过像这种高级的玩意儿,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能玩儿的转了。
而且梦魇术的造价是很高的,我想不出有什么人会为隔离墩这么个废柴,烧钱魇镇他。
最后我也没想出一个头绪来,就跟隔离墩说,这事儿还不好说,最好是我跟他一块回去看看。
我们俩敲定之后,就一起去了他家。
这几天之前,我都还在他家住着,所以轻车熟路,可是进门之后还是吓了我一跳。
隔离墩的房子,在进门玄关的地方,有个隔断。
原来的时候,这个地方放了不少装饰品。现在,那些东西都被他一扫而空,腾出来的地方,居然摆上了那尊南红观音。
这小子居然还给上了香火,摆了贡品。
我一下子就火了,“你小子有病吧,这种东西是能乱摆的吗!”
这个睁眼观音,本身就有点儿邪门。家里摆上这个,不出事才怪。
他那病,十有八九跟这个有关。
隔离墩被被我吼毛了,“我他妈哪儿知道这么多啊,反正也出不了手,我就给摆上了。”
我心说你真是个祸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按照以前爷传下来的法子,把观音重新收了起来。
我把南红观音重新打包好放回到箱子里,然后跟他说,这几天梦见菩萨吃人,可能就跟这个有关。
现在东西已经让我给收起来了,我又跟他解释了一下其中的原委。然后跟他说我在这儿住一晚上,要是今晚没事,这件事就算是结了。
隔离墩长舒了一口气,忽然问我:“六子,你不是说你只是个做寿衣的吗,怎么懂这么多。”
他这么一问,连我自己也愕住了。
是啊,作为一个阴裁缝,我知道的好像是太多了一点儿。
这些东西,都是我爷在十几年的时间里,一点儿一点儿渗透给我的。
以前我都是当故事听的,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用的上。隔离墩要是不问,我自己都没意识这一点。
晚上我们两个吃的鱼头火锅,隔离墩心情大好,就想调戏上菜的一个川妹儿。
我警告他:快拉倒吧,你现在就剩最后一口气了。王琳的钱还没到账,我可不想你死在他前头。
我们俩到家的时候,已经半夜十一点多了,我让他早点睡,明天一早我们再去一趟黑市,尽早把那尊南红观音处理了。
这么个邪门的东西砸在手里,我始终觉得不踏实。
晚上,我怕隔离墩再去碰那个南红观音,于是就把东西放在了我睡的那个房间。
这还是我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这东西,我把南红观音端在手里,就觉得这东西给人一种很邪门的感觉的。
神佛雕刻一般都是庄严法相的,给人一种很慈悲、很大气的感觉,可是这个不一样。
这尊南红观音和大气根本就不沾边儿,如果非要用个词儿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妖性。
这东西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妖异的感觉。
我心里拧了个疙瘩,心说老王家出来的东西,都他妈跟王琳那个神棍一样,让人这么膈应。
这阵子我逛黑市,淘到了不少偏门的经验,顺手也买了一支超亮度的聚光灯。
我打亮了聚光灯,那灯泡亮的,至少得一千明流,强光打在手心里,连里面的血肉都能给照透了。
我把聚光灯照在了南红观音的身上,强光透过南红玛瑙,一下子把整个屋子都映的通红。
那种红,显得很怪异。
通常情况下,玉石玛瑙这一类的东西,再怎么晶莹剔透,泛出来的光也是冷的。
可是这尊南红观音明显不一样,从它身上透过来的强光,有一种很柔的感觉。
我甚至一度觉得,那种红是强光透过有血有肉的东西,然后照出来的效果。
我心里暗自称奇,心说这东西太他妈邪性了。
接着我就发现,那尊南红观音像,并不像普通的玛瑙石那样晶莹通透,里面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好像蛛网一样的线条。
那些线条的分布没有规律,看起来杂乱无章,但是我总觉得那些杂乱的线条,看起来有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聚光灯熄灭,线条会消失。强光亮起,它就会再度出现。
我心里冷笑,这东西还他妈跟照X光似的。
想到这儿,我脑子里闪电一样划过一个念头,我终于意识到为什么会觉得这些线条会在这么的熟悉了,那是因为它们太像一些东西了。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不会吧!
于是我再次打开聚光灯,强光重新打在南红观音上,那些线条和我脑子里想的那些东西重叠在了一起,简直分毫不差。
我脑子嗡的一声就炸了,太他妈邪门了,因为这些凌乱的线条,太像是人身上密布的血管网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有点儿怀疑,我是不是神经了。
于是我从网上调出图片,一对比,主要的血管脉络,居然分毫不差。
我顿时就感觉浑身的血都凉了。
这东西再怎么像人,它也是雕出来的,怎么可能跟真人一样长出血管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