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立地成佛
无剑十二少2019-07-11 18:4510,559

  第四十八回:立地成佛

  梁山泊众好汉把鼓上蚤时迁葬于睦州城外的七星冈上,托塔天王晁盖为时迁兄弟守墓数日不曾回城。待太子大军南进后,晁盖传令开仓放粮,赈济城中百姓,燕顺、王英、郑天寿、柴富四将离营,随神行太保戴宗撤回水泊梁山。

  方腊领败兵退回清溪城,点算人马,却少了国师忽来道人。方腊心中烦闷,每日唉声叹气,茶饭不思。南军众将也是想不出退敌良策,眼见方腊大势已去,众多南军将领携家眷私自出城,投入高山密林之中。

  这日,探子来报,赵桓亲率大军南下,来取清溪城。城中百官闻此消息,皆作鸟兽散,惊慌出城,另投他处。护国大将军方杰入府衙拜见方腊,道:百官已散,只有五万禁军愿效死命。“此一时非彼一时,朕死期不远矣,你等各自逃命去吧。”方腊悲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清溪城无险可据,挡不了宋军一时半刻,请皇上移驾清溪洞。以我五万精锐禁军,足可抵御宋军三五年。”方杰再三进言道。方腊垂泪摇头,挥手令方杰退下。方杰见此,快步走出府衙。

  方腊见方杰退走,府中侍从纷纷离去,不禁悲从中来,放声痛哭。方腊搜出白绢,正待悬梁自尽,门外脚步声响起,冲入数十名禁军,把方腊拦腰抱起就往外走。方腊双目紧闭,听天由命。

  禁军把方腊塞入马车,放下车帘,向着城门外狂奔而去。马车出了城外,方才停下,车帘掀起,大将军方杰跪于车前,口称死罪。方腊淡淡一笑,道:“将军,朕逃得了初一,却也过不了十五,宋军追来,朕终是难逃一死。”方杰不再言语,车帘放下,马车疾驰南去。

  大将军韩世忠率大军杀至清溪城外,守城南军兵将打开城门,并把清溪城中搜刮的民脂民膏献与宋军。韩世忠大喜,接纳投降兵将,领兵入城,接管清溪城,出榜安民,再请太子赵桓入城。赵桓见兵不血刃,轻而易举拿下清溪城,自是满心欢喜,重赏韩世忠等东京众将。

  其余宋将闻得方腊避入清溪洞,皆来请战,要去清溪洞活捉方腊。太子请韩世忠主持军事,韩世忠见京城将领皆虎视眈眈,不怀善意,遂再三推却,赵桓见此,只得顺众之意批准众将请求。京城众将大喜,陪太子吃上数杯美酒,就各自回营,整顿人马,争相出城奔清溪洞而去。

  大将军韩世忠闲来无事,每日陪伴在太子赵桓左右。赵桓见擒拿方腊已是瓮中捉鳖,数日内大功将成,心中无比高兴,每日宴请韩世忠,歌舞作乐。三日过去,太子见没方腊消息,心中免不了烦躁,韩世忠遂派人前去清溪洞打探消息。

  次日,探子回报,众将领各自为战,在清溪洞遭遇南军大将方杰顽强反击,连败数阵,折去兵将无数。“岂有此理,皆是争功之祸。请将军出兵,务要把清溪洞速速拿下。”太子赵桓拍案而起道。韩世忠领命,率人马急援清溪洞。太子每日数派探子前去探听消息,探子回报:韩大将军已整合调配众将,与贼军决战于清溪洞前,奈何南军死战,寸步不让,与我军战成均势,时日一久,定可尽歼洞中残敌。

  太子心急,如何听得下,除数次派人到韩世忠军中催战外,又派人速去睦州城搬请晁盖大军。晁盖与卢俊义等将领传阅太子书信,神机军师朱武起座道:“众位哥哥,方腊困守清溪洞,只须耗费时日,定可擒拿,我等大军前去抢功,只怕他人心中不满……”

  “兄弟所言极是,但我等若是不挥军前去,太子降罪下来,却又如何应对?”晁盖脸有难色,对吴用道,“军师先生,你可有良策?”

  “既来之,则安之,我等前去见机行事就是。”智多星微微一笑道。众好汉称是,遂择吉日,点炮发兵南行。

  忠勇公晁盖率大军来到清溪洞外,大将军韩世忠请晁盖派兵援助。晁盖与吴用商议,派副帅卢俊义和副军师朱武率领林冲、花荣、董平、扈三娘、张清、朱仝、徐宁、阮氏三雄、张顺、雷横数十员大将各引精兵,配合韩世忠大军两面进击,击溃洞外方杰三万精锐禁军,方杰败兵唯有死守洞口。

  方腊见方杰一身血污领着宰相娄敏中、大将厉天闰、厉天佑、杜微入洞室相见,已知情势不妙,遂道:“将军,宋军凶猛,为免将士为朕送死,朕愿出洞受死。”“皇上错矣,即使皇上出洞,宋军仍会将我等诛杀殆尽方才罢休。为今之计,请皇上脱去龙袍,从后洞潜出,再作后图。”厉天闰力劝方腊道。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死则死矣,岂受得他赶尽杀绝之苦……”方腊正说着,室外喊杀之声骤起。“皇上速逃。”方杰不由分说,与厉天闰、厉天佑两兄弟把方腊身上龙袍脱去,穿于副将杜微身上。方杰与宰相娄敏中、厉氏兄弟扯着方腊入秘道逃窜。

  梁山将领与韩世忠的两路大军合力攻破南军洞口阵营,捉杀方腊之声响彻清溪洞。京城众将见大功在前,领着手下军兵奋不顾身冲入洞中。南兵无力正面抵抗,唯有借隐蔽地形向着宋军兵将乱射冷箭。一心抢功的京城将领及宋兵纷纷中箭倒地,黑旋风李逵一声猛喝,项充、李衮左右护卫,三千刀牌手随后杀上,把负隅顽抗的南军兵将赶入洞内。

  梁山兵将一拥而入,京城众将岂甘人后,督促士兵紧随其后。清溪洞在火光照耀之下,但见石室相连四通八达,泉水潺潺,凉风习习,果然别有一番天地。粮食器械堆满百余大石室,绫罗绸缎、金银珠宝被后撤的南军洒落一地。宋军兵将撇去手中刀枪,狂抢满地金银,清溪洞内你争我抢,乱成一片。

  阮氏三雄与浪里白条张顺尾随南军杀入山洞深处,闯进一个硕大石室,但见一人身穿龙袍,手执玉玺端坐于龙椅之上。张顺柳叶快刀指着那人喝道:“你是何人?”“方腊在此,你等宋将休得放肆。”那人之手微微颤动。

  “你就是方腊?!”阮氏三雄异口同声惊叫。“朕正是方腊。”那人鼓起勇气道。“方腊,速速受降!”阮氏三雄一齐扑上,把“方腊”一举成擒,浪里白条张顺抢过“方腊”手上的玉玺,四人望着“方腊”哈哈大笑。那人脸如死灰,一言不发。

  “好漂亮的龙袍,让小弟也穿上当回皇帝,众位哥哥意下如何?”活阎罗阮小七盯着金光闪闪的龙袍,两眼发光。“好!让我家兄弟也来当回皇帝。”阮小二、阮小五齐声答应,剥下方腊身上的龙袍及皇冠,递与阮小七。阮小七本是英俊男儿,龙袍加身,更显英雄气慨。阮小二、阮小五与张顺齐声叫好,赞叹不绝,乐得阮小七忘乎所以,坐在龙椅之上纵情大笑,“方腊”斜眼看着阮小七,心中叫苦不迭。

  浪里白条张顺要把“方腊”与玉玺献给托塔天王晁盖,阮小二、阮小五便押着“方腊”跟在张顺身后走。活阎罗阮小七乃性情中人,此时皇帝之瘾尚未过够,顺手抓起青石上方腊的尚方宝剑挂于腰间,继续做皇帝梦。

  京城众将抢光地上的金银珠宝,又再率兵入内,四处乱搜,狂掠洞中珍宝。不多时,官兵冲入阮小七的石室内,把身穿龙袍的阮小七团团围住。“你是何人?莫不是逆贼方腊?!”京城众将刀枪并举,指向阮小七。“哈、哈、哈……”阮小七放声大笑,“大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梁山泊英雄活阎罗阮小七是也。”

  众兵将擦亮眼睛,见穿龙袍者果是梁山泊水军头领阮小七。“阮小七,你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身披龙袍,要做另一个方腊不行?”大将翟美厉声喝来。“大爷吃了熊心豹子胆,身穿龙袍又如何?你等鼠辈难道奈何得了你大爷?”阮小七大怒,拔出尚方宝剑指向翟美。

  “梁山泊阮小七造反,人人皆可诛之!”京城众将一声高呼,率众军兵挥舞刀枪上前便要捉拿阮小七。阮小七岂是可欺之辈,仗剑还击,斩得众兵将四处乱躲。“梁山泊阮小七造反”之声响彻清溪洞。黑旋风李逵与项充、李衮见阮小七被众兵所围,不禁勃然大怒,领刀牌手与京城兵将杀成一团,把京城兵将赶杀得狼狈不堪,四处躲避。

  “住手!铁牛住手!”托塔天王晁盖与大将军韩世忠急匆匆跑入石室,喝止黑旋风。众军兵罢手,翟美、项元镇、荆忠三将连滚带爬冲至韩世忠面前道:“韩将军,梁山泊阮小七身穿龙袍造反,请将军治其死罪。”“哦?!”韩世忠与众将官皆把目光聚集于阮小七身上。

  活阎罗阮小七经一轮厮杀,身上龙袍早被撕得七零八落,不成样子。“请国公裁断。”韩世忠抱拳,微微一笑道。“哈、哈、哈……”托塔天王晁盖大笑,笑罢,方道,“翟、项、荆三位将军既说阮小七造反,便请三位将军手刃阮小七,若三位将军不能胜阮小七,被阮小七所杀,便是三位将军造反,不知韩将军意下如何?”“此言甚妙,众军退下,请翟、项、荆三位将军上前与阮小七相斗。”韩世忠点头同意。

  翟美、项元镇、荆忠三将听之,也是大喜,操起三股叉和快刀,合力围攻阮小七。活阎罗阮小七仗着尚方宝剑护身,左闪右避,情势甚是凶险。黑旋风李逵看得心急,欲上前相助,却被双枪将董平、豹子头林冲紧紧抱着。翟美三将越杀越狠,恨不得立时把阮小七斩杀于室内,阮小七拼命招架,额头热汗不住淌下。

  眼见阮小七败势已定,入云龙公孙胜急把拂尘打在一丈青扈三娘背后,三娘醒悟,把青釭剑抽出,抛向阮小七道:“兄弟接剑!”活阎罗阮小七飞身跃起,执剑在手,向着翟美三将奋不顾身猛砍而去。“当、当、当”三声,翟美三将手中的钢叉、利刀皆被青釭剑削断。众兵将正惊诧之际,翟美、项元镇二将齐声惨叫,被阮小七斩成四断。

  “将军,阮小七用诡计……”荆忠吓得脸如死灰,急投于韩世忠身前。“将军,你败了。”韩世忠冷冷一句,荆忠顿时嘴角冒血,一柄宝剑已刺入荆忠腹中。荆忠向后倒去,浑身痉挛,一命呜呼。“众将官听令,全力追剿潜逃的逆贼方腊,不得有误!”韩世忠一挥手,众兵将如潮水般向着洞内深处杀去。

  方腊被方杰、娄敏中、厉氏兄弟四人搀扶着离开秘洞,夹在败兵之中向着后山艰难跋涉。“众位卿家,朕真的走不动了。”方腊气喘如牛,一屁股坐在山边大石上。“皇上,待末将来背你。”方杰不管三七二十一,背起方腊就走。“想不倒我方腊竟落得如此田地,朕悔不该听信忽来道人之言,以旁门左道之术愚弄江东百姓,致使人心背离,兵败如山倒,害朕落得如此下场。”方腊含泪叹气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待此劫消去,皇上聚集各地弟兄,东山再起不迟。”宰相娄敏中安慰道。“宰相大人说得是,待我等潜入深山密林,看那宋军如何寻去。”方杰咬紧牙关,一步接一步艰难前行。

  轰、轰、轰,南军身后号炮齐响,“活捉方腊,做个快活万户候”之声响彻云霄,花和尚鲁智深、行者武松、九纹龙史进、赤发鬼刘唐、插翅虎雷横、病尉迟孙立、小温侯吕方、赛仁贵郭盛、出林龙邹渊、独角龙邹润十位好汉引伏兵追杀上来。南军兵将早已是人困马乏,疲惫不堪,或弃下刀枪,伏地投降;或慌不择路,满山奔逃。方杰紧咬牙关,使出吃奶气力,驮着方腊大步而行。

  “将军,请放方腊下来。”方腊挣脱下地,拉着宰相娄敏中急跑,厉天闰、厉天佑两兄弟拈剑跟在方腊身后。刘唐、史进等将领催兵猛赶,南军如一盘散沙,纷纷抛下刀枪,脱去衣甲,潜入乱草杂树丛中。方腊见前方有一条岔路,拖着宰相娄敏中就往里闯。“皇上,前乃峭壁断崖,绝路也,不可前去。”方杰在后叫道。方腊不理,只顾前奔。方杰见后面宋军追杀得紧,也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方腊五人走得半个时辰,身后的杀声渐远,五人万分疲惫,再也迈不开脚步,遂在路边寻块青石坐着喘大气。“皇上甚是高明,前方虽是无路可去,宋军却也不来追赶,我等五人却可避此一劫。”宰相娄敏中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卿家有所不知,此乃方腊举兵之地,追随我方腊退守清溪洞之士无不是与朕出生入死之人,皆知此径乃是绝路,无人敢来。我等兵行险着,脱离残军,独入此地,宋军虽是神机妙算也算我等五人不着。”方腊哈哈大笑,万分得意。

  “皇上置之死地而后生,真乃英明极至。”厉天闰亦笑道。方杰手中紧握宝剑,警惕扫视着四周。“方腊,看你往哪里逃!”转弯处跃出一员手持铁禅杖的罗汉,身后跟随着一位掿雪花镔铁戒刀的行者。“不好,皇上快逃。”厉天闰、厉天佑两兄弟挺身而出,仗剑拦于路中,方腊与宰相娄敏中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由方杰搀扶着,爬起身向着悬崖边逃去。

  鲁智深与武松大笑,使出神力恶战厉氏兄弟,厉天闰、厉天佑精疲力竭,斗不及数合,命丧于镔铁戒刀、铁禅杖之下。

  花和尚与行者快步上前,要拿方腊。方杰一咬牙,仗剑转身来战鲁智深、武松二人。花和尚鲁智深、打虎武松合力大战方杰,方杰纵有万般气力亦不是这两个金刚罗汉的敌手。战不及二十合,方杰宝剑被铁禅杖震飞,武松踢起一脚,把方杰扫跌在地。“方腊,你死期已到,快快束手就擒。”花和尚横着铁禅杖,仰天大笑道。

  望着脚下的万丈深渊,方腊与娄敏中吓得两脚发软。“我并非方腊,大师莫要赶尽杀绝。”方腊回过神来道。“洒家并非三岁小孩,你就是方腊。”鲁智深手指方腊,吓得方腊哑口无言。“我等只是南军中的无名小辈,方腊早随大军逃去无踪。”宰相娄敏中强打精神对花和尚道。

  “方腊,你纵是绝顶聪明,却也逃不过我师兄的金睛火眼,”行者武松押着方杰上前道,“我等在山下就见他所背之人穿的是黄色龙靴,你既是穿龙靴之人,你不是方腊,谁是方腊?”

  “啊……”方腊急缩其脚,惊恐万分。“上天有好生之德,请两位大师放过我家主子。”娄敏中下跪,放声大哭。“洒家此生杀人无数,又岂在乎你等三人,只是方腊恶霸一方,为害百姓,洒家愿放你一条生路,只怕江南百姓不肯。”花和尚双手合十于胸前道。

  “不错,本人就是方腊!”方腊向着鲁智深走前一步道,“方腊今日既然落在大师手中,大师要杀便杀。只不过方腊千不该,万不该,不听众兄弟之言,错用忽来道人,至使江南百姓受尽忽来旁门左道之苦,累江南百姓妻离子散,众兄弟心灰意冷,方腊落得孤家寡人,众叛亲离。”

  “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方施主若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洒家可免另两位施主一死。”鲁智深闭目道。行者武松一松手,把方杰推到方腊一边。“一念成魔,一念成佛,方腊还有何面目去见江南百姓?”方腊悲泣道。“请两位大师放我家主子一命,方杰愿以自己之性命来换方腊一命。”方杰双膝下跪,向花和尚与行者磕下三个响头,忽起身,向方腊深深一拜,道,“方杰去也。”说罢,纵身跳下万丈深渊。

  鲁智深、武松四目垂下,不忍相看。宰相娄敏中捶胸顿足痛哭不已,方腊仰天长叹道:“好贤侄,果是朕之好贤侄,朕此生负了这般好贤侄。”说罢,对着花和尚与行者深深一揖,惨笑道,“两位大师,方腊愿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般甚好,洒家二人愿保全施主性命。”花和尚回礼道。“谢两位大师不杀之恩!今日,方腊愿以性命谢罪江南百姓。”方腊说罢,转身跃下悬崖。“主子……”娄敏中悲痛欲绝,双手拍地,泣不成声。

  “善哉,善哉!”鲁智深、武松禁不住长长叹气。“方腊已死,你自可离去,既往不究。”行者武松对娄敏中道。“两位大师慈悲为怀,娄某万分感激。只是主子已去,本人已无脸面留在世上。”娄敏中立起,拍去身上尘土,对着悬崖下高叫,“主子慢走,娄敏中陪你来也。”也纵下悬崖去了。

  “方腊虽是害了一方百姓,倒也算得上是个硬汉子。”行者武松道。“天下之事,对错难辨,若不是朝廷腐败,奸臣当道,江南百姓岂会铤而走险,揭竿而起?方腊虽死,天下亦未必太平。”花和尚合十道。鲁智深与武松向着悬崖下拜了三拜,遂迈步回营缴令而去。

  韩世忠把方腊跳崖的消息报于太子赵桓,赵桓令人下悬崖打捞三人尸首。宋军放下数人下那万丈深渊,却因绳索断裂,摔死两人,韩世忠只得作罢。

  宋军占领清溪洞,剿灭方腊残余,大获全胜,大将军韩世忠更在清溪洞暗室把方腊三子方毫擒获,太子赵桓万般欢喜,传令赏宴三日,另书奏折遣快马送去东京。京城众将此番南征大胜,搜刮金银珠宝无数,把一袋袋的珍宝捆绑于牛车之上,真可谓满载而归。

  晁盖率群雄吃过庆功宴,前来向太子赵桓辞行,要返回水泊梁山。太子终日在京城众将的歌功颂德下,早已是飘飘然,不把梁山泊群雄放在心上,今见晁盖来请辞,自是顺水推舟,不加强留,让其离去。京城众将见梁山英雄不去京城与其争功,更是欣喜若狂,只望梁山泊人马早撤。

  次日天晓,梁山泊人马拔寨起行,大将军韩世忠前来相送。晁盖、卢俊义、吴用、公孙胜等头领谢过大将军,鞭马北回。

  太子赵桓与京城众将每日醉生梦死,快活无比。这日清早,太子尚在睡梦之中,却被侍从推醒。赵桓双手揉眼,对着侍从喝道:“你等奴才如此大胆,敢扰本太子好梦?!”侍从脸有难色,诚惶诚恐道:“铁鞭王呼延灼已在中军大帐等候多时。”“呼延灼来了?!他为何而来?”太子问。“小人不知。”侍从把头低下。

  赵桓赶紧起床,漱洗更衣后直奔中军大帐而来。“呼延将军,如此大早到本太子的大营,却为何故?”太子入中军帐一见双鞭呼延灼便问。“太子殿下,大事不好,河北田虎造反,与辽国结盟南侵我大宋疆土,皇上吃了方士林素灵送来的仙丹,就卧床……”呼延灼伏在太子耳边说个不停,太子脸色由白转红,又变成青色。太子喝退众守卫,向呼延灼问道:“可有生命之虞?”“这倒不好说,皇上有手谕,请太子殿下火速回京。”双鞭呼延灼从怀中掏出一纸黄绢,递与太子。赵桓接过,细读一遍,眉头紧皱道:“军中之事就拜托呼延将军了,本太子这就与大将军韩世忠返回东京城。”呼延灼点头答允。

  太子赵桓召来大将韩世忠,点起百余轻骑,即日上路,直奔东京汴梁城而去。

  梁山人马行经杭州时,浪里白条张顺请见晁盖、卢俊义道:“我哥哥张横与童威、童猛两位兄弟亡于杭州西湖,小弟悲痛欲绝,只盼日夜守在西湖边上,与三位兄弟的亡魂相伴此生。望众位哥哥体谅则个。”晁盖与卢俊义甚是为难,军师吴用见张顺去意已决,也不再挽留,设宴管待。浪里白条张顺吃个醉死,晁天王留下金珠三千,白银五千两放在张顺床边,方才洒泪而别。

  连日赶路,晓行夜宿,半月余赶回水泊梁山。神行太保戴宗与燕顺、王英、郑天寿、柴富下山迎接,把众位哥哥接回聚义厅,设宴庆贺。席间,戴宗给各位头领劝酒道:“众位哥哥攻打方腊正紧之时,河北田虎勾结北方大辽造反,河北之地尽为田虎天下,官家派兵征剿,却被打得连番大败,退回黄河以南。”

  众头领愕然,矮脚虎王英起座道:“官家一心想要长生不老,日日以神丹为食,岂管天下百姓死活。我等征剿方腊有功,何不请官家把山东割让与我梁山泊?”“王兄弟说得甚是有理,我梁山泊为破江南方腊,折去兄弟人马无数,官家岂能把我等打发回山东完事?!”白面郎君郑天寿愤愤不平道。

  “依兄弟这般说来,李忠等兄弟流的血就是为了向朝廷换山东之地?”托塔天王晁盖颇有点不高兴。“哥哥,我梁山泊兄弟之血可不能白流,官家借我梁山泊之力灭了方腊,却把我等兄弟晾在一边。常言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大哥,切不可对朝廷掉以轻心。”小旋风柴进满脸春风给晁盖斟上酒。

  “柴大官人说得没错,”锦毛虎燕顺敬了众好汉一碗酒后,滔滔不绝道,“官家素来重用奸佞,如今宠信旁门左道之术,与方腊何异?!依兄弟看来,赵氏江山倾覆之日不久矣。哥哥如能率我等雄据山东,将来必能成就一番大业。”

  “燕顺兄弟所言甚是有理,”柴进微微点头道,“我梁山泊拼死为官家扫平江南,死伤兄弟多人,如今天下依旧大乱,百姓思变,我等何不顺势而为,独霸一方,也不失为正道,休得再受制于他人。”说罢,跪在晁盖虎皮交椅前,恳切道,“哥哥莫要冷了众位兄弟之心。”燕顺、王英、郑天寿三人也一同下跪。

  托塔天王晁盖与玉麒麟卢俊义把目光移到军师吴用身上,智多星微笑着点点头,道:“若依大官人所见,只怕我山寨中有人不愿称王称帝。”“谁人敢阻我晁盖哥哥为王,有胆的请出来说话。”锦毛虎燕顺从地上跃起,怒目环视聚义厅,厅内顿时鸦雀无声。

  “晁盖哥哥称王上应天意,下合民心,我等兄弟若是拥戴晁盖哥哥,谁会反对?!”小旋风柴进满面堆笑在厅中转了一遍。“大官人说得对,我王英数三声,若是无人反对,请晁盖哥哥即日登基为王。”矮脚虎王英哈哈一笑,叫道,“一!”

  聚义厅内群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看来是无人反对的了,二!”白面郎君郑天寿脱口叫道。“不用数了,俺铁牛支持晁哥哥做个大头皇帝。”黑旋风李逵跳出厅中叫道。柴进与燕顺等人见之,自是满心欢喜,一同上前对着李逵拱手礼拜。

  吴用把眼神递与双枪将董平,董平会意,起座道:“柴大官人,江南方平,河北狼烟又起,天下百姓苦不堪言,此非揭竿而起之时。”“董平,你、你……”柴进冷不防被泼了一头冷水,满腹怨恨,气得说不出话来。

  “董平,你休要胡言乱语。”燕顺、王英、郑天寿三人咬牙切齿,指着董平,斥责道,“你身为梁山泊之人,是安居心?你力阻晁盖哥哥为帝,莫非你董平也有竖旗为帝之心?众位哥哥休要听董平之言,让我等合力推晁哥哥为帝。”

  “且慢!”聚义厅中打了一个响雷,花和尚快步上前,钢臂一伸,推开燕顺、王英、郑天寿三人,道,“董兄弟乃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你等三人休要血口喷人!人生数十载,洒家不求名,不谋利,你等莫要今日立王,明日为帝,吵烦洒家。”

  “师兄说得正是道理!”打虎武松挺身挡在董平身前道,“食不过三餐,睡不过一床,荣华富贵终是过眼云烟,我等何苦为浮名所累?”

  “你等出家人只不过是井底之蛙。”燕顺、王英、郑天寿三人把心一横,对骂道,“繁华世界,当勇立功名,皇帝轮流做,明日到我家。我梁山泊兵精将勇,西取汴梁城,定可除奸平天下,威震乾坤……”

  聚义厅内六人你来我往,各执一词,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咣”的一声,晁盖把酒碗摔碎于厅中,众人闭嘴,齐望托塔天王。“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晁盖不才,与众兄弟义聚水泊梁山。艰难险阻,刀山火海,我等兄弟却没有为之皱一下眉头,今日却为身外之名利水火不容,怒目相向。晁盖羞愧,愿断左臂谢罪天下。”说罢,拔出斩龙刀就要向手臂砍去。

  “哥哥莫要如此!”玉麒麟卢俊义眼疾手快,伸手抢过斩龙刀,掷于厅中,高呼道,“各位兄弟要逼死晁盖哥哥否?”鲁智深、武松、董平下跪道:“兄弟不敢!”其余人等也一同下跪,齐呼:“哥哥莫怒,我等誓不负哥哥。”柴进等人见事已至此,也只得抱憾作罢。

  光荫似箭,眨眼过去一月时间,这日,群雄正在聚义厅中议事,探子来报:铁鞭王呼延灼与左公公携圣旨来见,现已登上金沙滩。“众位兄弟,铁鞭王来我梁山泊,却不知又为何事?”晁盖问众人道。“有事钟无艳,无事柳迎春,朝廷此来,必不是好事。”神机军师朱武道。“朱兄弟所言不假,铁鞭王急来,想是为了河北田虎与北辽战事。”智多星手捋青须道。

  “哦,原来如此,军师先生,我等该如何应对?”晁盖问道。“哥哥且回房中,如此这般便可。”吴用对晁盖道。晁盖点头,领花和尚、行者二人退入后堂。

  玉麒麟卢俊义、智多星吴用、入云龙公孙胜带领山寨中大小头领出聚义厅迎接呼延灼与左公公。铁鞭王呼延灼在人群中不见忠勇公晁盖,心中不爽,陪着左公公进入聚义厅。左公公要宣读圣旨,被呼延灼阻拦。呼延灼环视群雄,方道:“朝廷圣旨到,为何不见忠勇公前来接旨?”

  “我家寨主卧病在床,故不能前来相见,请铁鞭王多多包涵。”副寨主卢俊义回话道。“国公南征方腊之时尚身壮力健,中气十足,不见半点病态,莫非忠勇公心事相碍,不愿出来相见?”铁鞭王脸色铁青,双目紧盯卢俊义。

  “我家哥哥何来心事?!不见你俩破鸟,却又如何?!”黑旋风李逵抽出板斧,厉声大喝。“铁牛休得无礼。”军师吴用斥退李逵,上前向呼延灼与左公公行礼道,“我家哥哥卧病在床,请两位大人早回东京复命。”

  “官家差我二人千里迢迢而来,不看僧面看佛面,望各位国公方便则个,让我俩与忠勇公见上一面,如何?”左公公满脸堆笑道。“既然如此,请两位大人随我等入后堂。”卢俊义与吴用把呼延灼、左公公带入晁盖卧室。

  满脸腊黄的晁盖卧于床上,呻吟不断,鲁智深、武松两员罗汉金刚侍立于床前。“忠勇公,官家差奴才看你来了。”左公公满脸带笑上前打招呼道。晁盖略点头,呻吟依旧。“忠勇公,请起床接旨!”铁鞭王伸手要把晁盖从床上拉起。

  “休得无礼!”行者武松钢臂一挡,拦住呼延灼。铁鞭王不喜,正欲发作,猛见身旁花和尚怒目圆睁,仿佛西方菩萨发威,只得缩手退步。

  “忠勇公染恙在身,不起也罢,请忠勇公床上接旨,其余人等下跪听旨。”左公公打圆场道。卢俊义与吴用肃整衣冠,跪于床前,鲁智深、武松依旧如铁塔般立于床沿两侧。左公公也不见怪,掏出圣旨朗朗而读。圣旨上书:梁山泊众将英勇,助官家平复江南方腊,朝廷正欲重赏之时,河北田虎造反,勾结北辽,贼势浩大,连夺大宋数郡。现请忠勇公率旧部北上抗辽,收复河北疆土,凯歌之日,朝廷重重有赏。

  左公公宣罢,卢俊义代晁盖接下圣旨,军师吴用请左公公与呼延灼回聚义厅叙话。聚义厅上,小旋风柴进早已安排酒席款待左公公二人。众人入席,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左公公面露难色,连叹数口长气,道:“本公公年过六旬,还不知能否活过今年?”“公公乃官家所信之人,不知此话怎讲?”昌平公卢俊义问道。

  “我与铁鞭王前来传旨,如若忠勇公迟迟不肯发兵,奴才与铁鞭王的项上人头恐怕早晚都得搬家。”左公公放下酒杯,两眼炯炯有神,望着卢俊义。“这……待我家哥哥病好,即当发兵。”卢俊义道。

  “忠勇公有恙在身,不宜带兵,昌平公与梁山众位将领可先提兵北上,忠勇公待养好小恙,后援昌平公也不晚。”铁鞭王呼延灼敬酒与卢俊义、吴用、柴进三人道。

  “俗话说:蛇无头不行。我晁盖哥哥乃梁山之魂,焉能轻待?!河北田虎贼胆虽大,却是鼠目寸光,终不成大患,北辽已是西下之夕阳,纠集一伙势利小人,中原叛逆,亦难成气侯,铁鞭王与左公公可先回东京复旨,我梁山兵马随后北进。”小旋风柴进进言道。

  “十日后,请昌平公、智睿公务要发兵征讨北辽与田虎。不知两位国公意下如何?”左公公道。“现天时暑热,待秋凉进兵方为上策。”小旋风柴进不紧不慢道。铁鞭王一拍案台,横眉怒喝:“兵贵神速,你等若是这般怠慢,乃是对我官家极为不敬。”

  卢俊义与军师吴用不语,柴进自顾吃酒不理。“王爷莫要恼怒,奴才想那梁山泊众位国公都有一片报国赤诚忠心。我俩先回东京,就此作别。”左公公微微一笑,离座出厅。卢俊义与军师吴用不敢怠慢,把左公公二人送下金沙滩,送其上船离去。

  断壁崖上,托塔天王晁盖与花和尚、行者见大船驶离金沙滩,晁盖长叹一口气道:“官家无道,枭雄四起,想那赵氏江山难得长久也。”“那昏君早晚只思长生不老之事,此社稷焉有不败之理?”行者武松愤愤不平道。“依洒家看来,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昏君自取灭亡,怨不得他人,我梁山泊无须趟此浑水。”花和尚道。

  晁盖摇头,领鲁智深、武松返回聚义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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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一千零一回之血仍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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