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的唇角即刻抹平。
堂外的鸣冤鼓鼓声阵阵,孙老板和李老板带着一个小娘子气势汹汹地走进,衙役们普遍拦不住。
小娘子头上梳着双丫髻,身着暗纹白衣襦裙,她脸上略施粉黛,素骨凝冰、柔葱蘸雪,宛若天上下凡的小仙女。
小娘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俩父辈男子的后面,剪水双瞳不自在地躲闪着路人歆羡爱慕的眼神。
夜以雅的眼睛此时已经看直了,这才是真正的貌若天仙呀!下一瞬,她情不自禁地想到自己,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不忍卒想。
小娘子见到白连翊,眼睛一亮,立刻翘起唇角,可她提到嗓子眼的话还没出口,白连翊就先一把拽过她的衣袖,凶巴巴训斥道:“你怎么跑出来了?”
“我……我出来报案呀!”白明珠委屈地扁着嘴,眼眶里瞬间就盈满了泪花。
夜以雅见到这一幕,没忍住腹诽道:难怪白连翊从不带妹子出门,要我有这么漂亮的妹妹,也得藏得严严实实才行。
之前在县学见到白明珠时,虽然眉清目秀但却不及现在楚楚动人,骨相中的美人稍稍打扮真能惊为天人。
“对白一娘子这么凶干嘛?”夜以雅怜香惜玉地护着白明珠。
“你!”
白连翊正准备连她也一起教训时,夜以雅却眼神示意他看公堂。
孙老板和李老板双双下跪抱拳,李老板道:“莫明府,淫贼连环作案已有些时日,但捕快始终没有将其捉拿归案,昨晚,我李家女眷与孙兄家女眷皆有私物被盗,而今特地前来报案,还希望莫明府能够重视!”
莫不才忐忑地看向安如是,安如是这会儿明显比之前兴趣大增,冲着他微笑点头,想要看看他如何周旋这起案子。
这可真是节外生枝呀!
白连翊:“怎么办?”他心疼钱又得打水漂。
“我也不知道吖!先静观其变吧!”夜以雅揪心道。
“哥哥,我的肚兜也被偷了!”白明珠呆呆地扯了下他的衣袖。
白连翊先是震惊,随即立刻捂住她的嘴:“你还要不要脸,别什么东西都往外蹦!”
“我不就只给你一人说了吗?”白明珠掰下他的手,“我连阿爹都没告诉,阿娘也没说,和他们说了也没用,我考虑了很久很久,本来还想先和你商量一下,但你又不在家,我就只好自己来报官咯!”
“你来报官不就大家都知道了吗?”白连翊心累地用食指使劲戳了下她的脑袋,“你出来也不换套男装,不怕这些粗鄙俗人垂涎你的美色吗?人心叵测,这不故意让他们浮想联翩吗?多恶心呀!”
一旁的夜以雅表示很无语:“……”这怎么比她还想得多呀?
“可是不报官又怎么抓贼呢?”白明珠单纯道,“淫贼一日不归案,弄得闺中小娘子个个人心惶惶就是好事吗?”
白连翊咬牙切齿:“那你换男装报官呀?”此刻他的一门心思全在妹子的名誉上。
“报官不是要真实姓名吗?男子又不穿肚兜!”白明珠撇嘴更委屈了。
白连翊快被气笑了。
这时,孙老板拱手接着李老板的话道:“除了我们二老以外,还有白一娘子也是受害者!”
“传白一娘子!”莫明府有气无力地拍了下惊堂木,堂外那招摇的横幅尤其醒目。
“莫明府在叫我!”白明珠乖巧地请示白连翊。
白连翊无奈地顺下口气,他将白明珠推到夜以雅怀里:“照顾我妹!”
“啊?”夜以雅揽着白明珠的肩,“你可别冲动!”、
虽然夜以雅不明白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但看白连翊一脸不好惹的样子,劝他别冲动应该没错。
白连翊眼神如刀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百姓,将他们黏在白明珠身上的目光斩断,夜以雅见他们懦弱地吞了下唾沫,心有余悸地撤走眼神。
白连翊这才放心地走进大堂,从容地跪立拱手道:“莫明府,小妹忽然身体不适,她的事儿我都清楚,您直接问我便好!”
“呃……那好吧!”莫不才被他这一身清凛正气妥协,“依孙老板所言,白一娘子的私物昨晚也被窃,此事可属实?”
“属实!”白连翊惜字如金。
莫不才愣了愣,下意识地看向方君括,方君括朝他点了下头,然后接着在纸上记录案情。
“淫贼作案近日里越发猖狂,本县实在是无法容忍,若再放任自流,恐怕会祸乱整个轻风县城。”莫不才稍微顿了一下,“本县即刻就命捕头夜风隼调查此案,务必尽快将淫贼逮捕归案!”
“属下遵命!”夜风隼出列抱拳。
莫不才想了想,又老老实实地看向旁听的安如是,卑微请教道:“安公公,县衙查案人手紧缺,您看那小广告可以暂时不撕了吗?”
孙老板和李老板以及白连翊皆将目光转到安如是脸上,安如是看向他们一张张面色沉重的脸,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否莫不才的安排。
他不禁沉思道:如果是,他是想让我夸赞他秉公执法不畏强权?可我面子上过不去啊!如果不是,那这一出就是个意外咯?他为了维护面子才不得不向我挑衅?
“对啊安公公,”孙老板帮衬道,“这淫贼一日不归案,百姓们将惶惶不可终日呀!”
听到这里,夜以雅和白连翊的小心脏当即重重地撞上胸腔,完了,花出去的钱真落花流水不复返了。
“孙老板的意思,本使明白!”安如是笑眯眯地安抚道,“各位说的都没错!”
他装腔作势地挺直了脊梁,清了清嗓子道:“莫大郎和三位也皆是为百姓着想,而本使乃巡抚使,身负皇命,自然也当以百姓福祉为首要考虑条件!之前本使让衙门中人出去撕小广告,也是想让百姓们生活在一个舒服清爽的小城,墙上门上不胡乱张贴布告,就像人脸上不再长疙瘩一般,多美好的一项作为呀!有谁希望脸上满是痘印疮疤吗?”
“不不不不不!”孙老板和李老板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安如是继续发表谬论:“这不就对了吗?那些墙壁呀,门板呀都是这座县城的面子,面子岂能被玷污,你们说是吧?”
“是是是是是!”孙老板和李老板的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合着……这又被安如是那老狐狸绕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