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长促的鸡鸣随着降临的天光骤然响起，破坏了夜以雅的美梦，她揉了揉眼坐起身，肩上的中衣下滑下了丁点，露出了白嫩细腻的香肩。
“我去，你是一夜没睡吗？”夜以雅被吓了一跳，转脸便透过半透明的床帐看见白连翊失魂落魄地坐在里面，跟孤魂野鬼似的没啥动静。
白连翊困倦地捏了捏鼻梁，随意解释道：“你打呼噜！”
“放屁！我从不打呼噜！”夜以雅差点破音。
“你就是打呼噜，而且声音很大，害得我一宿未睡！”白连翊推卸责任时一点儿都不害臊，甚至还有几分义正辞严的味道。
他刚说完，门外又响起一声“咔哒”——有人来开锁了！
来人还是昨夜领他们进来的小丫鬟，小丫鬟手上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置着两碗肉羹和一叠蒸饼。
她看见两人并未睡在一起略有些惊讶，但很快又将这份惊讶平复下去，福身道：“二郎，夜小娘子，早餐送到，你们慢用！”
夜以雅本想叫住她算昨晚的账，但转念一想她一个丫鬟知道个屁，便压制下怒气挥手让她离开了。
夜以雅再次把视线移向白连翊的刹那，白连翊瞬间收回情不自禁落在她香肩的目光，他刚撩开帘子起身，夜以雅又大惊小怪地指着他叫道：“你脸上怎么有血？”
白连翊的脸色尴尬不已，装腔作势地迅速编造道：“你昨晚呼噜声太大，我下床好心提醒你小点声，结果被你打的！睡觉不安稳，做梦还打人，简直粗鄙至极！”
他故作责怪地瞄了夜以雅一眼，起床自顾自地洗漱穿衣，夜以雅一脸懵地坐在竹簟上，让她消化自己做梦打人和呼噜一事实在困难。
两人互不理睬地收拾整理，吃罢早饭又一同前去堂屋向安如是告辞，顺便质问昨夜的安排，那安排简直是太糟糕了！
白连翊一宿未睡，眼下的乌青尤其浓墨重彩，他犯困地自言自语：“托安如是的福，我已经很久没有失眠了！”
“对啊，上次失眠还是因为杜长史呢！”夜以雅没忍住地抖机灵道。
白连翊半眯着眼看向她，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记“住嘴”的眼神，本来他还只是想睡觉，现在一听到“杜长史”三字，他马上又头疼起来。
两人来到正堂时，安如是和李沂忠刚好用过饭，家丁们正在有条不紊地撤走食案。
“你们来了？快进来！”安如是心情大好地冲他俩招手。
白连翊和夜以雅皆有几分不明所以，看安如是这状态，他好像一点不为昨晚的事困扰，作为一个刚刚施计对付了他们的人来讲，他看到被对付的当事人还完全不愧疚，这心态可不是一般的好。
又或者，安公公本来就习惯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所以……安如是这是要给他们糖了？
两人木讷地上前拱了拱手，夜以雅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李沂忠脸上，李沂忠有些茫然地对他对视，看样子他对昨晚的事一无所知。
安如是抖了抖衣袖，喜笑颜开地看向白连翊的黑眼圈：“白二郎昨晚可是太累太激动？”
白连翊憋闷道：“一点都没有！”
“哦？”安如是似乎还有些不相信，疑惑的眼神挪到了夜以雅脸上，向她求证道，“夜小娘子昨晚为难白二郎了？”
夜以雅：“没有呀！”
“噢噢，”安如是笑得有些令人遐思，“你们这是害羞呀？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一次不如意不打紧，熟能生巧嘛！”
白连翊的脸不受控制地成了红灯笼，夜以雅假装听不懂，装纯地呆萌道：“安公公，你误会了，我可没害羞！就白二郎害羞！你瞧他脸都红了！”
白连翊偏头狠狠地瞪着她，安如是却好奇地笑了起来，并且还想不客气地深入了解，他摸了摸脸颊，撑着太阳穴戏谑道：“夜小娘子还真是落拓不羁之人，恐怕世上不少男子也比不上夜小娘子这份品性。”
夜以雅：“公公过奖了！”
白连翊的脸色更不好看了：“……”他不禁懊悔当初是怎么想到和夜以雅这种厚颜无耻之人合作？甚至昨晚还对人家有非分之想。
他抬起右手，用中指和大拇指分别按在两侧太阳穴，怀疑地想道：我这是病了吗？
安如是的下流心思被夜以雅调动了起来，他又大大咧咧打听道：“夜小娘子如此开放不拘束，昨晚的姿势恐怕让白二郎吃不消吧？”
尼玛！
白连翊瞬时放下右手，垂下的左手握紧了拳头。
幸好安如是一门八卦心思全集中在夜以雅身上，幸好安如是眼神半瞎，所以他并没看见白连翊这个小小的举动。
李沂忠听到这儿大概也琢磨出了几分颜色，他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地端杯抿了一口茶，注意到白连翊的拳头后故意在搁下茶盏时让茶杯和茶盖碰撞出清脆的响音。
白连翊即刻松了拳头，默默调节体内被激得七荤八素的气流。
“还好！”夜以雅耸了耸肩，“他上我下！”
白连翊差点被口水呛出鼻血，他惊讶地看向夜以雅：这女的没毛病吧？她不要名誉我还要呢！
安如是的双眸亮了几许：“夜小娘子算是谦让了吧！”
夜以雅摊开手，泄气道：“我一点儿都没谦让！白二郎不让我睡床上，我也就只好睡床下了！”
安如是登时目瞪口呆：“你昨晚睡在床下？”
夜以雅单纯地点头：“对啊！”
白连翊也瞬间反应过来，不禁低眸微微勾唇，暗中偷笑。
“白二郎，你怎么搞的？本使为你安排这一切，你居然不让夜小娘子上床？”安如是大声质问道。
夜以雅心中的疑惑解开了一半：果然昨晚的事和白二郎有关。
白二郎被他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双手抱拳恭敬请教：“某可是有什么得罪了安公公的地方，所以公公才有昨晚的安排？”
“得罪？这从何说起？”安如是不解地身子前倾，“昨日我们相谈甚欢，本使已将你们二人当作真心朋友，所以才有了昨夜的安排！白二郎恐怕有所误会！”
昨晚不是惩罚难道还是奖赏？夜以雅在心里默默翻着白眼，眼神流连在安如是和白连翊之间。
“本使知道白二郎你对夜小娘子有意，夜小娘子虽然粗俗了一些，但好歹也有几分姿色，身段也不错，脑子灵活很聪明，本使才会特地成全你们，你们怎么还不识好人心呢？”安如是居然还委屈了。
白连翊惊恐到舌头差点哆嗦：“我对她有意？”
“原来你暗恋我呀？”夜以雅巧笑倩兮地望向他。
两人的话几乎同时出口。
不等安如是再说个所以然出来，白连翊忍无可忍地冲夜以雅喊道：“我暗恋你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