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以雅刚进到甲字一号学舍，白书就将食指置于唇前“嘘”了一声，他的另一只手则指向书案前打盹的白连翊。
夜以雅意会地点了下头，轻手轻脚地走到白连翊的对面坐下，托腮看着他打盹的模样。
事实证明，长得美的人怎样都美，白连翊打盹时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他眉目如画、鼻梁高挺，每一处都恰到好处不多也不少，还有衣袖下滑露出的手腕皓白冰莹，微屈的手指修长分明。
白连翊鬓边轻盈地滑下一粒汗珠，他眉头紧皱后展开，怔的一下被热醒了，醒来便看见夜以雅近在咫尺的脸。
“你干什么？”他猛地直起身子。
夜以雅改成双手托腮的姿势，抿笑道：“没什么，等你醒啊！你昨天约我来这儿，你还记得吧？”
“废话！”白连翊颔首理了理白色长衫的衣襟，抬头时不自觉地从夜以雅的脸庞扫过，嘴角轻轻提了一下，“你来得还挺早啊！”
“我早来了！”夜以雅端过白书搁在她面前的茶碗抿了一口，“之前在李大郎那里看小说呢！”
白连翊提上去的嘴角马上又耷拉下来，看向夜以雅的眼神也多了一分不满，作出老生常谈的口气：“我听洪博士说李大郎经常旷课，你还是和他少接触为好！”
“我也听洪博士说你经常旷课逃学睡大觉，我还是和你少接触为好！”夜以雅不客气地给他怼了回去，还报之大大的得逞的笑容。
白连翊被她噎了一下，索性埋头吹了吹茶面浮沫：“圣人诚不欺我也，这世间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李大郎玩物丧志，浸淫男欢女爱之故事，也只有你们这等鼠目寸光的女子才会与他这等小人交好！”
“话不投机半句多，你要是不说正事我可就走了！”夜以雅搁下茶碗，佯装生气欲走。
白连翊赶紧按下她的手腕，语气急促：“等等！”
夜以雅的视线精准地落在白连翊握她手腕的手上，白连翊见状即刻羞恼地松手收回，清了清嗓子正经道：
“我现在就说正事！如昨日所言，既然我们抱着钱上门也能被安如是连人带钱给轰出来，那我们就只有放弃这等主动送钱热脸贴冷屁股的作法，采用迂回被动战术！”
“迂回被动战术？没人送钱上门，难道那一百贯还能自己跳到安如是的兜里吗？”夜以雅怀疑地盯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在安如是拒绝一百贯之前，我便想到了一条妙计，主要是为了应付他的贪得无厌，但没想到他连一百贯也不收，”白连翊徐徐道来，他错开折扇轻轻摇动，好像一切还在他的掌握之中，“无妨！他不收那一百贯也能让我实施下一个办法，而且那一百贯刚好可以当做我们的本钱！”
夜以雅对赚钱做生意相关比较敏锐，一听到“本钱”二字立刻反应道：“你的意思是让安公公和我们一起搭伙做生意？”
“没错！”白连翊点了下头，露出自信又有一丝爱慕的眼神，“夜小娘子真是孺子可教呀！”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夜以雅放下托腮的手，转而将双臂枕在书案，认真思忖道，“如果让安公公参与我们的生意，那盈利之后他自然得分红，分红的那笔钱就不算是我们主动送上门，而是他所应得？可我们怎么才能让他参与进来呢？这一百贯的本钱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不应该把那一百贯当作安公公的投入吗？”
“首先那一百贯得是安如是所有，然后才能算是他的投入，若这一百贯与他无关，那又怎能算是他的钱？”白连翊高深莫测地盯着她。
夜以雅半眯着眼，将白连翊的心思猜得似是而非，不敢乱说出口成为他的笑柄，唯有再次虚心请教：“那你有什么办法？”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白连翊摇头晃脑道，“他安如是不是让我当什么劳什子‘环保形象大使’吗？那就让他给我们的店打广告，为我们的产品代言，给他的代言费不就算理所当然的收入吗？”
夜以雅被他这大胆的想法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嘶——这想法很新颖，但安公公会答应吗？太抛头露面了！他可是巡抚使呀！”
“但是他长得美呀！安如是对他的美貌从来不质疑，也没人会质疑他的美貌，除了本人有能力质疑以外，不过我一向对美人惺惺相惜！”白连翊夸人也不忘自夸，啰嗦道，“用他的美貌代言我们的产品，这不两全其美吗？”
夜以雅：“什么产品？”
“胭脂水粉、螺子黛蔻丹，还有香囊香饼等，”白连翊脱口而出，看来他早就打好是算盘了，“反正和美貌相关的东西，他都能代言！”
“脂粉铺和香铺可以有！”夜以雅的反应也不慢。
白连翊垂眸重重地点了下头，对她的抢答很满意。
“你们白家的脂粉铺和香铺都是比较循规蹈矩的，无论是装潢和掌柜伙计恐怕都不能如安公公的意，而我入伙的那家脂粉铺更是没有任何竞争力，面向的顾客大多都是徐娘半老贪便宜的娘子！”夜以雅这时才大胆道，“如果我没猜错，你是要拿出那一百贯重新开一间脂粉铺吧？另外请掌柜和伙计，按照安公公的心意打造，这样才能吸引他的兴趣！”
白连翊：“没错！而且我已经想好了，资金我出，掌柜你来做，伙计也由你来选！如何？”
最近挖空心思都在拆东墙补西墙，没有精力钻研新的赚钱之道，可此时此刻，机会就这么撞到她面前了。
以后要是谁说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夜以雅就要用馅饼噎死他！
“我？”夜以雅反手指向自己，略微不敢相信。
“对啊！你啊！”白连翊的话不容置疑，“既然我出了钱，你出点心力不正常吗？”
“呃……不对，你的意思是我没有月钱是吧？”夜以雅的想法突然被拉回了现实。
白连翊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恨铁不成钢地细数道：“夜小娘子，麻烦你算一算我们至今为那四货花了多少钱了？现在为安如是开一家脂粉铺还不一定能盈利，你就在操心月钱这回事，你不觉得有点为之过早吗？”
“可就算我不要，那……那伙计也要呀！”夜以雅急了。
白连翊脸色一沉：“尽量压低！最好从我白家家奴里选人，这样就不费钱了！”
“……”夜以雅现在只想用馅饼把自己噎死。
突然她又灵光一闪道：“如果盈利，我作为掌柜，还是得有点酬劳吧？”
“本钱赚回来你就可以有酬劳！”白连翊直言道。
“那我有个新想法，”夜以雅故意凑近，双眸盈盈若水，“先不向安公公明说代言一事，万一伤他自尊呢？毕竟这类女子的东西肯定需要男扮女装之类。我们可以以拉他入伙为名，让他承担招揽生意的营销责任，然后根据店里盈利情况给他分红。若是他答应，我们再提出代言一事！”
白连翊直视着夜以雅的眸，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这主意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