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脂粉铺开张以后,安如是好像变了一个人,至少在店里干活儿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殷勤好客、耐心友好,不在意美丑,与娘子们相处甚欢,他的风度和美迅速吸引了一批娘子粉,使得脂粉铺的生意蒸蒸日上。
为了巩固生意,与娘子们深入交流护肤心得和爱美经验,安如是毫不犹豫地从孤鹤园搬了出来,直接住进了脂粉铺二楼,李沂忠有贴身保护安如是的使命,也跟着他住进了脂粉铺二楼。
安如是那套红衣女装除了睡觉几乎没有脱下过,他本人对那套衣服还挺满意,让织暖布坊又给他新做了两套,两套都是鲜艳的海棠红色,但款式与之前的不大相同,无论是绣制花纹还是袖口宽窄,襦裙样式和层数皆有差别,一件是双层襦裙,在裙口缝制了一层红色的薄纱,一件是牡丹花暗纹单层直筒裙,另一件是芙蓉花明纹单层百褶裙,两件是宽袖,一件是窄袖,其上还各缀有一行珍珠。
别看他们已经住进了奈何脂粉铺,但孤鹤园却并没有还回去,家丁丫鬟也都随时待命,安如是偶尔心累了还得回去调养一番,早中晚的沐浴也得让丫鬟们伺候才够舒坦。
“轻风是我家,环保靠大家!”
白棋和白琴驾着高调小巧的环保车一次又一次地驶过奈何脂粉铺门口,安如是望着白连翊那桂花树下的画卷计上心头让李思惘也给他作了一幅红衣女装的画,接着他将画制成立牌放置在了店铺门口招揽生意。
李沂忠的活儿从此又多了三份——及时清理立牌,为立牌遮风挡雨,为立牌撑伞蔽日。
杜离上次在脂粉铺出了丑,为挽救岌岌可危的督学使形象,他终于将心思放在了正事上,很长一段时日都在县学与举子们吟诗作对,讨论时政文学,没空再找白连翊的麻烦。
曾照的正事与杜离不同,他对附庸风雅完全没兴趣,终日只潜伏在奈何脂粉铺周边偷窥安如是和李沂忠,虽然啥有价值的情报都没搞到手。
夜以雅幸福地获得了一段相对悠闲的日子,她不用成日担心又稀里糊涂欠一屁股债,也不用担心被蝗虫使唤去陪酒陪吃陪作乐或者临时被交代奇葩任务。
这些日子里,她先到投钱的各大店铺里巡视查账,拿到本月应得利润,又去县衙看望被新旧案叠加累得焦头烂额的莫不才,顺便去户曹交了钱,最后才慢悠悠地到县学向白连翊分享喜悦之情。
白连翊上次旬考的成绩不大理想,他好像始终摆脱不了“千年老二”的魔咒,为了那花容月貌的薄面,也难得有无杂事缠身的清闲,他近段时日逢课必上,而且上课心无旁骛无一丝困意,甚至恨不得把学官的话一个字掰成两半听。
在这如此炎热的天气里,相比其他学生的倦怠泄气浑身无力,白连翊还能不忘初心精神百倍,连学官都私下对他的学习态度颇为赞许。
夜以雅到县学找他时,他正在传道阁听课,以夜以雅平时的作风,她定会在竹志轩李思惘的甲字五号学舍里边看小说边等人,但今日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实际上是李思惘旬考成绩再次徘徊在垫底的边缘,被李老板严加管教训斥后不得不按时上课听讲。
夜以雅在竹志轩碰到给白书,他右手拿着一把莲花纹油纸伞,左肩上挎着一精致的长方形食盒,其上雕花刻字非常风骚,里面装的是为白二郎准备的糖水,寒瓜和冰块等解暑物品。
“我同你一起去等你家二郎下课!”夜以雅拍了下他的肩膀,与他一同前往传道阁,反正她现在无所事事,在县学随便走走就当做是打发时间。
传道阁一般是下午开堂讲课,其所处的方位是背西朝向,堂前左右有大槐树庇荫,一到下午屋内就光线黯淡,未时便要掌灯学习,但同时这里也比其他地方更凉爽许多,适合盛暑的下午课。
夜以雅站在讲台前面的树荫下,刚好可以看见坐在第一排正中间听讲的白连翊。
多日没见还怪想念的,夜以雅冲他招了招手,笑容非常灿烂。
“夜小娘子别浪费表情了,我家二郎最近刻苦学习,一门心思……哦不半门心思都在功课上,还有半门在享受生活方面……根本无意其他,你就算裸奔他都不会瞧你一眼!”
“注意文明!”夜以雅斜睨了他一眼,刚又把视线回到白连翊脸上时,她看见白连翊正不爽地瞪着她。
“诶,你还说你家白二郎一眼也不会看我,这不看了吗?而且还瞪着我都没眨眼呢!”夜以雅傲娇地用手肘捅了一下白书的胳膊,顺便说教道,“人与人之间是有差别的,不待见你不代表不待见我呀!”
白书苦笑了一下,懒得理她。
课堂上的白连翊没想到夜以雅会来等他下课,他不爽地瞪着她时,内心却还活泛在她的笑容里,神思不由地恍惚了一会儿。
“不役耳目,百度惟贞。玩人丧德,玩物丧志!”洪博士手拿书卷摇头晃脑道:“不被歌舞女色所役使,百事的处理就会适当。戏弄人就丧德,戏弄物就丧志。周武王灭了商朝,安定天下,开通了周边诸国与外族的通道。西方有个叫旅的国家,向朝廷进贡了獒犬。周召公姬奭害怕武王玩物丧志,专门写了篇《旅獒》,劝诫武王要继续修德慎行,重视贤能。召公认为,有德行的人不会轻慢戏弄他人。如果轻慢戏弄了官吏,他们便不会尽心,轻慢戏弄了百姓,他们便不会尽力,至于迷恋和沉溺于所喜好的或者新奇的事物,这不但耗费精力,而且会令人丧失志向,召公称为‘玩人丧德,玩物丧志’。【注】”
咦?怎么讲到旅獒了?刚刚还讲了什么?
容白连翊神思回笼,他不知道听漏了多少内容,刚调节呼吸把状态调整回来,心神皆稳定下后,又听到堂外响起清脆的课铃声。
白连翊:“……”
“嘿!下学了!”夜以雅用手作扇不停地扇风。
(注:摘自百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