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杜曾二人针对的是夜风隼,这次,他们的目标虽然转向了莫不才父女,但莫盈袖与夜风隼从小青梅竹马,两人实际上也两情相悦,杜离欲将莫盈袖献给王一昌,归根结底倒霉的还是夜风隼。
莫盈袖惹出的这场风波事关重大,翌日夜风隼没心情出去巡逻,寇小逗、莫盈袖也都前来夜宅商量对策,毕竟县衙不太方便,杜离和曾照仍在不依不饶地向莫不才施压。
夜宅堂屋里。
“难怪你这几个月神出鬼没,原来是偷偷进了县学念书?”夜风隼气得胸口大肆起伏,调整了好几次呼吸才让说出的话不至于不连贯。
“嗯。”莫盈袖双手交握搁在大腿上,垂头丧气地坐在案几旁。
她这会儿换上了一身秋香色的襦裙,脸上略施粉黛,头发梳成单螺髻,斜插一支白色珠花,撇嘴懊恼地听着夜风隼的训斥,心里既感动夜风隼如此关心她,竟然头一次和她说这么多话,同时又难受今后可能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头儿,消消气、消消气,我们还可以想办法嘛。”寇小逗站在夜风隼身边,他一手拎着陶瓷水壶一手端着瓷水杯,“来,喝口水再继续骂。”
莫盈袖情不自禁地抬头剜了寇小逗的后脑勺一眼,旋即又继续低头伤心。
夜风隼从他手中接过瓷水杯,仰头咕噜咕噜灌下一大口,竭力抚平胸中火气道:“现在我再怎么骂你都无济于事了,我们得想办法阻止杜离那荒唐的想法。”
“嗯!”莫盈袖抬脸委屈地仰视着他,双眸含情脉脉,唇角抿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夜风隼耳朵一红错开她的视线,转脸对向寇小逗:“你有想到什么办法吗?”
寇小逗脊背一僵:“没有!”
夜风隼咬牙:“……没问你。”
莫盈袖也叹气回应:“我也没有。”
“……”
夜以雅躺在院子里的藤麻吊床上,今儿个天气很好,天蓝云白,秋风飒爽。
枫叶如火,有的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清风吹过时,地上的枫叶打着小卷儿翻滚,枝丫上的枫叶摇摇欲坠,空中的枫叶仿若红色蝴蝶翩翩起舞。
若不是心中有事烦闷想不开,此番美景定能让她悠闲入睡。
“小妹,你有办法吗?”
夜风隼的声音飘进她的耳朵,凑上来的帅脸挡住了她视野里的辽阔天空。
“……”夜以雅双手枕在头下,“我能有什么办法?你当我神通广大到能改变杜离的心意?”
“那谁能改变他呢?”夜风隼傻乎乎地追问。
“……”夜以雅盯着他无力地掀了下眼皮,“他自己吧……你们三颗脑袋也没想出什么妙招吗?”
“我们都没你聪明嘛。”夜风隼摸着后脑勺笑道,转而又严肃认真起来,“小妹,这次事情非同小可,你若是不帮盈袖,盈袖这辈子可就毁了。”
夜以雅几不可查地翻了个白眼:当初县学开学我还专门提醒她不要惹是生非,现在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又怪得了谁呢?
这些话说出来也无济于事,夜以雅也只能在心里发发牢骚了,她随吊床荡了荡道:“哥,事已至此,你还不向盈袖表明心意吗?万一我想不出办法来怎么办?”
夜风隼突然愣在原地。
“凡事都得做最坏的打算,万一我想不出办法,盈袖只有被献给王太傅这一条路怎么办?你的心里话就一直这么藏着掖着下去?”夜以雅索性借此事推波助澜道。
夜风隼一声不吭好像是被她的话触动陷入沉思。
夜宅的院门没有插销,白书上前双手推开,白连翊穿着暗纹缀银边雪白宽袖锦袍,卓然不凡地立在门口。
夜以雅处在枫叶飘零中,两棵枫树美如画,美人也在画中徜徉,白连翊的呼吸忽然紧促了三分,当桃花眸不经意转到夜风隼时才被刺激醒——夜风隼的存在太煞风景了。
他轻轻吁出口气,悠闲地走向夜以雅,居高临下地关心道:“你没事吧?”
夜以雅小小怔了怔,没想到白连翊会来夜宅关心她,她眼神示意了一眼旁边的夜风隼:“我没事,他才有事。”
夜风隼见白连翊来了,无话可说地转身回屋:“你们慢聊。”
待他走远,夜以雅才把目光落在白连翊脸上,这比看夜风隼的脸愉快多了,她若无其事地咧嘴笑道:“你怎么来了?”
白连翊负手凝视着她:“昨晚我反思了一下,莫小娘子的事情我也有责任,所以不应该袖手旁观。”
“你有什么责任?”夜以雅不解,“就算有责任,那也是我的责任,我想了很久,上次他们拿我哥当靶子,这次又拿莫盈袖当靶子,实际上是在和我过不去,故意和我作对,你根本无需自责。”
白连翊:“若不是为了我的事,你也不会想出文会这个法子,若没有那场文会,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
夜以雅有点惊讶地望着他,白二郎居然主动揽责?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白连翊脸颊微红,他几不可查地轻轻咽了下唾沫,羞赧地错开夜以雅的眼神,转身又看向夜宅大门。
“白书,你先出去!”他思忖了片刻,紧了下牙齿吩咐道。
白书“啊”了一声,不明所以地往门外走,他家二郎居然把他赶出去,想不通、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夜以雅也想不通,她眨了眨眼,双手从脑后移开,握着吊床绳坐起来,鞋底堪堪触地,愣怔地望着白连翊。
白连翊做了几组深呼吸调整胸中气流,脸颊和脖颈的红晕非但没有褪下去反而还变本加厉了。
夜以雅吊着一双高低眉,白连翊侧颜的红霞和紧张几乎肉眼可见,她舔了几下干燥的唇瓣,大胆地猜测道:“白二郎,你这么害羞不会是想……”
“啊?”白连翊慌张地转身看向她。
“不会是……想、想和我表白吧?”夜以雅几乎从口中挤出的这几个字。
哎呀,被猜到了,白连翊更紧张了。
他抬手用食指不好意思地蹭了蹭鼻尖,尴尬地笑了笑:“对、对啊,我就……最、最近发觉,我好像喜、喜欢上你了,你、你呢?你要怎么回应我呢?”
白连翊头一次如此胆怯到不敢直视夜以雅的眸,他转脸望向远处零落的云彩,虚握的手心里满是汗。
夜以雅忽然就想到之前安如是的话,看来那漂亮太监挺会识人心,原来白连翊还真暗恋她,哦不,现在已经是明恋了。
“我……我现在还不想考虑儿女私情。”夜以雅按捺住心中的小激动,一派镇定道,“盈袖和我哥的事情不解决我不安心,另外,其实吧……”
她故意皱了皱鼻子,显出一副纠结的模样。
“其实什么?”白连翊紧张得语速加快,桃花眸里的期许快溢了出来,脸颊更是涨得通红。
“其实、嘿嘿,”夜以雅对这一幕喜闻乐见,“其实我觉得像您这样的美男子,比较适合自恋。”
白连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