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将至,节日的氛围逐渐浓烈,兰堂阁成为了轻风县无家可归浪荡才子的首选之地,刘兰娘自当嘱咐心娘及众多娘子好好布置准备,早早在大堂中央悬空挂了一轮黄色圆月,圆月下方还有几朵流云飘荡,席间走廊的纱帐也统一换成了明黄色,中秋当晚各位娘子也将以暖色衣着为主,力图给客人们营造出温馨团圆之意。
最重要的是腹中必须得多积累与中秋相关的诗句,娘子们的任务是陪赏月陪吟诗陪喝酒陪触景生情。
通文坊,巷深酒楼。
夜以雅之所以约杜离在这里商量大计是因为这酒楼是白家产业且又离县学较近,杜离自带“免费”光环,夜以雅付钱时只用付自己的那一份和杜离的那半份即可,综合杜流氓的品味、格调与价格,巷深酒楼确实是优先选择。
二楼某间房的窗棂向外支开,窗台上摆放着一盆墨菊,其内布置雅致,以字幅画卷为主。
巷深酒楼以酒出名,每一酒壶上都依其特点描有花纹和小字,比如桂花酿的酒壶上就描有虬枝桂花和“人闲桂花落”等字样。
“我对天发誓,”夜以雅举着并拢的三根手指在脸侧,“杜长史,我是真的没想到刘兰娘会找曾司马哭诉,我已经在尽力拦着她了!”
她表情诚挚、眼神坚定,表现出了与杜离同仇敌忾的愤怒,只是负在身后的那只手在搞小动作——老天爷,我的誓言只是开玩笑,您别当真。
杜离一声不吭地抿着菊花酿,等待夜以雅把话说完。
“杜长史,你也知道我和白二郎有求于你,又怎会犯你的忌讳呢?”夜以雅又表忠心道,“别忘了,我们还希望杜长史您可以向王太傅举荐白二郎呢!”
“说到此处,老夫一直有一个疑惑!”杜离慢吞吞道,“你说你与白二郎不和已久,向本使推荐他是出于公心,但你为他如此操心劳力鞍前马后,本使可没看出丁点不和呀!”
呵呵!
夜以雅干笑了两声,继续忽悠道:“杜长史有所不知,我和白二郎的确素来不和,这你在秀林坊内随便找个人问都能证实我所言非虚。实不相瞒,我和白二郎去年还因一桩生意的分红不到预期而大打出手,那事儿闹得挺难堪的,全城百姓都传遍了!”
“那现在你们这友好相处的状态可就更值得怀疑了呀!”杜离眼眸半眯。笑容阴恻。
“唉,”夜以雅低头一偏,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懊恼道,“酒后犯的错,实在是难以启齿,杜长史您就别追问了!他对我有承诺,只有他被顺利举荐给王太傅,我的终身大事才有着落!”
杜离这老流氓一听即明其中内涵,双眼完全睁开,笑意流出不明兴味:“夜小娘子如此娇羞,本使也就不问了!今日白二郎为何没同你一道来?”
“白二郎被脂粉铺的事情缠身,”夜以雅想了想又为难道,“当然,脂粉铺的事没杜长史您的事重要,只是吧……中秋将至,店里到时候会有特别活动,安公公命令白二郎负责活动安排,现在他正焦头烂额呢,还有之前我们店新选出了一名店长,她家里的破事儿也挺多,店里人手不大够,所以……”
“行了,既然是安公公吩咐到,那定不能怠慢,巡抚使对轻风县的评价也与我们藩镇息息相关,朝廷中人最难应付!”杜离不禁埋怨道。
未几,他又话归正题:“说说你的计划吧!”
“我的计划很简单!”夜以雅自信地出谋划策道,“中秋那天,奈何脂粉铺和兰堂阁会联合庆祝节日,我们店里的娘子会各自带着部分化妆品到兰堂阁,为兰堂阁的娘子免费化妆并促销产品,我们在给兰堂阁招揽生意的同时也会有许多郎君娘子慕名前来买我们的东西,从而双赢!据我所知,当晚兰堂阁还会有猜字谜、行酒令等活动,非常热闹,到时候我就趁机将迷药倒进兰娘的酒杯里,再趁乱送到你房间,你只用事先告诉我你在哪间房就好!”
杜离:“你这是想让兰娘与本使生米煮成熟饭?”
夜以雅:“有何不可?只要过了那一夜,杜长史你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向兰娘提亲,虽是你酒后乱性在先,但你勇于承担结果并迎娶兰娘,百姓也有可能会传为一段美谈。”
杜离的三角眼愉快地眯了一下:“有道理,这办法不错,可你有把握吗?”
“包在我身上,妥妥的!”夜以雅拍着胸脯保证道。
——
曾照在奈何脂粉铺碰了壁,三思之后转去县衙偷窥莫不才,他记得安如是和莫不才是旧相识,之前就判断过莫不才是在扮猪吃老虎,而今正好可以查探虚实,无论如何,干正经事才会让他心里踏实。
县衙虽然部署严密,但他好歹武艺高强,三下五除二就摆脱了衙门内的眼线,驾轻就熟地在莫不才伏案办公的堂外监视。
莫不才从堂内走出,愁容满面地在院子里来回走动,时不时吁一口长气再仰头望天,每次他仰头的时候,曾照都会以防万一地埋头藏在屋脊后,莫不才每抬一次头,他都得偷偷摸摸地低头,三番四次后他直觉脖子快落枕了,但却一点消息也没打听到。
“唉!”他闷闷地叹了口气,暗骂小小的莫不才竟然比安如是还讨厌。
此时,曾照居高临下看见夜风隼走向莫不才拱了下手。
“怎么?还是没找到盈袖?”莫不才心累地问道。
夜风隼摇摇头:“没有,盈袖到底是什么时候失踪的?您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失踪?哪有?”莫不才慌忙摇手,“我让你找她不是因为她失踪了,而是她三天两头见不着人影,我是怕她在外惹是生非,她的德行你又不是不清楚!”
“她……挺好的呀!”夜风隼冷冰冰的双颊微微泛红。
莫不才却脱口而出:“好个屁!天天夜不归宿,也不知道在哪里晃悠,仗着三脚猫功夫就出去丢人现眼,我现在就后悔小时候给你们请练武师父,一个个真本事没学到,反而练得一身习武之人目中无人自以为是的臭脾气,小雅还不错,至少轻功学得扎实,她莫盈袖呢,打不过就算了,连跑都跑不过……”
“伯父,你小点声!”夜风隼双手下压示意道。
莫不才是个女管严,赶紧闭嘴咽了口唾沫,弱声继续道:“说不定现在还在哪个寨子里给人当压寨夫人呢!”
夜风隼:“……”
曾照没想到专心致志听了这一耳朵的鸡毛,他抬手挠了挠耳洞,对莫不才此人更加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