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我会照顾她。”景烜淡淡的看了一眼兰柔,说道。
小姑娘清醒时爱亲近兰柔他不好管得太严,但他的纵容是有限度的。
兰柔看得出来这男人对汐然变态的占有欲,也没有说什么,轻揉了一下叶汐然红扑扑的小脸,在景烜变脸之前转身回去了。
景烜件脚尖一转,背过身去,想要把人带回房间去。
无奈,醉酒的叶汐然实在很会闹腾,哼唧哼唧的就是不配合。
在看到木尘起身时又十分灵巧的挣开景烜的怀抱扑了上去,嘴里嚷嚷着,“师父,徒儿对不起你。”
景烜垂眸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而小姑娘嘴里嘟囔着的话也十分熟悉。
之前醉酒时便这样扯了她小舅舅的腿这般说话。
只是木尘不是唐杰,他黑着脸低头道,“快起来,难不成还想在病一次不成。”
小徒弟就这样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原本就刚好了伤寒的身子再被寒气入体怎么办。
他眉峰动了动,轻飘飘的看向一旁的景烜,眼里尽是不满。
景烜看懂了他的眼神,半蹲在坐在地上的叶汐然身边,一个巧劲便把人轻而易举的拉了起来,重新摁在怀里。
叶汐然挣不开景烜的怀抱,便挂在揽着她细腰的手臂上伸长了手拉着木尘的衣摆,撇着小脸真真切切的说道,“师父,你真的不来吗?”
“你徒弟要成为别人的小贴心了。”
木尘虚抿着的嘴角抽了抽,什么别人的小贴心,这话让他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抑郁了。
他快速却又轻柔的抽回衣摆,说道“把她带回房间去。”
说完也转身回了自己院子,醉酒的小徒弟他招架不住。
待房里只有他们两人时,叶汐然扁了小脸,仰头看向景烜十分委屈,“他们都不要我了。”
小姑娘半眯着眼眸,脸上要哭不哭,声音里是失落和不满。
景烜看着好笑又心疼,他其实心里知道木尘和兰柔对汐然而言很重要,从她平日里与他们的一言一行中就能看出,她从心底深处自然的信赖和亲近,这也让他总怕自己忍不住破漏的嫉妒。
明日要回京城,她心里是不舍的。
他把小姑娘垂落在脸颊边的发丝抚到她耳后,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尖,形状完美的唇与她之间是十分近,他开口柔柔的安抚道“他们没有不要你,你有我啊。”
天知道他既感激那两个人曾经守护得他的小姑娘这么好,又嫉妒他们的存在。
他稍稍偏了偏头,与她额头相抵,“今后,我会拼尽一切护你无忧。”
男人的情话很轻,但却又比千斤重。
无奈只是一会间,小姑娘便闭了眼睡了过去。
景烜方才的话只有他和屋内的炭火听见。
他轻笑,弯腰把人抱去她房间。
这一次景烜也没有叫丫鬟,依旧亲自给她擦脸,只不过这一次他给小姑娘脱了外衣才捻好被角。
第一日他们要走时连日的大雪突然放了晴,冬日的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
兰柔早早的就来了,与叶汐然说了些话便毫不遮掩的递给叶汐然一叠的银票,刺目的百元大钞。
她用那张柔媚的脸说着十分壕气万丈的话,“拿着,路费。”她一直都知道汐然喜欢医书药材,但最缺的是银子,因为她的银子都总是拿去给人救急。
她虽没什么善心,但却想要让她开心,而汐然极少人知的小癖好就是收钱。
叶汐然虽然不知道柔姐姐哪来的那么多钱,给了她就高高兴兴的收下,她知道柔姐姐有分寸。
景烜看到小姑娘欢欢喜喜的模样本就冷漠的脸又降了一个度。
既然小姑娘喜欢这种身外之物,那他日后便多存些。
几人说了会话,炎彬便从门外进来,说是东西都收拾好了,该出发了,不然晚了赶不上驿站便要在路上过夜了。
叶汐然的脸瞬间的垮了下来,她是真舍不得。
兰柔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脸,“我过几日就去京城了,你放心,一定赶得上你的婚礼。”
叶汐然点了点头。
转向一旁一早上都没什么话,神情平静得不对劲的木尘,“师父,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木尘半垂的脸慢慢抬了起来,两步走到小徒弟身边,没有回答她的话,转而向景烜说道,“景王爷,抱歉,我家小徒弟与你并不适合,我不放心把她交给你。”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感觉不到一丝波澜情绪,而那张阴柔俊美的脸直直的望向景烜,隐隐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与平日直白冷脸的样子很不同。
像是掀开了杂草出现的深不见底的黑洞,神秘又危险。
木尘的话屋内的人谁也没料到,虽然之前他也不待见景烜,但也都只是言语上明白的嫌弃,并没有表现出方才那种坚决的态度。
景烜下颚紧绷,眼底漫出猩红的血气,他身上看不见的气息浑浊又尖利。
他上前,声音冷成冰,“我知你是她师父,但无论是谁都别想把她从我身边带走。”
你是汐然的师父,为了不让她伤心,我能容忍你的不待见,但若是想把她带走,做梦!
两个男人对峙,一个神秘莫测,一个阴鸷霸道。
叶汐然了解景烜对她的偏执,若是师父强硬把她带走,他一定会阻止,而师父那样的身手,她没见过景烜的武功如何,但十几岁就顶着阎面战神的名号,从生死不定的战场上一路斩杀到现在,也不会弱到哪里。
若是两人动起手来,能把房子拆了吧。
她悄悄的扯了一下景烜的衣袖,对他安抚浅笑,随后侧过身子面对木尘。
“师父,你对景烜哪里不满意,他改,还不好?”
木尘浅蓝色的眼眸光微闪,依然是不为所动,“骨子里带着的东西,改不了。”
他的话意有所指,叶汐然和兰柔一时间听不懂,双双茫然着脸。
景烜却是知道他的意思,他想那晚对那个前世害得汐然感染瘟疫的男人用刑时,他该是看到了,所以第二日就变了态度。
他说的没错,骨子里的冷血和阴狠改不了,但他也因为汐然在压制,她说不喜欢自己的阴狠冷血他就藏好不让她看见。
但对于那晚的手段他并不觉得又什么不对。
景烜沉默,没有反驳,他说的是实话。
叶汐然没去细想木尘的话,又软了声音说道,“师父,很多人都说我和景烜是天作之合,你说说我们哪里不合适?”
明明之前态度也没这么强硬,师父他虽然有时不讲理了些,但也并不会毫无理由。
木尘看了看今日一身黄白嫩色衣裙的小徒弟,又看了一眼一身玄色劲装的景烜,对叶汐然道,“师父说过,若是你哪日要成亲也该找个清俊良善之辈。”
这也不过是一个托词,之前不满意景烜身上那太过冰冷没人气的气势,但也不至于让他像现在不顾小徒弟的意愿而坚决反对。
那样一个能面无表情一刀一刀凌迟别人的男人骨子里有多阴狠,作为男人他也看得出他对小徒弟的感情。
可他们一个是从阎王手里抢人,一个是送人到阎王手里,本不该有交集的两人。
一个男人爱时可以费尽心思拼尽全力,可若是不爱了,也可以冷心冷情。
清俊良善之辈?
景烜眸色深了深。
叶汐然还想再劝说,只是张口时被景烜压了下去,“进屋谈谈?”
他不忍汐然为难,而他也知道木尘的顾忌,有些话他们私下比较好说。
两个男人去了正厅旁边的院子,叶汐然忍不住趴在门口盯着。
兰柔走近,温柔安慰,“别紧张,景烜既然想娶你,就该得到木神医的同意。”
说着,她伸手把小姑娘不自己抠着门框的指尖拉了下来,她一紧张便会这样。
叶汐然抿了抿唇,“柔姐姐,你说师父会同意吗?”
师父这人脾气不好也十分固执,轻易劝不动。
而景烜这人就从来没低过头,就算是跟圣上在一起都没见他态度恭敬软和过。
要是这两人打起来她还真不知道该帮谁。
兰柔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他们都不会忍心看你伤心的。”
木神医不会忍心让汐然委屈,就像曾经她阿爹对她一样,而景烜这个男人也不会舍得她为难。
他们都会为了她心软。
如兰柔所料的那样,谁也不知道两个男人说了些什么,再回来后身上都没了一开始那股针锋相对的暗潮。
木尘看向眼巴巴的小徒弟,恢复了平日的语气,道“为师同意了,开行了吧。”
叶汐然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最后一步两步蹦到景烜面前,悄咪咪问道“你跟师父说了什么他就同意了?”
方才那样子都想动手打死对方了。
景烜牵过她微凉的小手,温热的大掌把小手包在掌心里捂热,配合着她也小声道“我跟师父说若是分开了我们,我就会发疯,他就心软同意了。”
叶汐然不太相信他的话,一听就不靠谱,但既然他不想说她也就不多问了,不过想也知道师父不会有什么好话。
她脸上的神色不定,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道“师父他不会又骂你野男人了吧?”
她的小声被走近的木尘听了个正着,瞬时就拉了脸,从鼻子了出声道,“还没嫁人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了,白疼你这么大了。”
叶汐然吓了一跳,心虚的看向木尘,然后十分乖巧的说着,“师父,我拐了两个胳膊肘回来孝敬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