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蓉没想到姑母想方设法都没抓到叶汐然的小辫子,竟然被她无意间碰到了。
虽然芊雨警告她不要到叶汐然面前晃悠,但这次她可没找麻烦,而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她本是来替姑母传话,竟然看见了那个大家嘴里温软乖巧的叶汐然动作熟练的翻墙而出,她敢肯定,那姿态一定不是第一次。
当时她惊讶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那动作飘逸还带点潇洒。
她知道姑母有多讨厌叶汐然,只要有让她不舒服的机会怎能放过。
于是,叶汐然无知无觉的被抓了个正着。
“你要去哪?”叶乾又严又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正要跃起从墙上翻过的叶汐然身体猝然就僵住,后脑顿时有些发凉,脚底因为惊吓打了滑,小幅度的摇晃了两下重新稳住。
“还不下来,成何体统。”
叶乾气得胸口强烈起伏,他以为这些日子她都乖乖的待在院子里,想不到会看到这一幕。
听李瑶的意思,她这些日子怕是翻墙出府又跑去当什么大夫了。
李瑶脸上尽是幸灾乐祸的神态,看老爷这次怎么罚她。
她怕叶乾怒火不够旺,添油道“汐然,你赶紧下来,老爷不是说让你好好修身养性,你这是把你父亲的话当耳旁风了。”
“哪家小姐如你这般又是翻墙又是跑去当什么大夫,咱家又不缺那几两银子。”
果然,叶乾的脸色更黑了,眼神都带着火。
叶汐然慢吞吞的小步小步的挪到他面前,垂着头一副知错的模样,但脸上的神情却不如此,坦荡得很。
已经被当场看见了,她索性也就不辩驳了。
叶乾压着眼,怒声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我是管不了你了是吗?”
叶汐然安静怪气的听着,我知错,但就是不改。
他又道“一个姑娘家学什么医术,还学会翻墙了,你的规矩都学到哪去了。”
她无声的叹了气,为什么动不动就扯到规矩礼仪。
见叶汐然垂着脑袋不语,他缓了气,又道“不管你几个舅舅是何想法,别忘了我是你父亲。”
叶汐然沉默半天,还是想同他讲道理,试图劝说,“父亲,我知道您是怕我在外行医传出去丢叶府的脸,可他们都不知道我的身份,且这京城认识我的人也没几个,您大可不必担心。”
叶乾皱眉,厉声道“不用多言,你就是说破天去我也是不会认可你去当什么大夫,你也不要再想着胡来。”
他会派人将叶府所有的院墙都加高。
叶汐然闭了嘴,现在父亲在气头上,还是等他气消了再说。
只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没等他气消,便有下人来报说佳仁堂的有个叫小兰的来找大小姐。
看她那样子很是急迫,说是医馆来了个孩子,危在旦夕,请大小姐赶快过去。
危在旦夕,这情况想必很严重了,要命的是莫玄又不在,方同现在也只是会治个伤寒处理点外伤。
叶汐然也顾不上其他,急声说道“父亲,人命关天,我过去看看,回来您怎么罚我都行。”
在她要冲出院门时,叶乾怒喝一声,“站住。”
叶汐然停了脚步,侧身回头,因为她前面的路被阻拦了。
叶乾声音冷淡的吩咐,“让他们把人送去别的医馆,京城的大夫又不止她一个。”
来禀报的下人道一声“是”便躬身退了下去。
叶汐然大急,哀求一声道“父亲。”
叶乾别开脸不去看她那张示弱的脸,不为所动。
俩父女谁也不妥协,僵持着。
叶汐然急得眼角泛红,她怕自己去晚了或是他们把人送去别家医馆耽误了治疗,白白错失一条生命。
她急得没办法,想要用银针将阻拦的人扎晕,在出手前,景烜出现了。
叶乾自是不敢拦景烜的,最后叶汐然还是及时的将那孩子救了回来,当时的病情已是十分危急,若是再晚一步,不敢想象。
晚上回府时,她已经做好了承受怒火的准备,只是没想到父亲除了脸色难看了些,竟也没发火。
神色复杂的问道“你是无论如何都要行医治病?哪怕被人指点刁难?”
叶汐然不懂他为何突然这么问,明明早上态度还那样强硬,她严肃且认真的回道“是。”
停了半刻,她又补充道“女儿求父亲成全。”
叶乾半垂着眼,许久才道“罢了。”声音不像平时的冷淡威严,反倒有气无力,想来是失望至极了。
就算景王爷说了那样了的话,他现在依旧不认同不同意她在外当什么大夫治病,只不过碍于王爷的面子不再禁她的足。
叶汐然笑了,那双明净的眼弯弯,“多谢父亲。”连声音都少了几分平淡,很是柔和。
父亲虽说没有认同她坚持,态度却没先前那样强硬了。
看她离去时走路都透着轻意,叶乾勾唇苦笑,他竟不如一个外人了解自己的女儿。
那时,景烜说,行医治病是汐然的坚持和执着,也是她喜欢的东西,他若是真心疼爱汐然就不要阻止她,在活着面前什么都显得不重要了,人生没有那么多次让人后悔。
他还说,只要是汐然想要的、想做的,无论有多离经叛道或是世人不容,他都给她,哪怕不择手段。
叶乾还记得,他说最后那几句话时的神情,阴森冷彻,却又致命的深情。
景烜也不愿意叶汐然行医治病,将她所有的精力和温柔给不相干的人,每次看她对人笑得那样温暖,他总会想要将她藏起来的冲动。
可他知道,那样她会不开心,为了她,他愿意把那些黑暗的占有欲收起来。
他本不欲与这个没给汐然多少父爱的男人多说,只是想起她急得要哭的模样就会心疼,那是第一次见她红了眼眶,为了个不相干的孩子,不舒服也揪心。
本可以用身份或是心计让叶乾不在阻拦汐然出门,但他还是鬼使神差的说了那话。
睡前,叶汐然在思考,父亲这样突然变了态度,左思右想,只能想到可能是与景烜有关系,想必是景王爷跟他说了什么。不然那么固执封建的父亲怎会在一天之内转变了态度,明明早上还一副恨不得打断她的腿的模样。
翌日,她询问景烜时,人家很是安然的承认了。
她边摆弄着药材,边好奇的问道“王爷你跟父亲说了什么,他怎会就不阻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