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烜站在她身侧,眼神柔和,“我说,只要是你想要的,无论有多离经叛道或是世人不容,我都会护你左右,为你护航,谁也不能置喙。”
哪怕那个人是她父亲也不行,若不是前世在汐然死后他鬓角雪白的模样,他是不会有耐心同他说那么多话。
与叶乾说话时也没这样温和。
蓦然听见他用那低沉有带着缠绵以为的声音说这样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叶汐然翻动药材的手轻微的抖了抖,平淡的心被撞击了一下,面上发热。
这人是越来越会说情话了,顶着一张生人勿进的脸用低沉得像是在发誓的郑重语气是情话,最是撩人。
从祈愿节那晚之后,他的话时常让她心弦波动,有些感情已经在悄然变化。
她假装毫无异样的继续翻晒着药材,咽了咽嗓子的黏糊感,说道“王爷可是帮了我大忙,为了感谢王爷,我改日送王爷两颗炼制的救命丸做谢礼可好?”
这已经很有诚意了,要知道,她的救命丸可是十分珍贵,几味药材很是难寻,就是千金也难买的。
这谢礼只有她知道只是单纯的感谢还是夹了私心。
她感谢人的方式一向简单,从来都是要么送药,要么给人治病。
景烜看她在摆弄那堆已经翻过的药材,明显的心不在焉,这是从来没有的事,因为方才他的话。
他眼梢喊着暖意,嘴角轻轻勾起,声音浅浅,“我听人说,你画得一手好丹青,画风奇特。”
前世偶得一见她的画作,惊才艳艳,那样的画风他从未见过。
叶汐然一愣,轻拍了拍沾灰的手,侧身问道“王爷想要我的画?”
不待他回话,她又问“王爷是想要山川水间还是你的画像,山景画我倒是不太擅长。”
“那就画你所擅长的。”只要是她的作画,他都会珍藏着。
他只是想要一副亲手为他所作的画作,因为前世莫希程就收藏了一副她画作。
叶汐然也不扭捏,爽快道“过两日我便给王爷送去,若是画得不好还请王爷不要嫌弃。”
自那日叶汐然承诺给他作画后,她便开始准备。
从他们相识开始,她能感受景烜对她的真心爱护,尽管一开始对莫名其妙突然出现的未婚夫生了不满的情绪,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对自己的好。
对于这个谢礼,她更加用了心。
整整准备了五日,唐嬷嬷发现这些天她家小姐行为有些异常,晚上用了膳她便从匆匆回了书房,关紧房门直到很晚才出来。
每日小姐入睡的时间罕见的比平常晚上许多,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从小时起,小姐她便十分的准时入睡,从不晚睡。
叶汐然熬了几天,终是完成了画作,这幅画比以往的任何一副都要耗时耗力,也是她目前最为满意的画。
这日,她把完成的画交给景烜,并且再三强调他晚上再看,且房里的灯光不要过亮。
景烜轻轻捧着画卷,问道“为何要晚上打开,是有何讲究?”他还从未听过什么画还要选定时间看的。
叶汐然状不经意的轻扣了扣额角,回道“倒也不是,只是我加了些东西,晚上暗些画作的效果会更好。”
她这样一说,景烜多了几分期待,一个无论打了多少胜仗、得了多少赏赐都毫无情绪的人仅仅只是一幅画而有所期待。
或者说,让他心绪波动的不是画,而是送画的人。
炎彬发现他家将军今日很是反常,总是时不时的观看天色,眼神总是落在带回来的画上,连对他的话都显得漫不经心。
能让将军这样反常的除了叶大小姐,不作他想,只要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主子对她的情意,深沉得让人害怕。
夏日的白天长,好不容易等到入夜,炎彬让人点灯时被景烜阻止,他道“只留一盏,其他的不要点。”
片刻他又让人把最后一盏灯也熄灭,书房里瞬间暗沉沉,好在屋外的石灯还发着光,透着窗户照进了房里,借着微弱的灯光与皎皎月光勉强能看到屋内的摆设。
景烜将扰了他一天心神的画摊在书案上,一点一点、慢慢的打开,眸里微光闪烁。
炎彬也比生起了好奇心,不动声色的凑过去。
画卷缓慢又慎重的被打开,微暗的书房里亮起了点点星光,那是从画上发出。
随着画卷被一点点打开,没打开一分,景烜与炎彬的神情便惊艳一分,直到画卷被完全打开,炎彬脸上满是震惊。
而景烜此刻的全部心神都投注在了画上,眼底瞬然漾开温柔。
深幽的眼柔和得不可思议,画上是祈愿节那晚追思河边的场景。
画作十分真实,像是重新回到那个时刻一般,画上的他与真人一般无异,就连眼神都是把握得恰到好处,明明是一幅画,他却能看到画上的发丝随风轻扬,触感真实。
画上他身后的夜景色彩缤纷,他身后的灯光都在发亮。
也不知她放了什么,画上他头上的许愿灯、身后的柔暗的灯光都在发亮,并不是刺眼的亮,而是与适当又温和的亮度。
像是真的有灯光在照,就连画上左上角一小片夜空上镶的几颗星星都在发着点点星光。
而景烜那张冷漠的脸、生人勿进的模样在朦胧的灯光与星光的包围下显得柔和真实了很多,眸光也比那晚的他多一丝明净。
画上的男人在微光的照亮下,更加温柔耀眼。
这一幅画比他看过的她之前的任何一副画作都要吸引人,而画中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柔和。
许久,炎彬才回了神,惊讶又不可思议道“主子,这是王妃送您的画?”他只是想在确认这个事实。
景烜眸光依旧凝在画上,画上的微暖的光照着他的脸,他脸上的神色温柔得不真实,鼻音轻“嗯”了一声。
上一世她与别人有婚约,他还是万般执念,这一世她是他的了,哪怕日后她不愿意嫁他,心中这条想要将她融入骨血、占有她一切的野兽已经拴不住了。
哪怕粉身碎骨也不会放手。
他惊叹一声,“王妃不止妙手仁心,还画得一手神奇的画,我今日才知道还能这样画的。”
景烜神情越发柔和,是啊,她就像是晨光下清澈不食烟火的露水,阳光一出便消失不见,就算她是偶落人间的精灵,他这一世也会用双手紧紧捧着、禁锢着这一颗不染灰尘的露水。
炎彬以前总觉得叶大小姐是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的云,她透彻纯真,对人温柔又真诚,同她说话整个人都放松很多,她一笑如沐春风般暖人。
尽管如此,她对将军的态度与她的那些病人无甚差别,现在看来,或许主子能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