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蓉一夜未归,可急坏了两个丫鬟。
露浓眼都没合一下,天刚露白就守在院门口不停的观望。
扶柳也是急的不行,时不时往门口跑一趟。
“露浓姐姐,小姐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呸。”露浓啐了一口,道:“小姐功夫了得,轻易没得人奈何的了她,你别瞎操心。”
扶柳应了一声,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道:“那万一小姐碰到对手了怎么办?”
露浓皱了皱眉,随着扶柳的话,燃起了莫名的恐慌。
但最后对云蓉的信任打败了心中的那些恐慌。
她定了定神道:“小姐不会有事的,你先别想这些,去厨房把饭菜备好,一会儿小姐回来再弄就来不及了。”
听到她的话,扶柳纵使再担心,也不得不将那分担心压了下去。
随后转身回了内院厨房。
扶柳走后,院门外就剩了露浓一人。
太阳己经微微露头,隔着院墙隐隐还能听到街上的叫卖声。
露浓心底的那股不安越来越浓。
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找一下文夫人,让她帮忙找人,就看到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正朝她走过来。
云蓉远远的也看到了她,只是她身上有伤,走快了便会犯疼。
露浓看到她全须全尾的,心里松了一口气,紧走两步落到了她面前,差点哭了出来:“小姐,您可终于回来了。”
云蓉笑了笑,正要说话,却重重的咳了两声,张嘴便吐了一大口血出来。
露浓脸色都变了,整个人慌的不行,原本到嘴的那些责备的话,一下子全都说不出来了。
伸手将云蓉扶着,朝着院内喊道:“来人,快来人。”
云蓉摆了摆手,有些虚弱的道:“我没事,就是受了点轻伤,不用担心。”
露浓扶着她往里面走,听到她的话,气鼓鼓的道:“小姐,您都这样了,哪里像是轻伤的样子?”
很快院内便有丫鬟听到声音跑了出来。
露浓抬头看了一眼,吩咐道:“去请个大夫过来。”
小丫鬟目光在云蓉身上扫了扫,随后才福了福身,急急的往外走。
云蓉笑了笑道:“我自个儿就是大夫,还去请什么大夫?”
露浓白了她一眼道:“您不知道医者不自医啊?况且,您都不跟婢子说实话,还是找个大夫来看看才好放心些。”
云蓉笑着摇头,压下喉头的那股腥甜。
这会儿扶柳听到动静,也从厨房跑了出来。
看到云蓉忙上前与露浓一左一右扶着她进房。
直到躺到了榻上,云蓉才觉得胸前那股翻涌的气血稍稍平息了一些。
露浓拉过被子替她盖好,又朝着门口催道:“去看看大夫怎么还没来?”
外间有小丫鬟应了一声。
随后便有离开的脚步声响起。
云蓉牵了牵唇角,目光落在露浓的脸上,有些无奈的道:“人家大夫也是要走过来的嘛,你别那么急。”
身体什么样,她自己心里有数。
裴琰那一掌虽然来的猛,估计存了留活口的心思。
所以并没有下死手。
况且被季景元救了之后,她己经服过药了。
再次吐血,应该是刚进府的时候,她走的急的,一时间牵动内里的伤,才会这样。
露浓皱着眉看了她一眼,道:“婢子就说跟着您一块儿去,您非不让,这会儿带着伤回来,不是让人着急嘛。”
云蓉有些心虚的别过头去,顿时不说话了。
她家露浓啥都好,就是这出了事就碎碎念的毛病改不了。
不多时,大夫过来,露浓才停了下来。
给大夫让了路,好给云蓉诊脉。
看病的大夫有些年纪了,留着一撮山羊胡,隔着帘子,给云蓉搭脉。
他眯着眼时而皱眉,时而叹气的。
可把露浓急的不行:“大夫,我家小姐到底怎么样了?”
大夫收回手,沉思了一会儿才道:“这内伤有些重,我先开几副药给她吃着,最近这几天别下来走动了,能躺着就躺着吧。”
露浓应了一声,拿了锭银子递给大夫,才道:“那大夫您这边请。”
接着转头朝着刚请大夫那小丫鬟道:“你跟着去,一会儿拿到药方顺便一起把药抓了带回来。”
“是”丫鬟应了声,忙跟着大夫去了。
大夫走后,露浓哼了一声,又道:“您听听大夫怎么说的?还不重,您自个儿身体自个儿都不担心的。”
她说完,看了榻上的云蓉一眼。
云蓉被她念怕了,闭着眼装睡,谁知道竟真的睡过去了
露浓念了半天,没听到动静,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她己经睡着了。
随后叹了口气,才轻手轻脚守到了门外。
云蓉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时分才醒。
她皱着眉睁开眼,觉得口干的厉害,才唤了声:“露浓。”
露浓应声而入,问道:“小姐可是不舒服了?”
云蓉摇了摇头,挣扎着从榻上坐起来:“就是有些口渴,你帮我倒杯水过来。”
露浓忙上前扶她坐起来,又拿着迎枕给她靠着,这才转身去倒了杯水给她:“小姐你先喝两口,我去把灶上的药端过来。”
药早就熬好了,云蓉一直没醒,她便用小火一直温着的。
云蓉点头,从她手中接过水杯。
露浓很快回来,扶柳也跟着一起进来了。
远远的云蓉便闻到了药味,她拧着眉,极度嫌弃。
露浓知道她怕苦,早早的便备好了蜜饯。
喝完药,露浓又扶着她躺下来,才问道:“小姐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云蓉也没想瞒,直接道:“我与裴琰交手了。”
两个丫鬟大吃一惊,扶柳抢先一步问道:“那小姐的伤,是太子殿下打的?”
云蓉点头。
以前她倒是没发现裴琰居然有这般好的身手。
她记得前世的时候,也经常与裴琰切磋武艺。
但十次有九次,都是裴琰败于她手下。
她以为是裴琰武艺不如她,却不曾想,原他竟是故意藏拙。
这么些年都未曾看清一个人,也真真儿活的是失败。
不怪最后会落到那样的下场。
好在,她又活过来了,虽然不再以郁谨的身份。
好在终有一日,能为枉死的亲人们讨个公道。
看到她点头,两个丫鬟心头惧是一沉。
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
若到时候追查起来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扶柳提议道:“小姐,要不我们跑吧。”
离开这里,或许太子就找不到了。
云蓉却只是淡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跑?又能跑到哪去?
更何况她不止不能跑,她还要去一个离他更近的地方。
两个丫鬟不知她的打算,思来想去,最后露浓一咬牙道:“小姐,万一真的查到了我们,你就将婢子推出去顶罪便是。”
听到露浓的话,扶柳也点了点头道:“婢子也愿意顶罪。”
云蓉笑了笑。
何德何能,让她身边有这样两个忠心之人。
“放心吧,他查不到的。”
“嗯?”
两个愣了一下。
云蓉又接着道:“交手之时,他并没有看到我的脸。”
听到她这般说,两个丫鬟才松了一口气。
而且,就算是查到了,她又怎么舍得将她们推出去。
三人正说着话,外间便有丫鬟来报:“表小姐,夫人来看您了。”
云蓉愣了一下,忙道:“请。”
文夫人刚走进来,便道:“你这孩子,怎么病了也不与我们说一声,可有好些了?”
云蓉点了点头,道:“这是怕您与舅舅担心嘛,再说了也不是什么大病,无碍的。”
文夫人笑了笑道:“没事就好,刚听说,可把我吓坏了。”
云蓉笑着打了个哈欠。
文夫人瞧着她是困了,又说了几句,便出了房门。
不知是不是喝了药的原因,她明明刚睡醒的,这才说了没几句话,便又觉得有些犯困。
露浓瞧着她的样子,将扶柳打发了出去。
自个儿也跟着守到了门外。
刚走出门外,露浓便觉得有些不对,吩咐扶柳守在门口,自个儿揣着银子出了门。
扶柳见她模样匆匆,不由的问道:“露浓姐姐,你要去哪?”
露浓却是没有回她,直接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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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裴琰住所。
他一身青绿色衣衫坐于桌案之后。
李安站在他下首,正拱手与他说着什么。
裴琰眉心轻蹙,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说文家今天也请大夫了?”
昨夜的刺客受了他一掌,今天必会请大夫。
这也是为什么昨夜他没有让李安继续追下去的原因。
脸没有看到,追下去也是徒劳。
但今天去查一下出诊的大夫,很快便能有结果。
李安拱手道:“是的。”
裴琰又问:“是替谁请的?因为什么请大夫?”
李安回道:“是为文家大小姐请的,说是受了风寒。”
裴琰愣了一下。
随后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这才低下头去接着开始批阅公文。
可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自上次碰到云蓉之后,他便一直留意文家的动静。
这次真的是巧合吗?
想到这里,他又唤了一声:“李安。”
李安推门而入:“殿下。”
裴琰略一思索,便开口道:“你今晚潜进文家看一下。”
他要证实,文家到底是谁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