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了马车,文夫人便差人去请了大夫。
又拉着云蓉的手看了又看。
最后叹了口气道:“你这丫头,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将来百年之后,我怕是都无颜去见你母亲。”
那会儿看到她受伤,着实将她吓到了。
好在她没什么事。
不然她怕是要内疚一辈子。
云蓉笑了笑道:“舅母不必自责,你们是我的亲人,保护你们难道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文夫人嗔了她一眼,有些心疼的道:“哪需要你来保护,文家有的是男人,不需要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来出头,你只管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云蓉初到青州之时,她心疼云蓉无父无母。
但这一个多月的接触下来,她是真心拿云蓉当女儿看。
自家的女儿自个儿不心疼,谁心疼?
边上的文霜仪听到她的话,撇了撇道:“娘,到底我是你女儿还是表姐是你女儿?平日里我怎么不见你这么心疼我?”
文夫人翻了个白眼,很是自然的道:“心疼你什么?吃饱没有还是睡好没有?”
文霜仪一愣,瞬间就没了话说。
云蓉笑了笑道:“霜仪啊,我怎么瞧着你好像又胖了些许?”
“啊……”听到这话,文霜仪赶紧低头摸了摸腰间的肉,随后疑惑道:“肉好像没有多呀。”
两人闻言‘噗嗤’一下子便笑了出来。
文霜仪这才反应过来,她俩是在用她逗闷呢。
噘着嘴道:“好啊,你们居然打趣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云蓉手上有伤,她自不会去弄她,便直接朝着文夫人过去,照着她腰上的痒痒肉就捏了两下。
文夫人笑的不行,忙道:“好了,好了,等下叫你爹看到,又该说我们没个正形儿了。”
文霜仪闻言,鼻孔朝天的哼了一声,才道:“那好吧,这次就先放过你,下次再说我胖,看我怎么挠你。”
文夫人歇了歇气,才将话题又拉了回来,朝着云蓉问道:“蓉姐儿,剩下的事你打算怎么做?”
这人敢背后害她,自然是要还回来的。
但有些话当着文夫人的面不好说。
她想了想道:“晚点先让人将这些山匪扔到府衙去,余下的等明天再说。”
文夫人知道她心思多,也有分寸,便也就没再问。
又捡了别的话说。
不多时,派人去请的大夫便来了。
文夫人赶紧将人请了进来:“大夫,您快给她瞧瞧。”
云蓉拿开外面披着的那件斗蓬,露出了包着的伤口。
老大夫眯着眼将白布解开,仔细瞧了瞧,皱眉道:“这伤口有些深了,好在没伤到骨头,养些日子便好了,只是这些天你得忌口,辛辣之物别吃,发物也别吃,免得影响伤口愈合。”
云蓉点了点头。
露浓在一边将大夫说的都仔仔细细的记了下来。
大夫说完,又从药箱里掏了一个小瓷瓶出来,放到桌上:“这里面的药,每日三次,外敷,伤口切不可碰到凉水。”
露浓将药接了过来,这才又把大夫送了出去。
这回文夫人总算是放下心来。
等到露浓回转,前院那边便递了话过来:“舅夫人,舅老爷让你们都去祠堂,说祭祖要开始了。”
文夫人应了声,等云蓉换好衣服,这才朝着祠堂而去。
祭祖的仪式较为无趣,文霜仪听的昏昏欲睡。
云蓉瞧着她的样子,适时的推了她一把。
文霜仪转过头,打了个哈欠,问道:“表姐,怎么了?”
云蓉努了努嘴,没有说话。
文霜仪朝着那边看了一眼,便见上头的那些老祖宗正盯着她看。
她吓的一个激灵就清醒了。
文家在青州算是大家族,但嫡支就只有文锦这一脉。
余下的都是旁支。
而坐在上面盯着文霜仪看的那些老祖宗,都出自旁支。
文霜仪不好意思睡了,坐直了身板,乖的不得了。
那几位老祖宗看她打起了精神,这才将目光收了回去。
好在祭祖仪式己经接近尾声。
文霜仪坐了没多久,便结束了。
她走出祠堂,伸了个懒腰,然而手才伸到一半,就猛的收了回去。
一转头,果然刚才看她的那几位老祖宗,此刻正盯着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
文霜仪吐了吐舌头,拉着云蓉赶紧溜了。
夜幕降临。
府衙外的鸣冤鼓响了起来。
新调来的府尹刚准备吃饭,就听到了响声。
他赶紧问道:“外面是何人击鼓鸣冤?”
书办匆忙而来,朝着他拱手道:“大人,无人鸣冤。”
“嗯?”
府尹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道:“那无人鸣冤为何那鸣冤鼓会响?”
书办忙道:“是有人击鼓,但不是有冤,而是有人送人来。”
“送人?”
府尹觉得他越来越听不懂了。
书办也不知道这事儿应该怎么解释,忙道:“大人不若随我去看看,一看便知。”
府尹本想说不去的。
但想到上一任府尹,赶紧道:“那便去看看吧。”
说着,两人便急急朝着府衙外而去。
这会虽然天刚擦黑,但街上的行人己经不多了。
府衙外的石阶上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堆人。
府尹连个落角的地方,都没有,皱了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书办忙道:“他们都是城外山头的山匪。”
“山匪?”
“是的。”书办应了一声,又道:“城外有好几拨山匪,朝廷曾派人剿过,但这些山匪聚而不散,没多久便又重振旗鼓了,可是让人头疼。”
原是这样。
那这么说来的话,刚才是有人将山匪送了过来。
击鸣冤鼓是为了让他们知道这门外躺的有人。
府尹想到这里,又道:“那这么说,这送山匪来的人倒是帮我们解决了些难题了?”
书办抬头看了眼府尹,揣摩着他心中的想法,道:“也可以这么说。”
府尹了他一眼,神色中分不清喜怒。
就在书办揣揣不安之时,又听他道:“那就将他们都关进牢里,余下的明日再说吧。”
他身为一州府尹,城外的山匪居然还要别人去剿。
真真儿丢人。
他决定了,明日便上折子,请兵,誓要将城外的山匪清的一个不剩。
云蓉没料到她的一个举动,居然会让府尹动了真章。
还连着剿清了城外的所有山匪。
就算是知道了,她这会儿也没什么心思去管那些事了。
醉仙楼二楼,靠左的厢房窗上,己经摆上了一朵红色的鲜花。
云蓉扮了男装,坐在桌边,半掩着窗子往下看。
军师被绑着手,扔在屋里的角落里。
眼看着己近中午,可这厢房的门始终都是静悄悄的。
扶柳挽起衣袖,比划了两下,道:“小姐,他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军师听到这话,赶紧摇了摇头。
想辩解,但口中被扶柳用布塞住,只有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云蓉转头看了一眼军师,皱眉道:“那还不好办,他若是骗了我们,我们就拿他血祭好了。”
听到她的话,军师瞪大了双眼,显然难以置信。
他摇了摇头,道:“我真的没有说谎啊。”然而,听在扶柳耳中,除了呜呜呜的声音,还是呜呜呜的声音。
扶柳皱眉,看了他一眼,道:“小姐,他好像有话要说。”
云蓉转过头,道:“那让他说吧。”
憋了一早上了,也挺难受的。
扶柳这才走过去,将他嘴里的布条拿了开来。
刚拿开,军师便道:“云小姐,我真的没有骗你们,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我可以发誓,若我有半句虚言,叫我……”
然而,不待他说完,云蓉便皱着眉头,目光落在了门上:“来了。”
“嗯?”
“小姐,什么来了?”
“人来了。”
云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军师瞬间就不说话了。
连着扶柳也顿住了。
不多时,厢房的门动了一下,但却没有被人推开。
扶柳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目光落在门上,连眼都不敢眨一下。
军师就更紧张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紧张。
可是他就是莫名的紧张。
而门外的人,却只是在外面动了两步。
云蓉朝着扶柳使了个眼色。
扶柳会意,赶紧走了过去,一把将门拉了开来。
门外的人似没料到会有这种变故,一下子也愣在了门口。
扶柳看着他,莫名的觉得有点眼熟。
随后一把便将人拉了进来。
那人被她拉了一个趔趄,堪堪稳住,才抬起头来。
云蓉却是己经认了出来:“季大公子。”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季家大公子,季景林。
季景林皱眉,朝着她走了过去,直接问道:“让你们办的事都办妥了?”
显然,他并没有认出云蓉。
云蓉笑了笑道:“原来,派人来杀我的,就是季大公子。”
季景林一惊,往后跳了一步,这才看清楚,坐在桌边人的样子。
“云蓉,你怎么会在这?”
云蓉倒了杯茶推到了他的面前,笑问道:“那我应该在哪?”
“阴曹地府吗?季大公子?”
季景林面色微僵,强撑着笑道:“云小姐福运深厚,这是哪里的话。”
他说完,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在看到被绑在角落里的军师时。
他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他就就今天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原来是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