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蓉看着他笑了笑道:“那,你来说。”
军师只觉得一股凉意直冲头顶,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说,说什么?”
“是谁让你们来的?”
云蓉再次重复道。
军师定了定神,有些结巴的道:“我们只,只是拿,拿钱办事。”
“那给你们钱请你们办事的是谁?”
军师摇了摇头。
“嗯?”
云蓉有些不太信。
军师吓的脸都白了,连忙改口道:“那人来时罩了面,认,认不出来。”
认不出来?
那就有点不好办了。
云蓉拧着眉,目光落在军师脸上,问道:“当真?”
军师不敢欺瞒,忙点头道:“真的,不信你可以问小黑,他当时也见到了。”
他指了指山匪之中一个肤色较黑的汉子。
汉子见她瞧过去,忙点头附和道:“是的,那人走时,恰好被我看到。”
所以,他记得的。
云蓉抿了抿唇,没有作声。
军师的话也不像是假的,更何况他若要临时作假,小黑也不会这般配合。
一时间云蓉也有些犯难了。
军师瞧着她的样子,腆着脸笑问道:“女侠,该说的我们都说了,那个……您看,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们走?”
云蓉回过神,看着他,脸上带着笑意,道:“想走啊?”
军师连着一众山匪都赶紧点了点头。
云蓉眼神冰冷,直接道:“露浓,扶柳,将他们全都给我绑了,送到官府去。”
她不是第一个,这些人在遇到她之前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人家。
放,那是不可能的。
让她杀,也懒的费那个力气。
况且,她又不是什么杀人狂魔,以杀人为乐。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将他们交给官府。
军师一听要将他们送到官府。
一改之前的谄媚之态,双眼露凶的看着云蓉道:“云小姐,我们兄弟些,不过就是想讨个活路,既然,这活路被你堵死了,那就别怪兄弟们不客气了。”
他倒要看看,她一个人能打他们多少人?
说着,他朝着边上的山匪做了个手势,刚还默默往后退的山匪,便不约而同的朝着她围了过来。
云蓉站在原地,位置都不曾挪一下。
扬了扬眉梢,不以为意的道:“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最好是一起上,她也好一起收拾了。
军师冷哼一声,大喝道:“兄弟们,一起上。”
话落,山匪们便齐齐朝着她冲了上来。
云蓉眯了眯眼,一个笑容还不曾收起,刚还吆喝着的山匪,便全都倒在了地上。
她拍了拍手,一脚踩在了军师的胸前,低头问道:“服吗?”
军师别过脸,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泫然欲泣的模样,点头道:“服,服了。”
云蓉这才收了脚,朝着马车边走了过去:“露浓,剩下的交给你跟扶柳了。”
露浓还没应声,扶柳便摩拳擦掌的笑道:“小姐放心,我一定将他们绑的结结实实的。”
本以为能翻盘的军师,转眼间便躺到了地上。
心情复杂的难以言表。
看着越走越近的扶柳,他感觉自己就是那圈里待宰的猪崽,而扶柳就是那杀猪匠。
即便是如此,他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扶柳将他绑起来。
猪生,哦,不,人生无望的军师扁了扁嘴。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朝着准备上马车的云蓉喊道:“云小姐,我还有话要说。”
云蓉顿住,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脸上。
他朝着云蓉笑了笑道:“雇人的那人之前只付了定金,余下的银子,他说要等事情成功之后再给,并且与老大约定了地方。”
云蓉皱眉,问道:“约定的地方在哪?”
军师笑道:“我说了,云小姐能不能放我一马?”
云蓉有些犹豫。
扶柳直接踹了他一脚道:“小姐,这些人无恶不作,可不能放。”
军师一听这话,就慌了,忙道:“云小姐,我虽是军师,可也不过是前两个月才加入的,干的第一单买卖就落在你手里了。”
可怜他好不容易找个山头落个脚,吃两顿饱饭,这下好了,饱饭没了,吃饭的家伙什儿也要丢了。
扶柳听到他的话,啐了一口道:“谁信你的话,你们山匪干这事儿干的还少?”
说完,又对着云蓉道:“小姐,别听他的,这人油嘴滑舌,一看就不是好人。”
不是好人的军师,觉得他很委屈。
云蓉默了默。
军师忙道:“云小姐,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你若不信的话可以问他们。”
扶柳抬眼朝着边上的一众山匪瞧去。
他们赶紧点了点头。
军师又接着道:“这位大姐儿,我真没骗你,不止是我,他们中好些人,也都是加入没多久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军师干脆也不瞒着了,直接道:“不瞒云小姐你说,朝廷剿了好几次,我们山头除了跟随老大的几人,余下的都是新加入的,他们都与我一般,第一次下山做这打家劫舍的事儿。”
说到这里,山匪里有人开了口,道:“我是石水镇的,爹娘死了,家里又穷,一把年纪了,连个温饱都顾不上,这才上山入了匪。”
随着他话落,另外有几个人也一一说了自己的来历。
唯有靠后的几个人一声不吭。
看来就是军师之前说的,一直跟着他死去的老大的那几人了。
云蓉默默的听着,算是信了他的话。
毕竟谎话可以编,但他们个个说的来历是编不来的。
她若是不信,派个人去查探一番便知晓了。
军师见她不说话,一时间心中忐忑难安。
不知她到底是怎样的想法。
急的手心都全是汗。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时,却听云蓉道:“我答应你。”
军师高兴的差点跳了起来,忙道:“那人说了,若事成,让我们到城里的醉仙楼二楼最左边那间房的窗口放一朵红色的花,他看到了自会派人送钱过来。”
这人倒是谨慎。
他说完,便眼巴巴的看着云蓉。
云蓉知道他是何意,伸手指了指靠在最后的那几名山匪,和正沾沾自喜的军师,道:“除了他们几个,余下的全放了吧。”
“小姐……”扶柳有些犹豫。
云蓉笑了笑道:“无妨,放了吧。”
扶柳张了张嘴,想再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军师见放的人里面没有他,一下子就慌了,忙道:“云小姐,我可是什么都说了,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怎么别人都放了,却还绑着他?
云蓉看着他道:“放心,我答应过会放你,自不会食言,只是你话里的真假,还有待验证,等我验证完了,自会放你。”
听到她的话,军师总算是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能放就行。
绑好了人,又命人腾了一辆马车出来。
一行人这才又往城里赶。
露浓皱眉看着她手臂上的那个刀口,骂道:“该死,居然把小姐伤成这样。”
刚才她看到云蓉受伤,就想过去的,怎奈她偏偏不让她过去。
好在伤口看着吓人,这会儿己经不流血了。
上坟之时还剩的有烈酒,露浓去文锦那里讨了过来。
又将她手臂上的衣服割开来,才道:“等下会有些疼,小姐且忍着些。”
云蓉应了一声。
露浓这才含了一口酒在嘴里,然后朝着云蓉手臂上的伤口喷了上去。
若说她还是郁谨之时,这点小伤小疼,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但她现在这副身体,大概真的是娇养的吧。
烈酒刚喷上去的那一瞬间,云蓉疼的差点没倒过去。
情不自禁的眼泪水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露浓又要给她清洗伤口,又要给她擦眼泪的。
一时间手忙脚乱的。
过了好一会儿,待酒劲儿过去,云蓉后背却己经被汗水打湿。
露浓找来干净的白布,替她包好,问道:“小姐,好些了没?”
云蓉点了点头,哑着嗓子道:“好些了。”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受伤了。
露浓瞧着她那样,‘噗’的一声便笑了出来,随后嗔道:“看您以后还逞强。”
云蓉哼了哼,看了眼己经被包扎好的伤口。
突然有些哀怨的道:“你这冤家,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露浓叫她逗乐了,笑着点头道:“是是是,都是为了婢子。”
云蓉伸出手指在她额前戳了戳道:“你知道就好。”
剩下的酒,被露浓收了起来,她抬起头看了云蓉一眼,正色道:“小姐,以后别犯险好吗?”
刚才那一幕,她吓的魂都差点没了。
云蓉看着她,点了点头,笑道:“我尽量。”
她所谋本就是在犯险。
露浓知晓她心中所想,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马车内的气氛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好在文家很快就到,这种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下了马车,扶柳从后面走了上来,问道:“小姐,他们要现在送到衙门吗?”
云蓉摇头:“先将他们关到柴房,晚点再说。”
这么多人,哪能青天白日的往府衙门前丢?
更何况,她还要钓大鱼呢。
这会儿送过去,不是提前跟别人打招呼?